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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7章

    不比她说疼,严韫亦然能够感觉到她是疼的。

    虽然他就使用了那么一丁点的力气,甚至于都称不上是力气,沈辞宁被攥住的下巴已经红了,眼眶隐隐可见泪水。

    她皮肤白皙,严韫知道稍微用些力,就会留下痕迹。

    是太过于娇嫩的缘故,偏生触感令人留恋,严韫痛厌沈辞宁身上感受到的美好感觉,是她的心计。

    攥捏了好一会,他蓦然甩开,收回看她的目光,瞧向跳跃的烛火,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案桌面。

    “不疼你不会长教训。”

    什么教训,辞宁甚至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对上男人精致的眉目,凑近了看上面的厌恶尤其的分明,刺得心里很疼。

    绕回来见到她脸上的委屈更甚以往,方才甩手的力气就那么一点大,至于连站都站不稳了。

    “沈辞宁。”男人一字一句叫她的名字。

    少女微晃住的身形堪堪站稳。

    “过来。”男人声音低沉。

    离得有些远了。

    沈辞宁挪到他的身边,男人的眸光停留在檀木圈椅上,在他的对面。

    自小便会看眼色的辞宁,眼下自然会过来严韫的意,乖乖坐到了对面,两只手摆到膝盖前,抬着水雾雾的眼睛,抿着发白的唇看他。

    瞧着她可怜兮兮的一团,圈椅显得很大,严韫松开没多久的眉头皱到一起。

    “收起你的眼泪。”他说道。

    辞宁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的水雾倒是没了,憋得眼尾通红。

    “……”

    “沈辞宁。”

    他又叫了她的名字,比第一次更冷,更没有感情,很不耐烦。

    “我与你说过许多次,不要把你在沈府的用的手段带到严家来。”

    他说的严家,所以,少女垂了眸。

    自始至终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妻,没有把她当成严家人。

    她的眸光暗淡,以为她在走神,左耳进右耳出,严韫声音重了些,“听好了。”

    男人不自觉拿出在刑部审人的语气,而她是犯人。

    “从前的事情….”

    生以为他又要拿出来说事,沈辞宁的手攥紧了圈椅的把手,指骨节突出来,显得她更瘦了。

    严韫观察到她的唇翕动了动,想要开口,在他后话出来之前,又憋了回去,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知道无从辩解,知道省口舌了。

    如果她始终安分,也不必他三番五次的提点。

    “从前的事情日后不要再提,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也应该满意了。”

    他指的是姐姐嫁给了崔宥,她也如愿能进了严家。

    是如愿,苦涩的如愿,人真要得偿所愿,应该高兴。

    但真的,不是她啊。

    “不是我….”少女的声音低低的。

    她的头也低下来,是缓解到头的无力,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告诉过自己不必再说了,沈辞宁真怕有一天连她自己都忘了。

    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严韫适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男人不明白,自然就不知道沈辞宁的想法,沈辞宁过往都是仰着头说不是她,现在也觉得内疚了,所以垂着脑袋。

    “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一锤定音。

    像那天,被发现的时候。

    辞宁不吭声了。

    她的脑袋越垂越低,险些就要埋伏到膝盖中。

    严韫恰要顺着后面说,不料她把头抬起来,坐得端端正正。

    “你既然入了我们严家门,做好你该做的分内之事,我不希望家宅不宁,若再让我知道因你而起诸多事端,你知道后果。”

    沈辞宁很委屈,她不是一直都安分守己吗,做的也都是分内之事。

    严韫今日对着她凶,是因为严凝的那番话,又提到那件事,是在替姐姐,还是替严凝?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越想越难过,不管是替严凝出头又或者是替姐姐出头,都不是替她。

    她在严韫面前什么都不算。

    “嗯。”她的声音非常低落。

    严韫的语气稍平,话却薄凉。

    “我要你听进心里去,别耍鬼皮子功夫。”

    “我听见了。”沈辞宁说道。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会听到心里去。”讲完,人又把头低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瞧着,男人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严韫并未觉得他说的话又什么不对,她摆出这样的姿态给是看?

    他的话并不很重,要再说重话,也差不多点到为止了。

    “行了,歇吧。”

    四个字,说歇息,高大的身影却往外走。

    沈辞宁连忙追上去,“你….姐….夫…你要去哪?”

    “注意你的称呼。”严韫斥声道。

    吓得她瑟缩,“……”

    不是姐夫,叫顺口了。

    自从严韫和沈湘宁的事情确定下来后,严韫常被邀在沈家,辞宁那时候常叫他姐夫,是顺口了。

    后面她是想叫夫君,可脱口而出前一个字,又硬生生拼成了姐夫。

    她的无心之失,总酿成错。

    凸显她对严韫的觊觎之心,也提醒着过往,两人之间的身份之别。

    两家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沈辞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出院子了,自从吃过那顿定亲宴的膳食后,说了一声恭喜姐姐和..姐夫。

    也仅限于出院子和家里人共同用膳,同时,严韫也在,沈湘宁挤到他身旁,她爱闹,多半都在叽叽喳喳说着话,严韫神情寡淡,偶尔嗯声。

    沈湘宁跟沈夫人求来的,说她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妹妹的身体也快好起来了,她也到了及笄之年,未来不久该找婆家。

    应该提早出来涨涨见识,多多出来走动,也不至于那么面生,将来也能学会些人情往来。

    若放在之前,沈辞宁很想去,可….她拒绝了,父亲说她不懂事,自然就没有听她辩驳的话。

    说到找婆家,辞宁面皮一紧。

    “还…不急的。”

    本来在桌上从来不说话只用膳的人,严韫听到她冒出了一声,他抬了眸。

    不难看出来少女是着急的,方才吃的膳食匆匆咽下,似乎还没有咽完,腮帮子鼓着,就连她的唇边都还残留点沫,而沈辞宁浑然未觉。

    沈湘宁最先挑明,“辞宁,怎么用膳还跟小孩似的。”她指向沈辞宁的唇边,“有汤水。”

    沈辞宁闹了一个大红脸,整个人仿佛被蒸透了,“……”

    连忙伸手拂去,真的很匆忙,向来不弄出动静的人,木筷掉到了地上,无伤大雅的事情,沈辞宁招到了沈太尉的训责。

    这些,已经是尘封很久的往事了。

    严韫留在这边的时日更多,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是能见到严韫,她把心思藏得很好,没有人发现沈辞宁的心思,她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更没有做出任何的逾越之事。

    没有跟严韫说过话,说的更多的,便是不得已场合下必须叫的姐夫。

    而这称呼一出口,更是时时刻刻在提醒沈辞宁。

    她时刻谨记,没有抬头看过严韫,可正是因为如此,男人俊美的脸越发印在她的脑海当中。

    辞宁能听出他的脚步声,闻到他身上的寒香气息,辨别出来他是严韫。

    话结结巴巴就算了,男人的视线从上往下看,他的袖口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捏得皱巴巴。

    “……”

    “刚刚说完又开始装傻,又怕了?”

    沈辞宁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夜很深了,夫君还要走吗?”

    总算没有叫错了。

    “做好你的事,别管我的事。”不准她过问。

    “很晚了…”

    “你还有事?”

    言罢,他的目光停留在沈辞宁抓住她的手上。

    沈辞宁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放开。

    “没事。”

    明日归宁,她不敢说。

    严韫自出去后,一夜未归。

    辞宁看着下人点燃的烛火,凝盯了好半响,她伸出食指的指腹悬在跳跃的火苗上方。

    “……”

    一直到了时辰,马车回门的物件备办好了,沈辞宁望眼欲穿,他始终都没有出现。

    严家的人都在,香梅替沈辞宁不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董氏道,“韫哥儿事忙,许是顾不过来了,你先回去,待他回来,我让他亲自上门赔罪。”

    既如此,辞宁只能点头,“好。”

    见小姑娘吃瘪,严凝幸灾乐祸,“二哥,瞧我说的什么,呵呵呵….”

    严谨头疼,见沈辞宁一个人进了马车,孤零零的回门。

    他心里极不适,跟董氏道,“母亲,不如我陪嫂子去吧。”反正之前也是他去接的亲。

    严凝跺脚,“二哥,你跟着插什么手啊,你难道真的….”

    严谨拉下来脸,“小妹!”

    董氏被两兄妹吵得头晕,沈辞宁见状,体贴道,“婆母,外头冷,您进去吧。”

    言罢,对着想要帮助她的严谨柔声一笑。

    “谢谢二弟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忽然听到二弟,严谨不适应的同时,也明白沈辞宁的用心,撇开严凝话里瞎扯的干系。

    董氏很满意沈辞宁的圆场,嘱咐了几句话便进去了。

    沈辞宁听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真希望能慢一些。

    可惜,天不顺意。

    很快便到了,沈府很安静,辞宁由香梅扶着下马车时,一眼便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郎君。

    他身姿颀长,长身玉立站在姐姐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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