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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

    主子得赏,下人是极高兴的,这代表自己主子被看重,其他人对她们小姐也要畏惧三分。

    丽姝看着眼前这支镶嵌了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的步摇,觉得甚是奇妙,因为她前世也从老太爷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小傅氏过世时,家中出殡,她正好听到傅夫人和傅氏说小傅氏的闲话,无非是说她母亲为人卑劣,如今早死也是活该云云。

    那时她非常生气,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报复这个老妖婆,虽然傅氏还在劝傅夫人,她依旧想要报复傅夫人。

    她把桌上切水果的匕首拿了起来,想往老巫婆肚脐上捅一刀,但终究丢在园子里。

    当时被老太爷看到了,他要问自己做什么,丽姝就说了实话:“她在背后如此诋毁我母亲,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我母亲一辈子寂寂无名,死了也无孤魂野鬼一般,我若今日捅了她,就是去黄泉见了我娘,也无言以对,不过是逞匹夫之勇。所以我要学伍子胥,迟早为了我娘正名,将来让这老妇为她辱及我母,付出代价。”

    她本以为老太爷会怪她,呵斥她,甚至骂她关着她,却没想到他当时就送了这支步摇给她。

    一直到出嫁,此事从未有第三人知晓。

    当然后来自己被卖乌孙,再回故国时,傅夫人早已亡故,就只剩于懋忠一个仇人了。

    但有她在家里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去傅家,傅氏以为她性情古怪,倒也不勉强。刘承旭在外,也管不了她。

    须臾,她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

    水芸用帕子包了,放在一方盒子里,又道:“奴婢替小姐收起来。”

    “还不是只要收起来,得登记造册才行,时日久了,我们许多事情就不记得了。正好这些日子我在学写字,你们拿几刀纸来就是。”丽姝吩咐道。

    丫头们见小姐年纪虽然小,但是行事自有规矩,俱不敢糊弄。还好丽姝并非严苛之人,只是抓大放小,符合她做人做事的一贯原则。

    事情做完,丽姝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尝了两块点心,方才入睡。

    钟云冉依旧上学,只是忧心忡忡,但这种事情也不是别人好劝的。丽姝和她不熟,倒也管不了那么些,在她一心埋首读书时,没有发现丽柔和曾盈丹感情越来越好。

    丽姝也自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像陆静宜和曾盈秀就都和她也算是形影不离。曾盈秀都说和丽贞很像,丽姝倒觉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曾盈秀对于学问很上心,她的继母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妇人,平日对自己的孩子更亲近,但是别人该有的,她也有。

    因此,在曾盈秀悄悄抱怨时,丽姝就道:“你和我年纪一般大,上回见客,我见你衣裳华美,可见她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做好本份就成,日后等我祖父过寿时,正好歇息几日,你去我那里松快几日就是了。”

    陆静宜也松了一口气,她知晓自己这位表妹,是个和别人好,就容易轻信别人,有什么事情都刮肠要说之人。起初,她和丽贞还有丽嘉很好,把丽嘉当大姐姐,什么都说给她听,小女孩抱怨一下就得了,哪里知晓丽嘉把此事说了出去,曾大太太暗中就不喜盈秀了。

    就陆静宜而言,曾大太太虽然喜好摆架子,人也未必多热忱,但自己寄居于此,月前发的够及时,四季衣裳也有,还能读书,她是知好歹的,自然不希望曾盈秀和她继母闹。

    果然,曾盈秀听说丽姝要留她,很是高兴:“好姐姐,这可太好了,我还是过年的时候去了一次,就记得你们家里宅子仿佛比我们家中还大,怎么走都走不完。我记得你祖父还养狗,对不对?”

    “是啊,好几条特别大的狗,但是我总怕它咬人,从不去后院呢。”丽姝很是怕那些狗,小狗她也怕,猫儿她也不养。

    刘太夫人的那只狗就一直是流苏在抱,近日听说近日太夫人那里有人送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儿,她先想送给自己,可惜丽姝实在是不喜欢任何动物,这猫儿就让丽柔在养,正好流苏也一并跟着把狗儿猫儿一起养在丽柔房里。

    这个前世最厉害的应姨娘去了丽柔那里?丽姝突然想起她娘走之前说,她已经让人告诉流苏害她姐姐的人,难道流苏进了丽柔那里,是为了报复苏姨娘吗?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下午是书法课,教她们的是一位姓裘的女先生,她教她们的两个半时辰,一般都有半个时辰学磨墨,再其她时候就是写字,这样的时候往往陆静宜和钟云冉都是不在的。

    她们都是寄人篱下的姑娘,都很有眼色。

    别看曾盈秀有时候抱怨她爹,但是人家出去,也是太常寺少卿之女,谁敢低看她?在曾府里,连曾老太太也时不时打发人送几碟点心和菜来给她。

    又说今日曾老夫人在她们下学后,请她们去用点心,说是家里新来的苏州那边的厨子,很会做点心,让她们姑娘们去尝尝。

    比起刘太夫人的威严,曾老夫人倒是很慈爱。

    丽姝几人围成一桌在吃点心,桌子中间放的一碟碟点心,上面都放着签子,定睛一看,有软香糕、三层玉带糕、松花饼、盘香饼、棋子饼、香脆饼、薄脆饼、粉糕、马蹄糕、雪糕、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云片糕、火炙糕、、年糕、乌米糕等等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我们真是有口福,都拖赖老太太的福。”丽嘉站起来道谢。

    曾老夫人笑着指着丽嘉对下面的几位太太道:“我说刘家大姑娘,可比我们家里的姑娘们强多了,礼数周全的很。”

    “谁说不是呢。”曾三夫人立马就接话,还拉着丽嘉说了不少话,只把丽嘉夸的满脸通红才作罢。

    丽姝平日喜欢吃什么,常常就那么几块,吃多了容易腻,这苏式糕点又甜腻,她在小口喝茶。曾盈秀在她耳边道:“我这三婶还真是难得夸人。”

    “是么?”丽姝觉得奇怪。

    曾盈秀小声耳语:“怎么不是,她平日在我四哥房里都只放些貌陋的丫鬟,你知道钟姐姐吧?她虽然住在我家,可并不是在三房院子里住,而是带着几个丫头子住在东边一处幽静小院。”

    都是官家千金,哪里能不明白这些,曾三夫人的长子是个神童,但是早亡,后来才生了这个老二,养的跟宝贝心肝似的,平日养在老太太这里。

    曾三夫人平日以御史夫人自居,她也是出自名门,对钟云冉那么好,都防着侄女儿,可见她的心里是想为儿子娶一门极其好的亲事的。

    那么这里谁又会比丽嘉的条件更好的,丽嘉是刘家长女,父祖都很得力,母族那里傅家已经是礼部任部堂,更何况傅氏看起来温柔贤淑,天然富贵。且两家是表亲,曾三夫人知晓刘家欲结亲,当然仔细挑选。

    原本以年龄论,丽姝最为合适,甚至她性情聪敏,但是曾三夫人打探到丽姝之母小傅氏是傅家庶女,不如丽嘉的母亲在傅家地位,就动了一番心思。

    礼部掌管的正是科举抡才,自己的儿子日后必定要走科举之路,如此想来,更是左夸右赞。

    不一会儿,又听门口丫鬟报:“老太太,太太,三爷和四爷来了。”

    曾家下一代人丁并不是十分兴旺,除了长房有一子外,二房只有一位独子排行第三,三房长子已故,如今这位四爷就是曾三太太嫡亲的儿子,至于还有个庶出的,排行第五,暂不赘述。

    丽姝往门口望去,只见此时进来两位少年,一位身材颀长,手持一柄纸折扇,身形略微躬着,看起来谦和有礼,另一位则是雪白的肌肤,花一样的容貌,竟是雌雄莫辨的样子。

    二人一起行礼,乐的曾老夫人在,连忙道:“这里都是你的姊妹们,我们也就不叫那么些虚礼了,来人,撤去围屏。”

    如此大家看的越发清楚了,刘家家教很严,姑娘们常在九江那样的小地方,没见过曾四哥儿这般的小郎君,除了丽姝和丽柔之外竟然都看呆了。

    丽姝是被搞怕了,前世在嫁人途中夫君被一道圣旨劫走,立马成了驸马。况且,她易嫁几次,虽然不至于冷心冷却,但现阶段还是觉得读书重要,其他的就不多想。

    至于丽柔呢,她是非常知趣,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这家里最好的绸缎,最名贵的首饰都不属于她,这样漂亮的人儿自然也不会属于她。

    曾老夫人又问他们读书如何?

    曾三公子笑道:“祖母,今儿大伯又为我们延请了封老先生,那先生的学问是极好,孙儿和弟弟都很有长进。”

    丽姝又听喝丽柔交好的曾盈丹正道:“这就是我那亲哥哥了,他可不爱读书了,平日里帮我父亲料理生意,和我一样,喜欢做生意。但我父亲是一定要他有功名的,也不知晓是为何。”

    有了功名可以不必跪下磕头,做生意也更方便行商,若是附庸风雅,还能让别人称赞一声儒商。

    曾家始终是要分家的,到了下一辈,靠人家不如自己本事够硬。

    那位曾三公子脾气极好,也十分谦和,常常妙语连珠惹得女眷们笑的前仰后合。可众人的眼光仍旧在曾四公子身上,这位四公子虽然并不如他三哥这般信手拈来就是笑话,但他却是个读书种子,他除了相貌雌雄莫辨,性子温柔,还颇带些书卷气。

    曾家还是很有分寸,两位公子也就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然出去了,全程目不斜视,很有教养。

    丽姝回去时,还让人包了两色平日刘太夫人喜欢的糕点回去,再上马车时,见丽嘉却和没事人似的,反而丽婉红霞满天飞。

    难道丽嘉真的完全不动心?可她一路以来经营名声,为名一字,常常抑己从人。曾家虽然也算不得顶级世家,也算是世家名门了。

    不知她如何想的?前世也是十八岁了,竟然还未许亲。

    很快就是祖父寿礼,姊妹们除了有各色丝线奉上,都各有才艺奉上,丽嘉写了一百个形状不一的寿字,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到的。

    刘太夫人咋舌:“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儿找的这么些寿字,难为这一百个寿字合起来也是一个寿字,可见其用心了。”

    听闻此话,傅氏颜面有光,徐夫人却是忍不住撇嘴,她这几日也知晓了曾三太太示好丽嘉的事情,原本自己看好的女婿人选,被截胡了,怎能不生气?但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甚至这种场合,自家丽贞书画皆不成,针线活儿还是身边丫鬟代替完成。

    今日傅夫人也来庆贺,她见外孙女虽通学问,却从不自显,一出手就让人震动,不免笑道:“这都是亲家您教的好。”

    对于傅夫人丽姝自然是不大亲近,傅夫人也不亲近她,二人竟然是形同陌路,表面功夫也懒得做。所以,丽姝也极少去看这位傅夫人。

    直到刘太夫人提起道:“想必这是你们家学渊源了,我听说亲家做寿时,你们家小三儿抄了《易传·系辞上传》写进祝寿词中,这大衍就是五十之意,真是好巧的心思。”

    丽姝倒是知晓刘太夫人说的是谁,她说的是那位进了翰林院做庶吉士的二舅父的儿子,家中排行第三,是个精妙绝伦的人物,他和傅家整个家风格格不入。傅家的人女儿喜欢高嫁,男儿喜欢高娶,端的是一门显赫的亲事。

    曾经记得丽姝那时出嫁时,郑灏是状元,探花就是此人,后来听闻他非要娶一位民女进门,闹的很僵,只可惜后来她就嫁给于懋忠那个狗东西,被卖了之后,就再也不知晓他如何了。

    此人倒是不同傅家人那般都喜攀龙附凤,可随意一撇丽嘉,却见她脸色酡红,旁人以为她是被夸红的,但以丽姝对她的了解,那日那位曾三夫人折节夸她,她虽看着害羞,但眼眸却平静的很,现下……

    丽姝似乎猜到了什么,难怪她看不上曾家四公子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外祖父是入阁最大热门,一旦入阁,二舅父又是翰林,翰林官位不大,但是是天子近臣,一步登天可是极其容易得,作为二舅父最出色的儿子,十一岁就已经是秀才,十五岁的举人的傅明伦可是比那位曾四少强十倍不止。

    正冥想时,丽婉的月琴都已经弹奏完毕,正到丽姝上场时,却见听雪匆匆道:“三姑娘,不好了,您那把古琴的琴弦不知道被谁剪断了,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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