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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回到教练场时,现场的凌乱让他俩啼笑皆非。

    只见一群身着盔甲的粗壮男子像孩子似的争执不休‘你死了’‘你被我的树枝碰到了’的叫嚣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盔甲歪斜,全挤在场上,毫无阵法可言。而两队的旗帜,依然安稳的在双方基地上,无人看顾,无人抢夺。

    清远只能摇头苦笑,任由发现他俩的士兵将他们包围,邀功似的显示身上没有伤痕。

    他太高估他们了吗?直至回到宫中,他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太子,皇后吩咐,要您至清水宫享用晚膳。”一名宫女替刚太如清浥宫的两人照例递上冰凉棉巾,开口转述。

    “嗯。”靳然点头,看向清远,清澈的黑眸透着询问。

    “你好好享用吧,我回去休息了。”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自投罗网呢!清远一挥手,就要离去,却被宫女的急嚷唤住。

    “清远公子,皇后吩咐您也得陪同前往的!”

    “不会吧?”清远皱起了眉,靳然他母后怎么会突然想到?“你就跟皇后说没见到我就成了,别那么计较。”

    “不行啊,清远公子,您这样奴婢会受罚的,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宫女一急,连忙下跪,膝盖还未沾地,马上被一股适中的力道扶起。

    清远的手托着那名宫女的手臂,为难的看看她,再看看靳然,见后者带着一脸有趣的笑,不由得暗自咒骂。

    “好,待会儿我会跟你们太子一起过去,这总可以了吧!”清远满腹怒气却不能对无辜的宫女发泄,只得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

    “是,多谢清远公子成全,奴婢这就会禀皇后。”宫女得到承诺,立刻喜不自胜的往清水宫奔去。

    “真是的---”清远不耐的拨弄额发,瞪着靳然,“你居然还在一旁笑!”

    听到清远的抱怨,靳然笑的更浓郁了。

    “别把怒意发在我身上,去更衣吧!”靳然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忘了告诉你了,清水宫一切茹素,晚宴别抱太大期望。”

    “什么?”累了一天了还只有素菜可用?

    “还有一件事,那一天你见过的秦嬷嬷也会出席。”靳然抛下这一句话后,在清远挫败叫声的‘欢送’下,含笑的走回房间。

    一路上,清远拿满脸为难的表情还印在脑中,让她忍不住微笑。

    换下布满沙尘的长袍,靳然重新整装,看向长镜发射出的人影时,握着衣带的手一束,对今晚的宴会充满不安。

    刚刚的轻松完全是因为清远的困窘所引发出来的,难得见他区级可是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然而现在一人独处,满怀的不安立即开始浮现。

    天晓得母后在想些什么,只是为了见她的好友一面吗?没那么单纯吧!相比她与清远形影不离的传闻一定也传入了母后的耳里,再加上对她一向保护过度的秦嬷嬷---靳然低低的叹了口气,她几乎可以想见今晚的宴会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整装完毕的靳然来到与清远约定的地点,等了一会儿,清远那平稳轻音的脚步自后传来,靳然一回头,却给震住了---

    身着全白正式文服的清远,轻摇折扇,笑吟吟的朝她走来。

    雪白仿佛是天生为他所量身订造的颜色,不单不曾给人文弱的感觉,反而更加的凸显了他的卓尔不群,明朗耀眼。

    见靳然看得痴了,清远好笑的在她的眼前挥挥手。“你没事吧?”

    “不,”靳然回神,双颊微红。“没见你穿过这么正式的文人服饰,有点不习惯。”

    “是吗?我也不习惯啊。”清远用折扇用力的搧着,热死了,自讨苦吃,在这种天气还穿这种衣裳,一层又一层,包粽子吗?端午节又还没到。“皇后召见呐,不盛装点怎么成?”

    “别太拘束了,我母后很好相处的。”靳然边安抚边领着他往清水宫走去。

    但愿如此!清远在心里补上这句,衷心的祈祷着。

    ---

    清水宫里处处充满了恬静安和的气息,连庭园布置都鲜少奇花异木,只种植着大片的木樨。当晚风徐徐拂过,空气满是淡雅的桂花气息,取走了盛暑的燥热,沁入心脾。

    “草民参见皇后。”清远撩起衣摆,就要跪下行礼,他虽然放浪不羁,但在铃兰皇后的面前,最基本的礼数还是得顾及的。

    “别多礼了,在这个清水宫里,咱家只是个妇人,清远公子别拘束了。”不等清远屈膝点地,皇后素手一扬,立刻阻下来清远的动作。

    “是。”不愿制造双方拉扯的客套画面,清远闻言微笑站起。

    “你们累了一天,想必饿了吧!先来用膳了。”皇后温柔的招呼着,像极了邻家亲切贤淑的大婶,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架子。

    靳然见状上前轻扶皇后的手腕,往里头走去,走前还回头望了清远一眼,示意他跟上。

    真当他没有见过大场面吗?清远摇头笑笑,他只是不喜欢参加宴会,并不代表在宴会上他会手足无措,云秀那种接待各国使节的大型宴会他都应付自如,更何况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型宴会?

    只是,今日的情况似乎没有单纯啊!清远挑挑眉,静静的跟了上去。

    ---

    用毕晚膳的清远与靳然分别后,回到清漓宫,却不立刻回房。走至庭中的小桥上,凌空一腾,轻巧跃上池畔柳树干上斜靠着,顺手摘下低垂的柳叶,含在嘴中无聊的用牙齿咬住上下摇动。

    宴会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难过,气质高雅的皇后态度和蔼,让他丝毫不感到拘束,上次初见时一脸难以亲近的秦嬷嬷,虽然依然孤傲,但在皇后频频示意靳然的恳求的眼神下,口气也和缓了许多。

    素宴精致,在依然燥热的夏夜里反而令人开胃,宴会上皇后也体贴的令人备上清淡水酒,这样的宴会主客尽欢,已没什么好挑剔了。

    然而,他为何依然心情郁闷?

    皇后那温柔的眸子含了太多期待,秦嬷嬷那锐利的眼神明显的告知,若是他敢背叛靳然,她将把他碎尸万段,而靳然那一向冷凝的眸子,竟也染上了丝毫微醺,尽管她滴酒未沾。

    铃兰仿佛逐渐密封的牢笼,用那日渐增添的情感,一寸寸将他自由的生活禁锢,他清楚的感受到。但似乎无力挣脱。

    这样的感觉对他而言是陌生的,让一向天地无惧无虑的他感到无所适从,情感的拘束让他恐慌,怕遗忘恣意妄为的生活态度将随之消散,对未来生命的操控权将不再属于自己,对于这个地方,他似乎付出了太多,远远超过了他的负担。

    轻浮慵懒的神态褪去,浮现于那张俊逸面容上的是一向只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深思熟虑。

    活出,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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