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驯马

    秦柳却坚持自己的做法:“你若是不要我的月例银子,还是跟着运茶叶过来的队伍直接回宣府吧!”

    小哑巴和娄老头对她不同,就是从她大方分红开始的。

    小桃不得不接了秦柳的银子,做事更加主动用心了,烧牛粪取暖、煮茶的事也做得顺手,还把秦柳换下的衣裳拿到湖边去清洗,十根长长的指甲也剪短了。

    只是湖边她洗衣服的行为引起了蒙古人的强烈不满,认为她污染了水源。

    秦柳没办法,只好让两名护卫多跑几次,打了几桶水到蒙古包门口让小桃洗衣服。

    秦柳闲来无事,托人找了一本《庄子》来看。

    这日,她百无聊赖地一边看书一边晒刚洗完的头发,营地里乱糟糟地热闹起来,众人都纷纷出了营地查看。

    小桃去看了一番回来兴奋地说:“姑娘,说是那边突然来了一群野马,跑得贼快,那帮蒙古人都高兴地骑马追去了!”

    秦柳见过群马奔腾的壮观景象,倒没有去看热闹的心思,反而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桃好奇地问她:“姑娘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秦柳解释道:“这书上讲得是孔子周游时被人围困,他不害怕反而不停弹琴。他的弟子仲由问,师父你为什么还有心情弹琴?

    孔子说,我讨厌贫穷却始终摆脱不掉,是命运所致;我想事业通达却未遂,是时机不对;尧舜时天下无穷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过人;桀、纣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通达的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低下。

    这都是时运所造成的。

    在水里活动而不躲避蛟龙的,是渔夫的勇敢;

    在陆上活动而不躲避犀牛老虎的,是猎人的勇敢;

    剑交错地横于眼前而视死如归,是壮烈之士的勇敢。

    懂得困厄潦倒乃是命中注定,知道顺利通达乃是时运造成,面临大难而不畏惧的,这就是圣人的勇敢。仲由啊,你还是安然处之吧!

    我命中注定要受制啊!

    结果过了几天,围困孔子的人自己散开了,说是他们认错了人。”

    小桃一头雾水,很显然没听懂。

    秦柳叹了口气。这个故事讲的是孔子临危时“弦歌不辍”,这庄子之道,还就真是一个宗旨——躺平。

    何须杞人忧天,事物有自己的规律,淡然处之自然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秦柳却知道,事情走向并不是这样的。

    她说了芒硝硫磺之事后,朱岳突然撕毁已经达成一致的交易方案,拒绝提供任何芒硝硫磺。

    这样的做法,一方面可以解除明军的隐患,另一方面,也是让她心安。

    也不知道朱岳返回宣府的路途中,会不会遭到蒙古人的报复。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自己负重前行而已。

    秦柳摸了摸朱岳走前给她留下的盒子,里面躺着十二张银票,每张一百两。

    实际上,秦柳更喜欢大金元宝,那令人着迷的手感和重量,处处彰显财富的迷人魅力,比这几张轻飘飘的纸可强多了。

    秦柳微微叹气。

    如果说,朱岳之前对她的示好与帮助,是为了刘雪绛小姐,那这次的交易谈判波折,则完完全全是因为她。

    毕竟那次奇葩的饺子晚餐上,她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底层劳动者,每日与牛粪为伍,与高贵的朱岳将军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朱岳的那番高低贵贱言论,是对她一番揭露身份阶级行为的驳斥与反击。

    第二天娄老头过来了,十分感慨:“我向来就觉得那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果然如此。一个人把一千多匹的野马群赶了过来,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有人帮他,最后让他一个人出面!”

    秦柳一头雾水:“你说的是谁?”

    娄老头哼了几声:“当然是小哑巴那臭小子了!”

    秦柳沉默了。

    她和小哑巴现在的关系太过微妙,她尽可能不去提他。

    娄老头还意犹未尽:“是一群品相极好的野马啊!蒙古人驯马有得忙喽。驯完了卖给我们,全是上等马。转手卖去内地,一匹马卖个几百两银子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日子,营地里十分热闹,有忙着去看人驯马的,有被野马摔断了腿被抬回来痛呼治疗的。

    小桃清闲,也去看了几场驯马,回来啧啧赞叹:“那帮蒙古人可真够野的!那么烈的马,一个纵身就上去了……还有,那个拿箭射我的蒙古王子,真是太帅了!被马颠下去,又从马肚子下钻到另一边跃上了马背!”

    秦柳被她聒噪得很烦躁,又看到个驯马被踢成重伤,刚抬回营地就死了的蒙古人,还是按捺不住,急匆匆往驯马场跑去。

    驯马场有十几处,四周都围有木栅栏。

    有个驯马场周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群众还不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与感叹。

    秦柳挤到栅栏边上,看到驯马场中间仅有一人一黑马,黑马正抬起前蹄仰头长厮,它的前蹄下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脏污的汉子。

    眼看马前蹄就要落下踩到汉子身上,众人皆发出惊恐的惊呼声。

    秦柳也紧张地捂住了嘴。

    地上那人正是小哑巴!

    “快起来!快起来!”秦柳高声呼喊,声音都有些尖利。

    她喊的是汉语,与周围围观群众的蒙语大不相同。

    地上的汉子挣扎想起身,似乎哪里受了伤终究起身未遂,最后一个侧滚,在马前蹄落下来的瞬间逃脱了马蹄的死亡袭击。

    汉子明显脱力,在马疾冲撞到他之前跃出了木栅栏,好在围观群众提前让开,给了他跃出去的空间。

    汉子落在地上后躺了半天。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这匹马太烈了,已经踢死了四五个经验丰富的驯马师,这人能死里逃生,真是不容易!”

    “巴尔斯王子真是条汉子!这是第五回尝试了。乌鲁斯王子那骑术多棒,第一回就叫这马给踢伤了。”

    “可不是,以前咱们谁知道巴尔斯王子?这回他算是大出风头了。”

    “你没看到吗?喀尔喀部首领的小女儿其其格对巴尔斯王子越来越热情,每次巴尔斯王子驯马,她都来看,还嘘寒问暖……”

    秦柳听着蒙古人的你言我语,挤到人群中,看到一身锦袍的其其格正蹲在地上,细心地替小哑巴擦拭脸上的脏污,看起来很温馨美好。

    秦柳看到小哑巴穿过人群看向她的犀利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隐到人群后。

    直到小哑巴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翻身骑马离去,她才随散开的围观群众返回了营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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