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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别离

    一行人摸黑赶往驿站,到了这里才算是彻底安全。

    无名将容昭从马车上抱下来,驿站的人在前面打着灯笼,一行人疾驰而入。

    他将人放在床上,此时容昭高热退了些,谢洪正在忙里忙外叫人熬药,也让人照顾石头。无名坐在床边,抬手,轻轻将容昭侧脸碎发别在耳后,眼神深邃。谢洪忙完见到这一幕,眉头便是一皱。

    他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坐在床边的无名像是放了心,一头直直栽倒下去,面色已经白的毫无血色,唇瓣青紫。

    他一怔。

    那一瞬间,谢洪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此人已经知道世子身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他!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打消。

    忠仆难寻,此人不仅不要命救下世子,还聪慧至极,及时帮他弥补漏洞,如果没有无名,他们今夜是必死无疑。

    可是不杀,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真的放心吗?

    迟疑片刻后,谢洪叹口气: “来人,将他抬到隔壁屋子,让大夫为其治疗。”——至于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命。

    半个时辰后。

    大夫匆匆而来,一脸苍白: "大人!大人,世子……世子恐怕不行了!"他只是个乡野大夫,医术有限,药材更有限。

    谢洪一怔。

    随即抿了抿唇,看来一切都是命。

    大夫都急死了,世子要是死了,这些人不会怪罪他吧?

    谢洪: "你且去熬药,世子……世子那边不怪你。"

    大夫一喜,却立刻压制住,点点头: "是。"说完,他匆匆走进后厨熬药,不敢再往无名的房间去。

    谢洪在原地喃喃:“无名啊无名,这不怪我狠心,你为世子而死,安庆王府会厚葬你……”

    "哒哒哒——"

    驿站外,一阵马蹄声响起。

    谢洪惊喜,莫不是去淮州的人返回了?!不对。不应该这么快。

    驿站人很少,之前来求援时,谢洪让派人赶往淮州求援,带人来保护世子。可从这里到淮州,应当不会这么快返回吧?

    霎时间,谢洪白了脸。他害怕来者不善,还有人要杀世

    子!

    马蹄声停下,一群人匆匆闯入驿站。谢洪走出去,皱眉: “你们是什么人?”

    他故作冷静与傲慢,但心中慌乱。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良善之辈,打头那中年男人戴着个面具,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们没有理会谢洪,直接往里面冲。

    谢洪害怕他们伤害容昭,慌忙去拦: "你们到底是何人,来人——"

    那面具男子冷着脸: "你们车夫呢?"

    谢洪一愣。

    竟然是找无名的?

    他迟疑片刻,害怕这些人继续往里面闯,忙抬手一指: “那边,他受了重伤,恐怕人已经快不行了……"

    没等他说完,那些人齐齐变了脸。随即,一行人冲入无名房间。

    当夜,无名房间里面的灯亮了一宿,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进进出出,烧水、熬夜,折腾了整整一夜不停。

    谢洪带着人守在容昭房门外,也守了整整一夜。那些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不看他们,也不曾与他们说一句话。

    "怎么办?"驿站的人小心问道。

    那群人太多,外面还有人,如果打起来恐怕不好。谢洪沉默片刻,摇摇头: "不管。"

    他此时如果还看不出无名身份有异,那便真是脑袋糊涂了!——想想无名那样的身手,再看看这一帮人。——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容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她的声音沙哑:“水……”话音落地,便听到谢洪的惊喜声: "世子,你终于醒了!"他立刻快步过来,给她倒杯水,准备喂给她。

    容昭撑着坐起来,此时才觉得浑身都在疼痛,她忍着这股痛,接过水, “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将杯子递给谢洪,清了清嗓子,问道: “无名与石头呢?”

    谢洪:“石头已经抢回一条命,只要这两天不高热就不会有什么事,无名……”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 "无名应当也是无事。"

    容昭眉头一皱。

    什么是应当?

    谢洪忙迅速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那群人,以及隔壁的动静。他声音更低: "……那群人都在吃干粮,还有人在无名门口睡着,无名应该是没事。"

    看他们昨晚那神态,都很是在意无名。如今能吃能睡,无名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就算人死了,也该带走了。

    容昭松了口气,点点头,吩咐: “让人给他们送些食物过去,他们需要什么,驿站能配合都配合,拿我的世子印去。”

    谢洪迟疑片刻, "世子,无名来历不明,这群人…"

    容昭抬手阻止,声音平静: "不要管,也不要打听,将这个院子封起来,前面驿站再有人过,都不许人进来。"

    谢洪一怔,到底还是点头: “是。”

    容昭醒了,他也有了主心骨。虽然不知道容昭为什么不多问无名的事情,但他都没再提。

    像是想到什么,他忙又道: "世子,无名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这可是个大事,而且已经错过灭口的机会。

    容昭微顿。

    昨晚她高热昏迷,但隐隐能感觉到,有一双手不住试探着她的温度,有人将她背在背上,忐忑与她说话。

    昨晚那种情况,很难再保留秘密。

    谢洪担忧道: “无名还算忠心,原本可以让他签了卖身契,拿捏住他,可现在看来……”他再次看向容昭,用眼神示意要不要等淮州的人到了,将隔壁屋的人一举掌下,避免走漏消息。然而,容昭摇头: "此事你不要再管,我心里有数。"谢洪张了张嘴,没说话,但眼神越发担忧。

    昨晚来时,无名与谢洪没让人看到容昭的模样,那大夫为石头处理伤口、熬完药后,谢洪拿了笔钱将人打发。

    天不亮,大夫就拿着钱回自己的村子,一派轻松。

    ——他到走都不清楚世子是何模样。

    当日下午。

    容昭换了身干净衣服,束发,又是一身男装出来。

    去淮州的人已经返回驿站,从淮州那边借了些人,有大夫有许多物资,还有一帮官兵,保护安庆王世子。

    容昭在淮州境内遇刺,淮州知府吓得差

    点自己跑来请罪。派来一个管事,也是一脸忐忑不安。

    ——安庆王世子容昭之名,如今几乎天下皆知,这样的人物如果在淮州出事,淮州上上下下都要倒霉。

    毕竟,这可是能牵动万民书的人!

    管事很忐忑,声音紧张: “世子,让大夫给你诊治吧,知府命我带了许多好药材,还有淮州名医……"

    两个老大夫站在管事身后,低着头不敢抬头。容昭站起来, “我没事,大夫跟我走。”

    说完,她对着两个大夫抬了抬手,带着人往后院走。管事一怔,谢洪已经上前,笑得无懈可击,与他寒暄。

    那管事立刻对着谢洪堆出满脸笑容,无暇他顾。

    容昭带着两个大夫直接去后面,走向无名的屋子。

    无名屋子大门紧闭,一群人安静守在外面,有坐在地上,有抱着刀站着的,看起来确实都不是善茬。

    见她过来,全都站了起来,一脸戒备。

    容昭声音平静: "这是淮州来的大夫,带了些好药,让他们给无名看看。"一行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容昭神情越发平静,声音淡淡: "本世子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我家车夫无名。"这话语气有些严厉冷漠,让人生寒。

    "吱呀——"

    门打开,那带着面具的中年男人轻声道: "让大夫进来。"两个大夫在这么多人注视下,硬着头皮走进去。

    容昭没说话,只是手背在背后,抬脚,大喇喇跟了进去。有人脚动了一下,明显是想阻止,旁边人拉住他,使眼色。面具男人眼皮一跳,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容昭进了屋,视线看向床上。无名已经换了衣服上好药,此时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似乎没有一丝气息。

    她没说话。等大夫把完脉她才问: “怎么样?”

    两大夫对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道: “世子,此人伤势颇重,好在底子很好,已经过了最危险时候,灌些药下去,只要能醒来就好。"

    容昭点点头,随即抬手指着一人: “你留下协助他们,要什么药都给他用,不行就拿着我的世子印去淮州买。"

    随即又对另一

    人道;"你去看看另一个房里的小厮,也是一样。"

    “是。”两人齐声应下。

    说完,容昭才看向面具男子,淡淡道: “他醒了知会我一声。”

    那人一怔.

    而容昭已经转身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也没问。等到人走了,才有人压低声音:“汤先生,此人……”汤先生轻轻摇了摇头。

    等床上的人醒来安排。

    第二日。

    一大早,容昭刚刚醒来,便听谢洪在门口压低声音禀告: "世子,隔壁那些神秘人刚刚都走了!"

    容昭一愣,随即迅速穿戴好,匆匆出去。

    ——无名不醒,那些人不敢走。——恐怕是无名让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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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果然,她推开房门时,无名正要下床,见她站在门口,怔住,尴尬地看着她。容昭大喇喇进来,面无表情: 伤好了,就敢下床?无名微垂眼眸,声音沙哑: 好了。

    容昭轻嗤一声,压根儿不相信他,这家伙前天晚上可是差点一命呜呼,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就好了。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让人送饭过来。

    饿吗?容昭问。

    无名看了眼送进来的清粥小菜,又看向容昭,眨眨眼睛,干巴巴道: “我手疼……”

    容昭:喂你?

    无名眼睛一亮。

    容昭扭头扬声: 谢叔,帮忙给无名喂—无名: “我自己吃!”说完,他试图撑着走下来。

    “坐回去!”容昭呵斥。随即让人搬来床桌,将另一份清粥小菜放在床桌上,下人离开。

    容昭不说话,坐在桌子旁低头吃了起来。无名看了看她,也低头吃起来,一开始还很斯文,后来动作就有些快。

    ——这么多天没正经吃东西,能不饿?再看他握着筷子的手十分有力,哪里像是需要人喂的?

    容昭轻笑一声。前夜这家伙都能背着她走那么远,怎么可能虚弱到没办法自己吃饭?

    ——还挺能装。

    吃几口,无名偷看她两眼。

    容昭坐在餐桌旁边,阳

    光从窗外洒进来,她低着头,慢吞吞喝着粥,姿态完美,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侧脸在光影中,美不胜收。

    无名耳根红了红。

    容昭: “看我干吗?你想说什么?”

    无名咳嗽一声,忙移开视线,轻声道: 今日走吗?

    他记得容昭说过,立刻回京见三位皇子。背后之人一击不中,恐怕还会蓄谋第二次出击,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处理。

    容昭倒是淡定: 不着急,先养伤。

    无名放下筷子,急切道: “我没事,可以驾车。”容昭:“我说我养伤。”无名: ..

    他耳根更红了,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知道,容昭是在等他养伤。

    关于之前来找无名的那群陌生人,那个面具男,无名没有解释,容昭也没有问。似乎那群人从未出现。

    两日后。

    石头恢复了大半,剩下只需要等伤口长好,容昭让他留在驿站,等着伤口彻底长好后,去淮州主持福禄轩开业大典。

    至于容昭,她带着谢洪、无名,以及淮州护送他们的兵马返回京城。

    福禄轩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京中才是。

    这两日,京中躁动,许多人都闻风动了起来。永明帝让人彻查容昭遇刺一事,至于能不能查到,那就难说。

    无名伤还没养好,但这家伙不愿意等下去。昨日就闹着要送容昭回京,容昭拖了两日,也准备了两日,这才返回。

    无名原本要驾车,容昭: 得了吧,你那身体还是进去躺着。

    无名刚想反驳,便见容昭上了马车。他一顿,随即不再反驳,乖乖爬上马车。

    显然,驾车以及与容昭同车,他毫不迟疑选择后者….马车里面很宽敞,铺了很多床软绵绵的被子,容昭坐在里面,让无名躺着。

    无名:

    容昭挑眉: 嗯?

    无名立刻乖乖躺下。大抵躺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都僵硬了,耳根通红。

    谢洪也爬上马车,瞪着无名,一脸戒备。马车动了起来。

    />谢洪瞪着无名,无名僵硬着一动不动,车内气氛十分诡异。容昭开了个话题: 京中有什么消息?

    谢洪忙道:“王爷震怒,连上数道折子,皇上也跟着震怒,下令大理寺与准州知府彻查此事,一定要有个答案。

    大雁朝如今十分太平,皇帝威严日盛,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情,皇帝如何能不生气?

    想了想,谢洪继续汇报自己收到的消息:“大理寺卿之子关梦生与世子关系不错,还是团团股东,关大人收到命令当晚就去见了王爷,说一定彻查,能查到多少都会告诉安庆王府。

    显然,对于背后真凶,都没信心查出来。容昭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 对方敢动手,恐怕就不怕查。

    无名想要坐起来,被容昭看了眼,又乖乖躺着,口中冷笑:“彻查?恐怕查来查去,要不什么都查不到,要不就查出一大堆人。

    容昭: 是呀,对方敢出手,就知道后果。她被杀的后果都能承担,更别说她如今还好好活着,对方恐怕只是恼怒没直接干掉她。

    无名: 那些人是特意培养的死士,恐怕连来自哪里都查不到。

    谢洪恼怒: 难道就这么吃了哑巴亏?

    容昭与无名都没说话。那晚,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件事,是谁?如何应对?他们都已经说过。

    这个亏,现在只能吃。

    容昭冷笑,就算皇帝查到真相,他会对自己儿子出手吗?

    无名抬起头,似乎知道容昭在想什么,突然道: “容昭,皇帝也未必不会对背后之人出手,只要我们确定是谁,提供‘证据’,他或许会出手……

    已经敢如此明目张胆刺杀,又不是受宠五皇子,永明帝未必不忌惮他的这个儿子。容昭看向他。无名回视,并不移开视线。

    片刻后,容昭轻笑一声,摇摇头: “那更不能提供所谓‘证据’,否则,我们就会成为棋子,下场难以收拾。

    无名闻言,缓缓将脑袋放回去,有些担忧,那人在暗,你在明……容昭摇头: “我已经有应对办法,放心。”无名顿了顿,声音轻轻: 容昭,我会帮你。

    他之前只觉得容昭着急,如今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方知她到底面对着什么?四面楚歌也就罢了,还隐瞒着那样一桩事情,相当于游走于刀尖,一旦出现意外,便是万劫不

    复。

    ——他要帮她。

    容昭看向他,用折扇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好好养伤,别管我,我自己能应对。无名沉默不言,明显是还倔强着。

    谢洪: ……他听得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

    谢洪眼睛一瞪: 大胆无名,世子之名也是你可以直呼的?!

    无名: ……

    “哈哈哈哈哈!”容昭大笑出声。无名见此,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弯。谢洪再次一头雾水。

    ——搞什么啊?——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他有点多余?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四日后,返回京城。

    到达安庆王府门口时。

    谢洪都快哭了,他跳下马车,准备搀扶容昭下来。

    然而在马车上养了四天的无名更快一步,跳下马车,小心翼翼伸出手。

    容昭站在马车上,看着他。

    无名执拗地抬着手。容昭缓缓将手搭在他的手腕,走了下来。

    她并未回府,而是转身看向无名,神情平静。

    果然,无名站在马车旁边,看着她,轻声开口: 就送到这里了,容昭,就此别过。这一趟,其实是他送她。

    他已经在安庆王府待了半年。如今有心态的变化,也有其他因素,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谢洪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

    ——无名要走?!

    他面色一变,此人知道世子身份,正是应该在王府监视下生活,被他们牢牢把控,怎么反而要离开?

    这怎么可以?!

    谢洪急道: 不行,世子,他——

    容昭抬手,阻止谢洪的话。她看向无名,一点也不意外,神情十分平静。

    这个可能来历特殊的男子,本来就不会

    一直在安庆王府当车夫,这个时机离开,也是正好合适。

    她转身吩咐刚刚出来的门房一句。那门房赶紧跑进去,很快端着两个酒杯出来,脚步很快,却十分稳当。

    无名眼神十分复杂。

    ——离别酒。

    容昭端起一个杯子,将另一个递给他,语气带着笑:“好了,不多说,天下无不散筵席,望君珍重。

    无名抬手接过,声音沙哑: 世子,珍重。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饮而尽。无名喝完后一怔,喃喃:这是水……竟然不是酒。

    容昭白眼: “你伤还没好,喝什么酒?”这家伙可真是狂妄,一身还没好的伤,竟然就痴心妄想喝酒?

    无名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

    容昭将杯子放在托盘上,突然转身,双手抬起弯腰,声音认真: “容昭谢阁下救命之恩,愿一路

    顺风。

    无名放下杯子,同样一鞠到底: 无名谢世子教导之恩,望世子万事顺意,平安顺遂。

    平安,是他最真的祝福。说完,无名直起身,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容昭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一袭黑衣,脊背挺直,毫不起眼,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如来时一样,风过无痕。

    “再会。”容昭笑了笑,转身走入安庆王府。她的声音渐行渐远:谢叔,帮我约三位皇子明晚福禄轩四楼见。

    人群中。

    无名蓦然回头,眼眶微润: “阿昭,再会。”从始至终,她不问他是谁。他不提她男女。

    两个少年人,各自有要背负的重担。一个是天下,一个是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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