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发烧

    秦柳找了一处背风的雪地,从厚达两三米的积雪里挖了一个洞,又在雪洞里搭了个简易帐篷,把朱岳搬进帐篷里。

    马背上携带的东西她也全部搬进了帐篷。

    秦柳这回没有留两匹马,而是扬鞭把他们赶走了。

    只有让他们去寻找有枯草或者草根的地方吃饱肚子,这两匹马才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生存下来,没准还能带来救援之人。

    朱岳此时全身烫得吓人,并不适合在极寒的冬夜赶路——她担心他死在了路上。

    秦柳心里有点儿埋怨朱岳。

    你一个戍守在宣府的军官,跑到草原来送命,不是太蠢了吗?

    如今还要连累我冻死在这荒山野岭的雪窝里。

    真是我欠你的!

    朱岳的脸呈现不正常的红色,嘴唇干裂破皮,很显然缺水。

    水囊里的水已经冻住了。酒是不能给高烧的朱岳喝的。

    秦柳只好捧了一堆新雪,塞了一点进朱岳嘴里。

    雪化成水,沿着朱岳的嘴角流了出来。

    秦柳咒骂了一句,自己口中含雪,等雪化成水了,再一点点喂到朱岳嘴里。

    一些水要流出来,秦柳不得不自己把水添着喝干净。

    这里没有可以取暖生火的柴火和牛粪马粪,珍贵的热量极其难得。

    她两天两夜未进水米,也处于崩溃边缘。

    年轻男女之间互相嘴对嘴喂水这种听起来很香艳的事,在秦柳这里没有引起任何感触。

    因为天气足够冷,雪早把她的嘴冻得木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秦柳重复地化雪喂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自己混了个水饱,朱岳的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干了。

    是时候补充能量了。

    朱岳的马背上带有肉干还有干烙饼。

    秦柳把冻得硬邦邦的烙饼撕成小块,和雪咬成糜一点点给朱岳喂了下去。

    边咬烙饼秦柳边想,这么恶心的事,朱岳醒了估计得吐个天昏地暗吧?

    想到这里,她心情反而有些好起来。

    给朱岳喂了小半张饼,她自己也啃了一些烙饼和肉干,秦柳终于消停了。

    现在除了朱岳这高烧不退,她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纵然有雪洞和帐篷双层防寒,帐篷里依旧冷得有如冰窖。

    秦柳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盖在朱岳身上,喃喃说道:“朱大人,您千万要挺住,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朱岳依旧昏迷,高烧得开始打颤了。

    秦柳把他身上的大氅揭开,想给他降温,又怕冻坏了他。

    思来想去,她打算冷热互补,自己钻进了朱岳身上盖的几层厚衣裳里,用自己快冻僵的身体给朱岳降温。

    不得不说,发烧的朱岳是个极好的暖炉。

    等她自己暖和过来,她又咬咬牙,钻出盖的厚厚的衣裳去挨冻。

    很快冻得浑身快没知觉,又钻到衣裳堆里去取暖。

    如此不知道多少次,秦柳自己也精疲力竭,挨着火炉一样的朱岳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热醒了,全身上下都是汗。

    四周依旧黑黑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秦柳摸了摸身边的朱岳,他的体温下降了不少,身上也有一层薄汗——看来退烧了。

    秦柳悄悄松了口气,把朱岳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穿上衣服,窸窸窣窣出了帐篷。

    秦柳愣了愣。

    这戈壁上的雪也太大了!

    昨天挖的雪窝,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敞口,如今居然全被雪盖上了!

    如果她晚一点醒,是不是他们要被活活闷死在这雪底下?

    秦柳连忙手脚并用地挖出一个透气的孔洞。

    所幸雪刚下下来,还很松软,用手刨就很容易刨开。

    秦柳气喘吁吁地回到帐篷里。

    “朱大人,朱大人,您醒了吗?”

    朱岳呻吟了一声算是回答,应该还是神志不清。

    秦柳清点了一下食物,应该够两个人撑个十天左右。

    如今大雪把他们埋在了下面,如果十天后没有人马来救他们,他们如今没有了马,估计是死路一条。

    若是食物省着点吃,两个人撑上二十天,会不会生存几率大很多?

    朱岳那匹马若是能回到宣府去搬救兵,二十天来回怎么也足够了。

    只希望朱岳的身体不要恶化,能撑过这艰苦的二十天。

    秦柳一点儿都没有指望巴尔斯会来救自己。

    他自己也还要注意躲避永谢布和鄂尔多斯部的追杀,还要办自己的事,哪有空来管给他添麻烦的自己?

    也就这个愚蠢的朱岳,自己说右翼如今很危险,却也搅了进来,真是个没脑子的!

    他只是大明王朝的勋贵之孙好不好,在这草原上又能算哪根葱?

    达延汗的次子都被杀了,你个区区勋贵之孙,死了又能如何?

    秦柳一边腹诽,一边把快冻僵的身体藏进了衣裳堆里。

    草原上天寒地冻,大家都里三层外三层穿的多,脱下来堆起来像座小山。

    秦柳这回却不敢离朱岳太近了。

    他烧虽说没完全退下来,可不能再被自己这冰冷的身子给激得加重了。

    秦柳离朱岳隔了半尺远,刚躺好,却感到有只强壮的胳膊把自己一揽,随即一个热腾腾的怀抱把全身冰凉的自己包围。

    秦柳舒服一声哼哼,又赶紧闭嘴。

    她如今是巴尔斯的未婚妻,与朱岳共处一个帐篷贴身而卧已是不妥,倘若再表现出几分逾越之举,岂不是要被人看成淫娃荡妇?

    秦柳眼观鼻、鼻观心地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朱岳和自己的呼吸声。

    秦柳躺得手都麻了,轻轻挪动身体翻了个身。

    挪动间,秦柳不禁暴汗……

    秦柳赶紧挪开了身子,身后的朱岳也是一声痛呼。

    他也在向后挪开身体,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秦柳不好意思地爬了起来,关切问道:“朱大人,您没事吧?您背上的伤……我不会治伤,箭拔不出来,伤口切得大了些,您多包涵……”

    朱岳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明显粗重了不少。

    秦柳伸手摸了摸朱岳的脑门,沾了一手的汗水。

    啊这……

    “朱大人,您没事吧?”

    朱岳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无妨……”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在强忍着痛楚。

    秦柳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脑门。

    这事也不能全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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