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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宋宛儿陪父皇母后一起用了午膳,之后便陪着父皇下棋谈笑。直到日影偏西,她见父皇露出疲态,才告辞退了出来。

    从德仁宫出来后,宋宛儿径直去了文渊堂。

    文渊堂是宫中存放书籍史料的宫殿,平时没什么人来,寂静幽深。以前宋宛儿住在宫中时,经常来这里找书看,不过以前她只爱看些游记或志异类的书籍,今日倒是去了史记那列书架,在上面找了许久才找到皇爷爷传位给自己父皇的记录。

    那册子很薄,前面大段都在歌颂先帝英明仁德,接着又是长篇累牍地颂扬当今皇上聪慧英勇,在一众皇子中如何脱颖而出。

    宋宛儿心知这些记录大多是当权者所留,也就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在列数当今皇上还是仁亲王的种种英明事迹中,宋宛儿突然注意到有件和赵国有关之事。

    因为赵奉安乃赵国人,宋宛儿对赵国之事总是多上了些心。

    她定睛看去,原来是说赵国多年隶属宋国,受宋国庇护,上任赵王却生了异心,忘恩负义地欲要背叛宋国,令先帝十分气愤并且忧心。

    幸得仁亲王不愿见战争纷乱,只带了一名伴读作为随从,只身潜入赵国,成功平叛赵国之乱,为先帝分忧解难。

    至于如何平叛的过程,则只字未提。

    宋宛儿细细读了两遍,发觉父皇平叛赵国之乱之后的第二年,就被先帝立为太子,之后很快便继位成为大宋皇帝。

    看来当年平叛赵国,是父皇能够继承大统的关键事件。

    而其中提到的伴读,想来就是秦应,这和传闻亦对应起来,只是不知林老将军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宋宛儿印象中,赵国一直是宋国的附属小国,国力羸弱,竟从未听闻赵国曾有过如此波折动荡,也未听赵奉安提起过。

    她心中算了算,父皇去赵国平乱那年,赵奉安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他又只是大臣周云忠之子,并非赵国王室成员,所以估计他也并不知情。

    她正低头思忖着,听到殿外传来轻轻敲门声,接着是霍念低沉声音:“公主,驸马出事了。”

    宋宛儿一惊,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捡起来,连忙急步走了出去,焦急问道:“驸马怎么了?”

    霍念正在外面候着,躬身行礼禀告:“驸马爷是在来宫中接您的路上遭遇了刺客,被刺伤了。”

    宋宛儿声音都发了颤:“他现在如何了?”

    “应该性命无碍,驸马已经被送回府中,也叫了大夫过去了。”

    霍念话未说完,宋宛儿已经提着裙摆匆匆下了台阶,一叠声地吩咐着说:“马上回府,快点。”

    *

    驸马爷遇刺受伤这件事非同小可,宫中已经知晓,并派了看外伤最拿手的御医来诊治。

    宋宛儿回到公主府后殿时,天色已经暗沉,御医正在卧房中为赵奉安包扎伤口。

    一身黑衣的温铮在门口伫立拦住公主,恭敬行礼说道:“公子吩咐卑职在此候着公主,说知道公主怕见血,担心您受惊,待包扎好了伤口再让您进去。

    宋宛儿早褪去了平日娇俏慵懒的模样,她眉头微蹙,脚步未停,看都没看温铮一眼,径直绕开他推门进了卧房。

    此时,屏风后的紫檀架子床前围了三四个人,想来是御医带来的随侍,地上扔了好些被血浸透的棉布,水盆中的水也被染成鲜红色。

    听到动静,床前围着的几个人转头看过来,连忙行礼:“拜见公主。”

    赵奉安正平躺在床上,瘦削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赤着上身,一道极深的伤口从左肩划至胸口,皮肉都向外翻着,他肤色本来偏白皙,就愈发显得伤口狰狞。

    赵奉安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看到立在屏风旁的宋宛儿,她脸色惨白着,嘴唇也在颤抖,好像这一刀是刺在她身上。

    他用了些力气才说出话,声音沙哑,“宛儿,你出去等。”

    宋宛儿上前几步想去床边,却又听赵奉安加重语气说道:“宛儿,你听话些,你在这里,大夫也不能专心。”

    这时,头发花白的御医也躬身行礼,说道:“公主,驸马说得对,您在这里对病人无益。不如待老夫处理完驸马伤口,再请公主进来。”

    宋宛儿眼眶红红的,咬了咬嘴唇,终是转身出去。

    温铮仍然伫立在门口。

    宋宛儿扶着锦寒定了定心神,遂坐于后殿右侧主位上,叫来温铮询问驸马遇刺的经过。

    原来赵奉安从香缘楼回来后,一直在府中等公主,却没想等到她打算留宿宫中的消息,他随即吩咐温铮备车入宫,看样子是想接她回来。

    赵奉安一向低调,出行一般只带温铮一人随行,此次亦是如此。

    他二人行至一条幽僻巷子时,从旁边一所废弃宅子中突然蹿出一个黑衣刺客,举刀便刺,幸好赵奉安功夫不弱,身手敏捷,并未刺中要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此,宋宛儿出声打断,声音沉冷:“你不是一直跟着驸马吗?这么多年功夫是白练了?”

    听出公主责备之意,温铮立刻跪下解释道:“那人出现得太突然,而且目标明确,直冲公子而去,卑职和公子均毫无防备……无论如何,公子此次受伤,卑职罪该万死。”

    “晚点儿再治你的罪,我且问你,那行刺之人呢?”

    “当时公子受伤,卑职只能先救护公子,让那个人跑掉了……”温铮跪着,腰弯得更低,“只是……”说了一半,却又住了口。

    “只是什么?”宋宛儿追问道。

    “那人行刺时,似乎嚷了句报仇什么的,当时情形紧急,卑职并未听清楚。”

    “报仇?”宋宛儿低声重复一句,垂眸思索着,赵奉安为人清冷,极少与人亲近,亦极少与人结仇,唯一一个便是昨日倒台的秦应。

    秦应这几年做人嚣张,受了如此挫折,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前日不是刚刚将青颜刺伤吗?

    宋宛儿指尖点了点桌面,看着仍然跪在面前的温铮,说道:“驸马伤成这样,你作为贴身侍卫,护主不力之罪是跑不了的,自己去内务府认个罚,扣你三个月薪俸。”

    “是。”温铮俯身拜下。

    “还有,驸马是皇亲国戚,岂容刺客如此嚣张?你去将此事禀于大理寺,让他们去严查。”

    温铮口中答应着,俯身更低,也掩饰住了他略带诧异的神情。

    他以为这位平日娇滴滴的公主见驸马受伤,可能会心疼,会哭鼻子,甚至会发脾气责难下人,却没想到她竟能如此心思细密,处理妥当,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边温铮刚刚退了出去,卧房房门从内被打开,御医带着一众随侍走了出来。

    宋宛儿连忙起身迎上去,急急问道:“驸马怎么样?”

    御医对公主恭敬行礼说道:“公主放心,驸马性命无碍。不过伤口很深,失了些血,还是要修养一段时间。”说着,便絮絮叨叨地交待着需要注意的事宜。

    宋宛儿心中记挂着屋内受伤的赵奉安,哪里有耐性听御医唠叨?

    她留下锦寒侍候着御医开药方煎药,自己则转身进了卧房。

    快步转过屏风,宋宛儿看到赵奉安正靠坐在床头,他换了干净的雪白中衣,如果不是脸色发白,已经看不出什么受伤痕迹。

    刚刚在外面抓心挠肺地担心,此刻终于见到他,宋宛儿却顿住了脚步,嗫喏着没有上前,只是低了头。

    赵奉安瘦削脸庞没什么血色,愈发显得一双眸子很黑,他很专注地看着她,声音沙哑着开口:“宛儿,过来。”

    宋宛儿一步一挪地来到床前,挨着床沿坐下。

    她一直低着头,赵奉安只能看到她大滴大滴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他也未开口,伸出右手握住她冰冷手指。

    宋宛儿抬起眼眸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含着晶莹泪水,脸上布满泪痕,她呆呆地看了会儿赵奉安苍白的脸庞,突然大哭起来,哽咽说道:“奉安,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如果我早上和你一起去见婿伯,或者从宫中早些回来,你就不用去接我,也不会遇刺……”

    赵奉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他们相识五年,宋宛儿总是明艳的,骄傲的。

    这几年,尤其两个人相识初期,赵奉安不愿和她有感情牵扯,刻意地冷漠对待她,她也大多不以为意,偶尔冷落得狠了,也不过是落寞几日,就又恢复活泼热烈的性子。

    赵奉安认识她五年,竟是他第一次见到宋宛儿如此痛哭。

    他成长至今,自知身上担负着沉重使命,习惯于苦心筹谋,步步为营,身边的人亦把他当作坚不可摧的支柱,以至于他自己都忘记自己也是血肉之躯,是个有情有欲的人。

    只有宋宛儿,只有她,一次次戳中他心中最隐秘的柔软,漾出让他陌生却又不能自抑的情愫,正如此时她真诚难过的眼泪。

    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歉疚和心疼,引发他胸中更深处的闷痛,仿佛握紧掌心也无法阻止流沙流逝,仿佛看着珍贵的瓷器从高处坠落,无能为力。

    他不愿见她流泪,想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在抬手时牵扯到左胸伤口,轻轻闷哼一声。

    宋宛儿慌忙扑过去,怕碰到他伤口,手指颤动着半天不敢触碰他,一双闪着泪光的双眸紧张地瞄着赵奉安,却又愧疚地避开他视线,难得乖巧的模样让赵奉安目光愈发深沉。

    他无声叹息,声音低沉说道:“我没事,你别哭。”

    宋宛儿抽泣着说:“那么深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奉安,我……”眼看着是越哭越厉害了。

    赵奉安左臂无法用力,只能右手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拉向自己,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侧首低头,轻轻吻去她眼中泪水,低哑说道:“别哭,不关你的事。”

    在他温暖气息中,宋宛儿抽泣渐渐平复,僵直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仍然不敢用力,只是软绵绵地轻靠在赵奉安肩头,鼻音很重地嘟囔着问:“疼不疼?”

    赵奉安下颌贴着她额头,微微摇摇头,觉得她似乎又伤心起来,于是低声开口:“真的不疼。”

    宋宛儿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着他线条坚毅的侧颜,问道:“可是秦应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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