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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刺激

    就在我们对布贡土司发动战争之初,头人就将他的小儿子送下山,一直在山下跟白色汉人混在一起,所以当吉布带着我们的人去追他时,根本就没有他的影子。

    我们来攻打悬崖寨的前一天,头人写信通知了他的小儿子,吉布追到山下时,就中了头人小儿子和白色汉人的埋伏,吉布带去的人全都捐躯了。

    吉布也受了点小伤。

    他的右眼是因为他不认输,夜晚偷偷摸进军营,要去刺杀头人的小儿子。结果被头人的小儿子抓住了,经过一番痛苦的折磨后留下了他的右眼,并叫他带回来一封信。

    吉布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

    信是用他们民族的文字写的,只有四个字。

    紫琪阿果打开信就禁不住脱口而出:“血债血偿!”

    傻子都知道,头人的小儿子要带着白色汉人回来报仇。

    我说:“高明!”

    她说:“高明?”

    我说:“高明。”

    回来报仇不可怕,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才可怕。

    ——可能是明天,亦可能是后天;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夜间!

    无论他带多少人都不用担心,但最担心的却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可能是明干,更可能是暗中进行!

    这样就让你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提防着。有了提防,无论做什么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得安心。

    ——更烦恼的是,这样的提防何时才到头?

    这件事必定会影响我们对布贡土司的再次出兵。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紫琪阿果真不愧为仙女,她在知道我所说的高明的意思后,就轻笑一声,说:“我们不必为这件事烦恼,专心前去攻打布贡土司就是了。”

    我说:“要是他趁我们全力与布贡土司大战的时候报仇,就一定会成功。”

    我的意思是明里来可以与布贡土司前后夹击,暗中来很容易就能暗杀我跟紫琪阿果。

    因为我们在指挥战斗的时候往往会站在制高点上,这样才能眼观全局,但这样就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还有紫琪阿果放火铳时冒的白烟,也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们的人在没有我跟紫琪阿果这两个主心骨时,很快就会被打败,并被他们抓去杀头。

    紫琪阿果笑着说:“短时间他是不会来找我们报仇的,因为他知道我们在防着他,吉布就是很好的前鉴。”

    我说:“要是他带着大队人马来与布贡土司前后夹击我们呢?”

    紫琪阿果说:“倘若他真能调动大队人马来,就会在信上约定日期了,你说对了,看来他在山下的财力的确有限。”

    我还是要说:“倘若他是想给我们来个出奇制胜,奇袭我们。”

    紫琪阿果说:“要真是这样,他就不会放吉布回来了,更不会写那封信。”

    我说:“难道你不担心他这样做是在故意迷惑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疏忽大意。”

    紫琪阿果说:“大队人马出动,怎么能做到雁过不留声?就算不惊动我们,也会惊动林中的鸟雀,看见鸟雀突然惊飞,傻子都知道他们来了。”

    我还想再说两件心中担心的事,但紫琪阿果却不要我说。

    她说:“我知道你担心他铤而走险,现在来暗算我。他要这样做无非用枪才行,用刀他永远近不了我的身。但据我所知,头人的小儿子长期沉迷在酒色之中,他的手早已在发抖,一只发抖的手怎么握得稳枪,又怎能打中目标?”

    我说:“仇恨会让他握稳枪的。”

    紫琪阿果说:“那也需要时日。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放心的去夺布贡土司家的寨子。”

    手不发抖了,但还要练好枪法。头人家里固然没有手枪和毛瑟,他必定会找这样的枪来练,练好枪法也需要时日。

    紫琪阿果笑着又说:“你所说的高明,其实很劣拙。”

    我看着她。

    她说:“这只不过是他故意这样做的,想以此来让我们不得安心,我们真要不安心,就上了他的当了,憨憨啊。”

    说最后这句话时,她还轻轻地戳一下我的额头。

    紫琪阿果分析得很正确,但也不能不防着。我心中暗自做好应对的办法,如果头人的小儿子用冷兵器来暗杀紫琪阿果,我的飞刀会保护她。倘若他用枪,我还有身体。

    ——我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飞向她的子弹。

    我们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布贡土司又一个寨子开去。

    这次我们走得很慢,却把声势做得特别浩大。

    目的就是要让布贡土司派人前来保护这个寨子,同时也把我们继续攻打布贡土司的消息传遍整个大凉山。让那些替布贡土司说情的土司们知道,拖乌寨看不起他们,没有将他们的话当回事。

    慢行军是我的主意,把声势造大却是紫琪阿果的主张。

    紫琪阿果还对我们的人宣布了一件事:等这次胜利后,她就要与我这个汉人奴隶成亲,在我们夺下来的这些土地上做土司,管理这些寨子,悬崖寨就是我们的土司官寨,从此不再回拖乌寨。

    这件事很快被我们的人传遍整个大凉山。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在为土司老爷给拉俄阿木土司最好的一个交代,同时也将危险全都揽在自己的头上。

    ——头人的小儿子来报仇,就不好去找土司老爷了。

    从她宣布这件事开始,我们的人就不再叫她小姐,而叫她土司老爷。

    “阿果土司。”现在,我也必须叫她土司。我跟她骑在一匹马上,双手抱着她的腰肢,对她说:“我看见他们了。”

    她望着前面的林子里说:“不错,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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