第69章格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李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下心中有了兴趣,赶紧问道:“这话又作何理解?”

    看到李渊略兴奋的样子,秦寿心中了然,皇爷爷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格局。

    想来也是,试问哪对爷孙之间的闲聊是讨论历代君王。

    虽然李渊口口声声说去掉皇字,但其真正的用意,不还是在”皇”之一字。

    心里有了定数,秦寿也就敢畅所欲言。

    随即解释道:“隋场帝平定南陈,一统天下,结束了自三国以来近四百年的战乱局面,令分裂了近二百年的九州重铸为一体,这是其第一棵树。”

    李渊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秦寿又说道:“第二棵树则是倡行进士科,创立了科举之路,给平民百姓通过寒窗苦读能够有所建树的机会。”

    “而第三棵树颁布了”无隔夷夏”的开放政策。”

    “其第四棵树,也是摧毁了隋朝的大树--南北大运河。”

    李渊微微眯起眼,看着秦寿,问道:“既然这些政策都是对的,那为何隋朝又在他手中被葬送了?”

    秦寿轻轻笑道:“隋场帝太过好大喜功,急于求成,南北大运河的修建劳民伤财,彻底拖垮了隋朝。”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子孙万代莫能窥”的千古一帝,但底下的子民可不这么想。”

    “百姓想要的无非是不饿肚子,吃得饱,穿得暖,至于什么造福千秋万代的工程,制度。”

    “他们不关心,或者说很少会去关心。”

    “人都要饿死累死了,谁还会去关注后代会不会享福?”

    “所以说隋朝的覆灭,是民之所向。”

    这番话说得倒是客观,在最后还没忘给李渊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李渊却没有丝毫不悦,他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这番话,他不只是问过秦寿。

    在秦寿出现之前,他曾经把这话问过同样身为皇孙的李承乾。

    李承乾虽然也说出其中一二,但远没有秦寿说得透彻。

    但这一沉默,就让秦寿心里犯了嘀咕。

    莫不是自己的回答把隋坊帝夸得高了,叫皇爷爷不高兴了?

    而房瑶漪则是攥着粉拳,尤为紧张。

    她是明事理的,虽之前没细想过,但听过秦寿说的话,略作深想只觉得句句在理。

    但这话在太上皇面前说,可就是一场豪赌了。

    过了许久,李渊才长舒一口气,再看向秦寿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欣赏。

    “弊在当代,功在千秋。”

    这是李渊对隋坊帝的评价。

    正如秦寿所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而他李渊和李世民何尝不是在隋场帝种的树下乘凉?

    “你这孩子,确实比你爹强,不愧是我李家好儿郎。”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认可了秦寿的话。

    但若是落在有心人耳中,佐以方才讨论的话题,细细琢磨,其中意味更为深远。

    方才的话题无一不是浅谈国事。

    最关键的是,一个是太上皇,而另一个是皇孙。

    这已经不仅仅是认可秦寿所说的话。

    但李渊这话一说出口,秦寿顿时满头黑线,他可不想被皇爷爷看中。

    上一次被李渊看中的是谁?

    自己的大爷李建成是吧?

    现在自己大爷正在皇陵里面睡觉呢!

    还没等秦寿说话,就看到殿外太监匆匆来报。

    说是陛下亲临,要拜见太上皇。

    在李渊应下之后,宦官便急匆匆地走出去传达。

    秦寿与房瑶漪赶忙起身,而李渊则是老神在在地倒了杯茶,兀自饮着。

    李世民下了早朝,底下太监便来禀奏,秦寿二人已到了太极殿,正与太上皇闲谈。

    横竖是左右无事,李世民便移驾到了太极殿。

    自打玄武门兵变一事之后,他与李渊的关系便十分微妙。

    眼看因着秦寿的缘故有些好转,李世民便想趁热打铁,也好给自己落个父慈子孝的名声。

    李世民缓步踏入太极殿。

    秦寿与房瑶漪赶忙行礼,这倒是秦寿第一次见到老李这么正经的样子。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

    老李穿着大礼服,还挺像那么回事。

    李世民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走到李渊身边,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

    李渊捧着茶杯,吹去氤氤热气,点了点头。

    李世民被这态度噎了下,随即脸色如常,笑问道:“不知父皇方才与设儿在说什么呢?”

    李渊抿了口茶,吐了口气,没有言语。

    哪还有刚才和蔼可亲的样子。

    太极殿静了下来。

    底下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秦寿很尴尬,房瑶漪亦是如此。

    眼前这俩人的矛盾,人尽皆知。

    这太上皇他老人家是故意给陛下脸色看呢。

    遭到冷落,李世民也没太大反应,脸色如常,坐到案牍对面。

    李渊,稍稍抬眼,说道:“皇孙儿啊,这点你就不如你爹。”

    “多学学你爹这面皮。”

    秦寿:“……”

    好家伙,怪不得李世民不怎么待见李渊。

    就这嘴的狠毒程度,谁顶得住啊。

    没等李世民说话,李渊轻轻放下茶杯,从棋盒中捏出一枚棋子,看向李世民说道:“来下把棋?”

    李世民应下。

    秦寿就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哪儿受得了这样的场面。

    刚要找借口告辞,谁知李渊冲着秦寿摆摆手道:“皇孙儿,你也来坐。”

    “给你爹出谋划策。”

    秦寿满头黑线,刚才说过自己不会下棋,这又非要让自己看棋。

    但也没法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李世民身边。

    李渊又道:“孙媳妇来给我看棋。”

    房瑶漪规矩应下,缓缓走到案牍边。

    围棋最是无聊,每下一子,俩人都得纠结半天。

    房瑶漪是懂棋的人,在一旁看棋,只觉得满是趣味。

    但秦寿就看得懂黑子白子,是真看不懂棋,这俩人下的是热火朝天,他在一旁看的昏昏欲睡。

    李渊抿一口茶,缓缓说道:“我听闻法雅已被处死了?”

    李世民点头道:“是。”

    李渊叹了口气道:“裴监年岁已高,虽无大功,但亦无大错。”

    “你就让他安度晚年吧。”

    “日后,你让他没事去宏义宫陪我饮酒聊天就好。”

    宏义宫,是李世民为李渊指定的寝宫。

    僧人法雅一案,明面上是通过法雅一案对裴寂动手,实则却是把矛头指向了李渊。

    裴寂出身于河东裴氏,深受李渊的宠爱,经常前往太极殿与李渊饮酒畅聊,李世民自然对其满是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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