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蔺泊洲与芮蕤对视两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黑着脸,刚才的动容缓缓收起。

    芮蕤见他不动,又晃了晃手,示意他赶快上来。

    身后,郑重也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这一路风驰电掣,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艇。

    摄像小哥紧随其后,却一脸兴奋地挤开了他,势必要抢到最佳机位,拍到二人牵手的镜头。

    蔺泊洲的眼中平静无波,也没有去抓面前的手,径自跃上了艇。

    芮蕤叹气,猜他大概是还在生气,没有多想。

    郑重才刚站稳,还没来得及骂摄影,又被朝他走来的蔺泊洲撞了一下,差点翻到湖里去,罪魁祸首还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似的。

    摁了摁额角的青紫,又托了托酸疼的腰,他暴躁叫着:“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芮蕤也回到了艇上。

    郑重骂骂咧咧一阵,刚才的晕艇都好了,坐好,舒了口气:“好了,走吧。”

    芮蕤却没动作。

    “又怎么了?”

    芮蕤下巴一抬,指了指那条小渔船。

    还要把船系上一起带走。

    郑重迟疑地眨了下眼,看看摄影小哥,他正扛着摄像头,拍了这么多镜头,很辛苦,表示爱莫能助。

    而蔺泊洲,他的漂流记刚刚结束,还要治愈心理创伤。

    芮蕤更是为游艇的发动和救援做出了巨大贡献——

    还真就属他最多余,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是干嘛来了。

    他又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跳到了船上,将缆绳系好。

    回去的时候,芮蕤开游艇的技术已经娴熟许多了,要不是郑重见证了她摸索的过程,真要以为她是个老手。

    蔺泊洲跟郑重并排坐着,向前看,目光所及之处都避不开芮蕤。

    他默默侧过头,又对上郑重那张摔得青青紫紫的脸,干脆闭上了眼。

    “怎么的,我丑到你了?”郑重阴沉沉说。

    回到码头的时候,经理正翘首以盼,担心客人在酒店出事,结果远远就看见飞速驶来的白色游艇,心下安定,又有些惊奇:“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因为这次突发事故,芮蕤和蔺泊洲又蹭了一天酒店的餐点,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祸的只有郑重。

    芮蕤再次认真向蔺泊洲道了歉,他摇摇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对她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事实上,蔺泊洲在船上的时候状态还好,知道总会有人来找他,所以并不慌乱。

    反倒重新站到陆地上后,他变得敏感多虑起来。

    复盘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蔺泊洲怀疑,芮蕤是在针对他。

    而且处处是证据。

    对此,郑重拍了拍蔺泊洲的肩:“瞎想什么呢。人家针对你不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别担心,这个问题好解决。芮蕤的第二位前男友嘉宾今天已经到酒店了,明天就会过来陪你了。”

    将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郑重就舒心了:“她或许对你是没多少感情,但对沈沂清说不定还旧情难忘呢。”

    不知为何,蔺泊洲对他的这个猜测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立场不舒服,何况与芮蕤见面之前,他也确实希望其他几个前男友赶紧到来分担火力。

    只是芮蕤的火力输出点,好像跟他一开始想的有点不一样。

    郑重突然出神,掐指一算,“咦”了一声,“这个沈沂清,看名字跟你一样,命中缺水。”

    “……”

    他一拍大腿:“我可得把这船给栓好了。”

    按照流程,在每次新嘉宾到来之前,都会有个简短的例行采访,这晚也不例外,是关于芮蕤和蔺泊洲对于彼此的看法,后期会根据两人的回答评分心动值。

    两人分开接受采访。芮蕤细细想来,她对蔺泊洲并没有什么看法,只觉得船的事挺对不起他的。

    “经过两天的相处,你觉得蔺泊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想了想,温和道:“蔺先生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那他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吗?”

    她想了想,“他比较不太爱说话。”

    “……那他有什么优点吗?”

    这次她没想:“优,有点不太爱说话。”

    郑重从蔺泊洲那边回来,一本正经问了这边的进展:“评价怎么样?”

    “郑导,这很难评。”

    芮蕤不知道蔺泊洲是怎么评价她的,也无暇顾及,因为她同时得知了第二位前男友即将来临的消息。

    这位前男友职业是医生,不过出身医学世家,家中的私人医院已经上市。

    不必说,在外人看来,原主也是根本配不上他的。

    且芮蕊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比跟上一位霸道总裁还要自卑。

    只是两人的相处细节并不在她的记忆中,她也琢磨不出原因。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第二位女嘉宾,叫许长久,不过对这个女嘉宾,芮蕤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这一晚,芮蕤主动让蔺泊洲睡了帐篷,自己则睡到了小船上。

    睡前确保了绳子绑好,所以无事发生。

    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芮蕤就已醒来。

    她的睡眠不是很好,觉也一直很少。

    已经睡不着,她干脆早起去晨练,出去时注意着动静,没有吵醒其他人。

    进了林子,寻觅到了一棵大榕树,她后退两步,像前冲刺一跳,借着树干的力,抓住了头顶粗壮的树枝。

    接着身体上下起伏,开始做引体向上。

    只做到二十个,身体就已经接近极限,她没有下来,只是抓着树干,闭目缓缓呼吸。

    当第一缕阳光刚刚照进树叶间隙,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林间几不可闻。

    “现在时间还这么早,咱们就悄悄进去营地,把他们吓一跳好了。”许长久笑着放轻了声音。

    可惜身后的男人只是垂眸戴着手套,根本不回应她。

    想到接下来会遇见的人,他眉头深深皱起,内心一阵烦躁,将手套又拉高了些。

    许长久没得到回应,背对镜头,无趣地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

    虽然不喜欢芮蕤,但她对这个沈沂清同样没有好感。

    百无聊赖一转头,远远的就看见树上吊下来一双晃晃悠悠的脚,上半身被树挡着,一时看不出男女。

    许长久的瞳孔一缩,捂住了嘴,堪堪将尖叫堵住,接着一把拽起沈沂清就朝身后跑去。

    沈沂清毫无防备,被扯得踉跄。

    她慌乱之中力气也大,他看着胳膊上的手,心中翻涌一阵不适,等到好不容易挣脱,她已经横冲直撞跑到了节目组的营地,惊慌失措地大喊:“快来人啊!刚才那边树上有个人上吊了!”

    芮蕤在她转身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有动静。

    树上的身影缓缓下降,接着跳了下来,朝后面看去,只看到一男一女狂奔的身影,后面还跟着摄影师。

    好像是沈沂清和许长久。

    茫然之际,很快耳麦里传来郑重焦急的声音:“芮蕤,你现在是在外面晨练吗?”

    她应道:“是。”

    郑重长长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吧?先回营地。许长久刚才跑回来跟我们说她在林子里看到了一具尸体。”

    芮蕤面上立即惊疑不定起来:“什么?有尸体?”

    说完警惕地望了一圈,“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郑重回过头问了问,过了一阵才继续道:“她说是在湖边一棵特别大的老榕树上吊着。”

    隐约还能听到许长久惊魂未定的声音:“你们都没看到,太吓人了,对了,沈沂清应该也看到了吧?”

    芮蕤转身,视线定格在眼前这棵附近唯一的老榕树上,又顺着树干向上看了看。

    郑重:“我刚才一数人,所有人里就你不在,血都冲到脑门上了。”

    他的声音带着懊恼,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会出现尸体,这都什么糟心事儿,不过幸好那具尸体不是你,也算是个好消息。”

    “郑导,还有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听吗?”

    “什么?”

    “那具尸体好像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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