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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黄粱一梦

    虽然夜里大被同眠时情深意切,不过相较于沉迷其中的无惨,佑果这个狐狸精就冷静理智许多了。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稀疏的星光还在天空上闪烁的时候,佑果已经起床穿起衣服准备离开了。

    佑果没想吵醒无惨,不过无惨本身觉浅,睡觉时一只手还常常扣着佑果的手腕,所以即使佑果动作放得再轻,无惨还是从睡梦中清醒了。

    无惨还有些起床气,坐在床褥中的模样压抑低沉,眼神阴渗渗,要不是佑果清楚他此时好像杀了人的模样只是单纯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低气压,不然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吓人。

    旁人不敢靠近无惨,佑果自然是不怕的,他凑过去像是奖励一般地摸摸无惨的脸,然后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无惨,我要走了。”

    无惨如梦初醒一般,先是看向佑果已经穿戴整洁的衣服,然后抓住了佑果的手。

    “这么早?”无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口吻。

    佑果点点头,面对面和无惨坐着,他看出了无惨糟糕的心情,歪着脑袋笑了一下:“怎么这么不开心?”

    无惨沉默了一会儿:“没事,神社里还有事吗?”

    佑果便长叹一口气,“神社的事情大部分有我父亲处理,不过有些事他处理不了,就只能由我出面了。”

    无惨便问:“是什么事?”

    佑果耸耸肩,“阴阳道的事情,一般的巫女和神官是处理不了的。”

    佑果并没有细说,不过无惨大概也能猜出来,阴阳道的事情总是脱离不了一些妖魔鬼怪的,普通人类没有那个实力,最好还是少牵扯比较好。

    只是无惨还是不开心,不是因为起床气,更不是因为他被佑果发出的小动静从睡梦中叫醒,他只是不开心佑果这样短暂地来,然后又迅速的离开。

    被留下的人总是空虚的,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如飓风一样席卷无惨本就贫瘠的心灵,他在缘侧看着那些树叶落下时,时常会感到一阵惶恐。

    因为和佑果的世界相比,无惨的世界显得那样贫瘠和乏味。

    一个出色的政客喜怒不形于色是必备的技能,这种技能只要多加锻炼也不难练成,就比如产屋敷家主,在面对自己朝堂上的政敌时甚至可以笑得像是见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这样炉火纯青的假面显然没有好好被无惨掌握,所以佑果轻易看出了无惨此时的烦躁。

    这种烦躁并不是针对佑果,而是对自己追赶不上的目标而生出的泄气感。

    “你这样子,像是新婚夜被丈夫丢下的妻子。”佑果口出惊人。

    无惨刚才还惶惶然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佑果这句戏言打破了,他很不赞成的看着佑果,嘴角耷拉下来:“别胡说。”

    佑果眨眨眼,心里想着可是明明就很像啊,嘴巴上敷衍地说:“嗯嗯。”

    无惨无法对佑果生出真切的怒火,虽然时常会因为佑果感到一阵阵无奈,可是仔细想来无惨也是乐意的。

    佑果瞧瞧天边,又和无惨说:“真的不早了,我要走了。”

    无惨这次没有阻拦了,他垂首沉默地和佑果交换了一个送别的亲吻,在离开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佑果的唇瓣。

    佑果摸摸自己火烫的嘴巴,甚是新奇地看向无惨。

    哎呀呀,闷葫芦有时候也会爆发出让人想象不到的热情。

    佑果笑眯眯地同无惨说了再见,临走又回头和无惨说:“你咬疼我了,不过感觉不错。”

    说完佑果拍拍屁股潇洒走人,只留下无惨一个人魂不守舍地看着佑果离开的方向。

    这下子是真像新婚夜被丈夫丢下的“新娘”了。

    无惨的枯坐直到鸡鸣声起才终止,下人拿来洗漱的东西隔着障子门小声唤无惨的名字,本以

    为还要等一会儿,下一秒穿戴整齐的无惨已经拉开了门。

    无惨冷冷看了眼下人,然后说:“医生现在在做什么?”

    *

    一声清脆的撕拉声,佑果的手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食过人后已经丧失理智的妖魔。

    妖魔的血从佑果的袖口开始顺着重力一颗颗从指尖滴落下来,佑果漫不经心地甩甩手,垂眼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掌心,鎏金色的双眼中闪烁着渴求的色彩。

    妖怪本就在互相厮杀和吞噬中变得强大,佑果身上一半的天狐血脉在经过一番激战后也在提醒他此时应该吞掉失败者的血肉,尽管理智告诉佑果他不能这么做,不过妖类的本能还是蛊惑着佑果,让他低头轻轻舔去了指尖上的血液。

    然后佑果小声呸了一下。

    “好难吃。”佑果和系统抱怨:“为什么这么难吃,我还以为味道会不错。”

    系统:“……你还以为会有什么味道?”

    佑果想了想,“唔——巧克力味?”很久没吃过巧克力的佑果现在馋得要死。

    “容我提醒一下,犬科动物吃了巧克力会死,狐狸也是犬科动物。”系统说:“而且妖类互相吞噬

    是为了汲取对方的力量,不是因为失败者的肉有巧克力味。”

    佑果很伤心的说:“我知道,所以我难过啊。”

    系统:……

    因为吃不到巧克力还尝到满嘴铁锈味的佑果伤心欲绝难过着一张脸又撕了几个作乱的妖魔,被撕裂的妖魔身体里的鲜血如雨滴般洒了一地,跟着前来的神官和无女们不敢凑近此时正在工作的佑果,只远远看着身影飞速在妖魔中穿梭的权宫司,他每经过一处地方就有一具妖魔的尸体倒下。

    巫女:“……权宫司大人今天手法有点暴躁呢。”

    神官:“……是、是啊。”

    林中的妖魔已经清理完毕,佑果正要拍拍手又反应过来,于是嫌弃地凑到溪边把手上的血洗净了。

    淡淡的血色消融在溪水中,佑果正要起身,听觉灵敏的狐耳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佑果警觉起来,他跟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无声无息地走过去,一个背着草筐的人背对着他在树根下挖着什么。

    这片森林最近因为作乱的妖魔一直禁止让人出入来着,佑果从那人的背影看出他只是普通人类,只是普通人类应该不值得警惕,但佑果还是一个普通人类出入这里还平安无事这件事升起极大的提防心。

    无声地靠近树根下的人,佑果妖化尖利的手指抵在了那人颈边的动脉上,“你是谁?”

    被他抵着性命攸关位置的人举起双手缓缓转身,佑果这才看出这个奇怪的人究竟是谁。

    医生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还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灰土,看到佑果医生似乎也有些惊讶,然后很快微笑起来:“是你啊,权宫司大人。”

    既然是无惨的医生,那警报就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佑果收回手有些冷淡地瞧着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医生朝佑果亮了亮自己的背篓,里面是满满的草药。

    医生出现在这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显然他是为了采药才会出现在这里。

    “有些药还是野生的更好一些。”医生微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

    佑果皱着眉,医生的话听起来让人挑不出毛病,毕竟作为医生精益求精是很正常的,自己亲自上山采药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但佑果依然感觉浑身不得劲。

    系统说:“可能是同性相斥吧。”

    于是医生微笑,佑果也微笑起来,“确实意外。不过这片森林最近禁止出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医生睁大眼睛,像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是吗?我不知道,从我的那所院子顺

    着小路走一走,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的。”

    哈哈。

    佑果皮笑肉不笑地想,放什么屁呢。

    “所以这片森林现在不能进吗?”医生脸上透出一些虚假的愧疚:“真是抱歉,佑果权宫司。”

    “没事,今天之后这片森林也可以随意出入了。”

    医生背篓里也确确实实都是新鲜的草药,这是挑不出毛病的,所以佑果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医生,然后说:“不过最近还是少进这里吧,比较危险。”

    医生竟然还听话地点点头,等佑果转身正要离开时,盯着佑果身影看了许久的医生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了:“权宫司大人,我真的不能借你一些血吗?”

    说这话时医生的表情和口吻都甚是礼貌诚恳,如果不注意他说的话的内容或许还要以为他只是借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不是直接让人给他放血做实验。

    佑果看神经病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行。”

    医生也不再强求,只是可惜地叹口气,“唉——”

    然后又开始去挖他的草药了。

    佑果很快离开医生附近,回到之前来的位置时,巫女和神官们已经将之前佑果斩杀的妖魔尸体都处理干净了,听完处理结果后的佑果随意点点头,离开时又停下来。

    “帮我办一件事。”佑果侧过头和身边的人说:“帮我盯一个人。”

    身边的人很快应下来:“是谁?权宫司大人?”

    佑果眯了眯眼,他还是对那个古里古怪的医生放不下心。

    “无惨身边的医生。”佑果淡淡道:“你注意一下他最近在做什么。”

    有关于医生的信息很快就被行动迅捷的神官们送到了佑果的案头。

    其中的内容绝大部分和从产屋敷那里知道的都大差不差,不过佑果这里得到的细节显然比产屋敷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文件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在产屋敷为无惨治疗的那个医生私底下似乎还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

    虽然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不过医生的劲头不仅没有减弱,甚至还有越发偏执疯狂的架势。

    佑果一条条看下去,终是发出一声干涩的笑声。

    “他这是……想造一个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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