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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3章

    原来他知道她去了。

    所以是真的不想见她,这才没走正门离开的吗?故意避开她对吗?

    辞宁始终抬眼直视他,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严韫的问话。

    “......”

    与此同时哽住的,又何止沈辞宁一个。

    眼前的少女眉眼精致,眼瞳清浅凌澄,仿佛幼鹿般单纯不谙世事,不掺和一点心计成算,她不说话,严韫沉眉看住了她。

    “.......”

    广陵人纷传沈太尉的嫡长女沈湘宁美貌无双,甚少有人知道小女儿沈辞宁。

    因为她的身子弱,久居在后宅,甚少出门露面,知道她的人少之又少,严韫起先刚来广陵之时也不知道她,只以为沈太尉就一个女儿。

    犹记得,那时候他刚入沈府拜见沈太尉,正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一时不察迷路误入甬道去了,见到一抹瘦弱单薄的身影,静坐在廊下。

    两人的第一次碰面,沈辞宁窝靠近垂落的花丛,像藏起来一样的陷在花海当中,稍不留意并不知道她在这里。

    严韫伸出了手,紫荆花里有不知名的飞虫,飞虫直奔着她嫩白的脸颊而去。

    她好专注,沉浸在手上的卷面未曾注意到,严韫也不知怎么的,冒犯伸出手给她挡了回去,飞虫咬到了他的手背上,微疼。

    他的眉头轻皱,惊到了手执书卷的少女。

    她受惊不小,眼瞳骤缩,瞪圆了眼看着他,“......”

    严韫见到她精致的样貌,心里略愕,他很快就回过神,退后两步做了一个揖礼,从容不迫淡声跟她解释道适才有飞虫袭来,他才冒犯出手了。

    辞宁见到男人作揖时露出的手背,青紫红肿,有些触目惊心。

    她放下书卷,抿紧唇,没有说话,“......”

    严韫不经意扫了一眼,见到书卷的内容,并不是他原以为的诗词歌赋,广陵眼下时兴,授学至口口相传的美学诗论。

    纹绣的花样,旁边有十分详细的注释,显然她自己也在注释的旁边做了很多更详细的注解。

    字写得很是秀气,密密麻麻却不凌乱。

    半响后,她从腰间取出药瓶,倒到他被飞虫咬伤的手背上,因为身量的差距,居高临下的姿势,严韫见到少女鼓起的粉腮,纤长浓密的睫羽。

    他那时候讶异为什么她一个姑娘家会随身携带药罐,后来才知道原来沈太尉还要一个常年抱病在家的小女儿,病痛缠身,药罐子一个。

    沈辞宁就像是蒙尘的明珠,更准确说,被藏起来了。

    她有着不输沈湘宁的美貌,甚至更胜一筹,若说起沈湘宁冰雪昳丽,沈辞宁既美又纯,见过她绽放的一面,严韫知道她骨子里,还是魅的。

    不知道怎么的,瞧见这双眼,忽然回忆起了往事。

    想到后来的种种,男人脸上的冷意更凝重。

    他不该想的,险些又被眼前女子给骗了过去,她根本就不单纯,徒有那张无辜的脸而已。

    这张无辜的脸蛋把她的心计成算都遮住了。

    “哑巴了?”又是一声质问。

    在男人的呵责当中,少女渐渐回过神来。

    “...没有。”不知说什么,下意识就回了那么一句,沈辞宁扣紧了细指,她的鼻头微有些酸涩。

    “外头下雪....好大,风霜露重,我想给...夫君送大氅。”她说话的时候,半垂下了睫。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他复又说道。

    沈辞宁不说话,她忽然很想问,为什么去不得,找他不能去,什么地方是她该去的。

    严韫这句话重重落在沈辞宁的心头,她年幼时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一句,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只要她想出门透透气,就会有丫鬟出现,把她给拦回去,如果沈辞宁还想走第二次。

    那么就会有人禀告沈太尉,她的父亲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只会告诉她,也是这样告诉沈辞宁,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看起来是委屈的样子。

    楚楚可怜,严韫瞧着她。

    听到她的称呼,严韫又往前迈了一步,他微弯下腰,俊脸上似笑非笑,眼底的讥诮蔓延。

    一字一句重复着她叫他的称呼,“夫、君?”

    沈辞宁怔顿,她抬眼。

    喉头哽住了,两只小手因为紧张和莫名的害怕揪得越发紧了,闻到少女身上的香味。

    身体并不反感,正因为不反感,才变相的叫严韫更是厌恶。

    有关这张脸蛋相关的某些记忆袭来,他还记得沈辞宁紧咬着下唇时,承受不住他的强势,拽紧了他的小臂,她的脸颊边凝出细密晶莹的汗珠。

    不敢看他,将小脸别向左侧。

    见到她白玉般的脸颊,便想起来沈辞宁的滋味了。

    严韫缓慢直起身子,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严韫,男人看向别处,讥说了句,“以前不是很喜欢叫我姐夫吗?”

    两人第二次碰面,已经隔很久了,严韫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沈太尉的青眼扶持,并且有意促成他和沈湘宁的婚事。

    府上人尽皆知,他成了辞宁的姐夫。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改了口?”

    分明已经到了屋子里面,比外头暖和多了。

    就是一句话而已,严韫的意有所指当然还是那件事情,沈辞宁却觉得浇透了她的心,从内到外地凉。

    她瓮声瓮气,也有些气了,正色说道,“不是姐夫了。”她在提醒严韫两人已经拜过高堂成了亲。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跟严韫解释过无数遍,她毫不知情,可是严韫并不听她解释。

    姐姐当时闯了进来,他给辞宁盖住了身子,被褥留给了她,人却朝姐姐走过去。

    事情怎么会发生成那样。

    她真的不知道。

    解释到口干舌燥,没有人在乎沈辞宁的说辞,没有人关心她的清白,她被关起来,然后姐姐另嫁,阴差阳错辞宁得偿所愿了。

    最开始严韫冷言说的时候,辞宁还会不厌其烦跟他解释,真的不是她做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在心里给你定了罪,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人相信,后来她索性也不说了。

    严韫并不理会她细若蚊吟的说辞,他拿了外衫披起来,濯湿的发放到了后面,似乎要出去。

    辞宁在原地站了一会,跟在他的后面,她默默无闻给严韫拿了擦拭湿发的帕子,严韫转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并没有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任由她的手尴尬顿在半空中,从她的身畔擦身而过,卷带起一阵冷意。

    少女缓缓收回手,转身看向他。

    严韫去了书房,翻阅着公文,好一会没有出来,应当是不会走了。

    香梅进来伺候辞宁洗漱,在大理寺外吹了好一会凉风,她的身子真的很弱,泡浴时便闷声咳了好几声,眼看着又要病了。

    香梅给辞宁擦着胸脯上的水珠,“小姐,奴婢让人给您备了驱寒的药汤,一会您先喝了再睡。”

    沈辞宁点头,“好。”

    她的目光又看向书房。

    严韫自然也听到了浴房中传出来的声音,主仆二人的对话。

    听见是听见了,毫无表示,一句问候也没有。

    辞宁的湿发已经擦好了,香梅熬的驱寒汤,不是很好的,又苦涩又呛鼻子,辞宁想到严韫,也给他端了一碗进去。

    “这是驱寒的,夫君喝一碗吧,对身子好。”严韫并不曾搭理她。

    沈辞宁放在桌上,便一直站在旁边等,严韫似乎觉得她在碍眼碍事,冷声道,“不必。”

    “端走。”

    辞宁抿紧唇,又小声劝了一会,他声音更不耐烦了,扫眼过来,“出去。”

    辞宁停了一小会,出去了。

    汤药没有端走,就搁置在旁边,浓郁的药汤热气氤氲散在空中,苦涩的味道萦绕鼻端,他问到极其苦涩的药味。

    几不可查抬眼看出去,正巧见到她端着汤药喝,闻起来就苦涩呛鼻的汤药,沈辞宁一口饮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严韫稍顿,随后收回眼。

    “......”

    男人一直在书房都没有出来,她在外室端坐着等,夜深了,沈辞宁的眼皮子微有些重,正考虑要不要进去催催时,盘算着时辰。

    最终还是熬不住,她进去了。

    一只脚还没迈进去,严韫起身过来了,他仿佛没有看到辞宁脸上的困意,又取了一本书册在看。

    见到男人专注,辞宁也不好说什么。

    乖乖坐回去在旁边等。

    深夜,外头的雪又来了,他终于起身进了内室,辞宁松了一口气随后跟上。

    严韫不让辞宁近身,本以为他是不想碰自己的。

    躺下后没多久,被人攥住手腕,拉到身下,小姑娘吓到了,瞌睡跑了大半,她眼神懵懂看着男人近在迟尺,放大的俊脸。

    紧张到语言凝塞,“......”两只手放到身前。

    他隔开辞宁的手,“怎么,很意外?”语气也在嘲落。

    似乎在反问,她又在刻意伪装些什么?

    严韫仿佛在例行公事,他的大掌落到沈辞宁细腰侧,淡声寡情,薄凉透顶。

    缓缓而进时,问她。

    “这不就是你所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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