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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沈沉倚着引枕坐在床头,一身雪色中衣,披了件霜色鹤毛大氅,眉目之间隐隐有几分郁色。兴许是病了,削去他几分锐利,比上回见时显得更亲和些。

    当日他那鄙夷又仿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却重新浮上宝言脑海,她垂下眼睫,心里对这位太子殿下有几分畏惧。

    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轻贱自己。可与那位轻浮的郎君们却又不大相同。

    那些轻浮的郎君们看宝言的眼神,虽也是轻贱,却是认为她是个玩意儿,仿佛可以把玩她似的。太子看她的眼神,是……她连个玩意儿都不算。

    那时宝言觉得他的眼神很无理,可现下却又觉得合理,毕竟人家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不必将她放在眼里。于他而言,自己的确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宝言脚步缓缓,几乎是挪到沈沉面前的。

    在宝言打量沈沉的时候,沈沉同样在打量宝言。她没什么大变化,还是那张妖媚的脸,光看她的脸,实在很容易叫人认为她有别的心思。

    沈沉垂眸,思及不久前知晓的真相。

    此事当真与她无关,原来她也是被算计的。程玉他们说得不错,她压根不认识自己,为何要引诱自己?

    当日沈沉被人算计,心情不佳,加之从前实在有太多女子装模作样地引诱,他才理所当然将宝言看做其中一员。如今知晓真相,想起那日放下的狠话,自然也有些尴尬。

    沈沉不说话,宝言站在他面前更是局促。方才在外头皇后娘娘与她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可是……

    敦伦这种事,她也不能主动吧……

    宝言揪着自己衣角,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觉得这么站着太过尴尬,便小声地开口:“我……的确没有想引诱殿下的心思,殿下现在知道了吧。”

    也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了吧。

    她得解释清楚,免得太子殿下再有误会。

    沈沉本就为此事尴尬,他一向爱面子,原本打算将此事掀过去,可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沉怔了怔,生硬开口:“知道了。”

    宝言噢了声,也没想过太子能向自己道歉,他说自己知道了,已经让宝言松了口气。

    只是……他怎么还没动作啊……难道要自己主动吗?

    宝言把那一截抓在手里的衣角揉皱,又松开。

    “皇后娘娘说……”她声如蚊讷地开口。

    沈沉知道她进来时为了什么,但坦白说,他也有些无措。虽然大概知晓是个什么步骤,但实际经验也只有与宝言那回,还是在药物驱使下。

    他轻咳了声,指了指自己身侧:“你先坐下。”

    宝言小心翼翼地将臀挪到床边,不敢坐得太实,身体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甚至有几分颤抖。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忍不住。

    她不过是个小庶女,见过最大的世面就是前些日子那场宫宴。如今忽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不得不拉下羞耻,与太子做那种事。

    可是她到底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连婚事都没定下,也不曾被人教导过床笫之事。如今天还亮着,到处明晃晃的,她只觉得无比羞耻。

    而不久之前,她还在家中被嫡母与姐姐们训斥逼问,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拉去浸猪笼。恐惧与羞耻包裹着宝言,让她无法消化。

    沈沉将宝言的颤抖尽收眼底,她在害怕,他忽然有些烦闷,觉得自己在强人所难。可是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他们都没得选择。

    沈沉阖上眸子,宽大手掌握住了宝言细瘦的胳膊。

    宝言猛地僵住,连抖都停了。她闭上眼睛,睫羽接替了身体的颤抖,仿佛拼命飞翔的蝴蝶。

    她感觉到自己被推在柔软的被衾里,紧跟着,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剥落。柔|嫩的肌肤陡然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好在诸云殿中烧着地龙,即便是冬日也不显寒冷。

    沈沉看她抖成这样,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故而动作有些迅速,并不温柔。宝言咬着嘴唇,心中的恐惧更甚,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死死咬住嘴唇。

    这是一场并不温柔的床笫之事。

    沈沉急于结束,顾不上宝言怕不怕,宝言的感受当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中间一度要哭出声,又硬生生自己咽下去。

    直到终于结束时,宝言重重松了口气。

    她松一口气的动作太明显,沈沉终于抬眸看她,只见少女满脸的泪,脸颊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沉心忽然惊了下。

    两个人都没兴致,自然只是匆匆一场便结束。宝言慢吞吞爬起来,感受到沈沉盯着自己的目光,在羞赧里摸索自己的衣物。

    “抱歉。”

    清冷而轻微的一声,落进宝言耳朵。

    宝言动作一怔,怀疑是自己听错,她睁开一双泪眼,望向那人。那人已经起身离开,高大身影仿佛一堵白墙似的。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穿衣,默默想,好吧,他跟自己道歉了,这位太子殿下也没那么坏吧。

    沈沉披了大氅走出寝间,叫她们进去伺候宝言。皇后还未走,早已经预备好一切,给宝言的换洗衣物,以及热水。

    皇后跟着宫人进来,在沈沉对面坐下,说自己的安排:“如今之计,这姑娘势必得留在东宫。不论如何,她也算于咱们有恩,母后的想法,是让她暂时以你侍妾的身份留在东宫里,待你日后毒解后,若是你喜欢她,便许她个侧妃之位,若是你不喜欢她,便再给她别的恩惠。”

    “嗯。”沈沉没有异议。

    他抬手拎起一旁的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茶水微苦,沁入心脾,沈沉有些走神。

    方才他用了很大力气么?

    她白皙肌肤上泛着红,实在太过脆弱,像个瓷娃娃似的。

    还有她手腕上的那圈红,他分明没碰过她手腕,也红得那么厉害。

    回过神,听见皇后继续说:“日后便将她安置在含英殿,离诸云殿近。沉儿……有些事,不必母后叮嘱你,此事可非小事,纵然你不喜你不愿,也不能由着性子,知道么?”

    皇后了解自己这儿子,性子也不知道随谁,傲慢又固执,令人头疼得很。

    “母后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多说了。哦对了,此事母后已经封锁了消息,至于那沈庆安,你打算如何处理?母后的打算,是怕他说谎,所以已经命人取了他所说的药来,打算喂给他吃。”皇后道,她已经将沈庆安扣下。

    沈沉嗯了声,道:“找个相貌丑陋的宫女,与沈庆安一道吧。”

    皇后了然,“那……母后先走了。”

    临走前,自然又叮嘱了一番平生,若是沈沉不愿意与人敦伦,平生得想办法劝着点,还有对人家姑娘态度也别太差。

    平生应下。

    皇后又留下了自己身边得力的几位宫女伺候宝言,一来是怕东宫里的人怠慢,二来也是怕宝言生出什么心思。

    待安排妥当后,皇后回了自己的椒房殿。

    宝言沐浴过后,被人带去了含英殿中休息,她只身一人在这东宫里,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宝言完全无法放松。尽管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筋疲力竭。

    她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一会儿想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很讨厌她吧,虽然她没见过太子殿下,可听他们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不喜欢女子接近,如今却不得不和自己做这样亲近的事。

    她唉声叹气,这事儿也不是她想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躺在东宫里,成了太子的侍妾。

    太子殿下的侍妾,日后能成为妃子吧?那待遇应当不差吧?

    宝言一时有些心动,若是一辈子在宫里混吃等死,好像也挺不错的……

    转念又摇头,不行呀,听说宫里尔虞我诈很可怕,肯定比莫家还要可怕。以她这脑子,要是留在宫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还是算了。

    宝言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她怎么能够高攀太子殿下呢?

    她叹了声,换了个话题想。

    又想到梁王世子。

    那位梁王世子竟然给她下药……

    宝言与那位梁王世子是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认识的,甚至都不算认识,不过有过几面之缘。当时梁王世子就用一种轻浮下|流的眼神打量着她,让宝言觉得非常不舒服,借口告辞。

    后来便听闻梁王世子向父亲提亲,要纳自己为妾。宝言原本还担忧了一下,因为那梁王世子的名声实在太差,后宅一堆女人。后来父亲坚决不同意,此事也就搁置。

    她还以为到哪里就结束了,结果竟还有后文。

    若是当时是梁王世子……

    宝言咬着下唇,翻了个身,其实现在的处境好像还算可以,比起做梁王世子的妾来说。至少太子殿下人品那那位梁王世子好。而且皇后娘娘说,只要此事过去,可以尽力满足她的要求。

    可她有什么要求呢?

    宝言又翻了个身,终于觉得困倦之意来袭,渐渐撑不住,入了梦乡。

    -

    沈沉心口那点烦闷挥之不去,做什么都没兴趣,他想到宝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一向最烦女子引诱自己,可偏偏那些女子仿佛疯了一般,朝他扑来,仿佛他是什么香饽饽。但今日,他看见宝言那战战兢兢畏惧的模样,又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这滋味也并不好受。

    他也就是那天态度差了点,脸色冷了点,说话难听了点。

    有这么骇人么?

    平生看出沈沉心情不佳,开解道:“殿下,事已至此,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三个月而已,很快便过去了。”

    沈沉道:“我知道,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之后,他会想办法给她一门好亲事,桥归桥路归路。

    但那点烦闷还是萦绕在心头。

    至夜里,用晚膳时分。

    东宫的人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如今虽多了个侍妾,恐怕也不想见,便未问过沈沉是否要请含英殿那位莫奉仪一道用膳,何况也不过是最末的奉仪,可见殿下并未将人放在心上。

    沈沉苦眉良久,吩咐平生:“去请她过来用膳。”

    平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什么,“属下马上去办。”

    宝言才刚睡醒,人还有些懵,跟着平生到了沈沉跟前。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露出半截细嫩的手腕,那道红痕还在。

    沈沉皱眉,总觉得那像白瓷上的一点瑕疵,格外碍眼。

    他笃定自己没碰过她的手腕,遂而问道:“你这腕子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清冷疏离,听得宝言一怔。太子殿下问她这腕子干嘛?

    虽然疑惑,可他语气听来吓人,宝言赶紧解释:“不是殿下弄伤的,您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今日与家中姊妹起了些冲突,不小心弄到的……”

    她将袖子往下扯了扯,意图遮住那圈红痕。

    那红痕是今日莫清珠拉着她去柳氏那里争辩时弄出来的,莫清珠那会儿力气特别大,到现在她手腕还有点疼。

    沈沉听着她的话,有些了然了,她在家中竟还欺负姊妹。

    他第一念头便是如此。

    也不能怪他,只因宝言那张脸实在太过艳丽,光看脸,任是谁都会以为宝言是占上风的那个。

    但随即沈沉便觉得不对,她行事唯唯诺诺,局促不安得很,又是家中庶女,听闻生母早亡,也不怎么得父亲宠爱。这样的处境,恐怕是受欺负的那个。

    沈沉目光再次沉沉落在她脸上,这脸与性子,倒是反差十足。

    宝言被他看得心虚,头愈发低下去,就快埋进碗里,终于听得他开口:“哦,为何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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