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解蛊

    本来信奉无神论的齐糖,在经历过自己穿越,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后。

    面对眼前奇特的寒冰石,搞不懂但表示尊重。

    她把白玉瓷瓶放回匣子里,盖好盖子收进空间。

    从后山小路,再次离开了木屋。

    是时候开始准备解蛊了。

    至于给谁解,其实也不用考虑太多。

    当初小金子为顾墨怀争取的半年之期快到了,要是再不解蛊,他真的会死。

    在生命面前,优柔寡断的儿女情长,暂时可以往后放一放。

    齐糖相信,大祭司小时候能看到黑沼莲,山谷里种着黑沼莲,那么这世界上绝对还有别的黑沼莲存在。

    倘若最后,她手里这几株真的没用。

    那接下来,不管是需要一年,还是两年,更或者三年,她一定会找到黑沼莲,给岳纪明解蛊。

    最坏的结果,她不愿去考虑。

    人总是要充满希望,才能不畏艰险。

    但她和岳纪明是夫妻,彼此最重要的人。

    所以,在把心头血拿出来之前,她觉得,他应该是除大祭司以外,第一个知情人。

    从朗日苗寨出来,齐糖来到最近的一个小县城,去邮局拨通了岳纪明所在部队的电话。

    刚好,此时岳纪明正在办公室里。

    嘟嘟嘟……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齐糖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眼眶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

    却没想到,在开口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暴露得彻底。

    “阿纪,假期批下来了吗?”

    对面岳纪明听到自家媳妇儿隐约的哭腔,眉头狠狠一皱,“媳妇儿,你怎么了?”

    齐糖一只手撑在墙上,笑道,“没怎么啊,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我听着呢!”

    隔着电话,岳纪明知道,自己逼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更会刺激齐糖的情绪。

    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齐糖沉默几秒,才继续道,“阿纪,今天,我得到了一份,旬仲甫的心头血。”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异常的艰难,却清晰。

    岳纪明屏着呼吸,两秒后,明白了齐糖的意思。

    他视线转向别处,放空,一会儿后,沉稳道,“糖糖,给二叔吧,他比我更需要。”

    这真的是齐糖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齐糖看中的人,就是这世界上心地最好的人。

    当然,如果岳纪明想要这份心头血,齐糖也觉得正常。

    毕竟人嘛,趋利避害,在生命面前,没什么大方无私可言。

    但岳纪明没有。

    她知道,岳纪明更多的是考虑到她,再才考虑的自己。

    一边是用情至深的爱人,一边是亦师亦友,亦是亲人的顾墨怀。

    不管失去谁,她都不愿意。

    那么,就只能,利益最大化。

    岳纪明心里清楚,心头血给顾墨怀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能让她心里的负担减轻许多。

    所以,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阿纪,我们要一直在一起。”随着话落的,还有齐糖眼角滚烫的泪水。

    “嗯,一直在一起。”那边的岳纪明,嘴角轻轻勾起。

    ……

    打完电话以后,齐糖没有耽误一分一秒的赶回木屋,路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来到傅闻声房间门口,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师父,在干嘛呢?”

    手还没放下,就听里面传来傅闻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她推开门,正好和傅闻声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稀奇的啧啧两声,“半天没见人,还学会敲门了,今天太阳怕是要打北边落。”

    齐糖无语,“您老人家这辈子,嘴倒是从来没闲过。”

    师徒俩斗嘴的功夫,齐糖已经走过去,坐在傅闻声对面,将红匣子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傅闻声眼神跟着看过来,“送为师的礼物?”

    齐糖咧着嘴,神秘一笑,“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

    傅闻声好笑的哼了一声,“百年人参?千年灵芝?还是琼浆玉液?”

    齐糖的笑容垮了垮,简单两个字点评,“肤浅。”

    她说完,就轮到傅闻声的笑容垮下来,“赶紧说,没正事干就出去自己玩泥巴!”

    “这是,旬仲甫的心~头~血。”

    齐糖特地沉默了几秒,等傅闻声端起搪瓷杯喝茶,才幽幽开口。

    最后三个字,着重强调,拉长尾音。

    意料之中的,噗呲一声,水喷出去老远。

    伴随着傅闻声被呛到的咳嗽声,齐糖心里刚刚被怼的郁气散去,舒坦多了。

    好一会儿,傅闻声才平静下来。

    伸手就要去拿红匣子,不可置信道,“他的心头血,你怎么会有他的心头血?”

    齐糖没有阻止,只是继续幽幽道,“动作小心点,这世界上只此一份,摔了可就没了。”

    她说完,不需要再提醒,傅闻声的动作明显轻缓下来。

    一只手覆在红匣子上,微微颤抖着。

    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又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突然动作,打开红匣子,目露惊讶,“寒冰石?”

    齐糖:“嗯?”

    老头见识挺多啊,一眼就能看出寒冰石。

    “寒冰石,可保鲜血不凝,鲜肉不腐,以前神医谷都没多少,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傅闻声转头看着齐糖,眼神惊讶又探究。

    想到自己跟巫医的承诺,齐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不打算说实话。

    “你别管我哪来的,我答应了人家不能说,反正这就是旬仲甫的心头血,咱们赶紧给二叔解蛊吧!”

    傅闻声转头看着齐糖,眼神郑重。

    “丫头,这心头血,就这一份?”

    齐糖翻个白眼,“你还想要多少?这一份都是意外之喜。”

    傅闻声继续问,“那你,不想留给岳纪明?”

    他可是知道,齐糖对岳纪明感情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深。

    同时,他也不会怀疑齐糖话语的真实性,他相信这就是旬仲甫的心头血。

    但怎么说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在不知道黑沼莲能否有效的情况下,眼下这心头血,就是活着的唯一机会。

    齐糖就这么干脆的给了顾墨怀,那等岳纪明回来,该怎么想?

    他们夫妻俩,以后会不会有隔阂?

    这一瞬间,傅闻声想了很多,心情很复杂。

    齐糖其实能听明白傅闻声的意思,她开口道,“二叔他,时间不多了,更经不起黑沼莲的毒性。”

    “而且,我已经跟岳纪明说过了,是他主动开口,先给二叔解蛊。”

    有小金子在,可保岳纪明三五年无虞,三五年的时间,还有很多未知的机会。

    最后的最后,实在不行,找个人以命换命。

    傅闻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小糖,你没有找错人。”

    俗话说,爱屋及乌。

    岳纪明能对他和顾墨怀这么尊敬,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是齐糖的长辈。

    想一想,对长辈尚且如此值得信任,那对于齐糖而言,便是毋庸置疑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选。

    齐糖点头,“是啊,阿纪很好。”

    接下来,师徒俩都默契的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而是转到正事上,再次确认一遍解蛊的流程,以期望真正操作起来时,能万无一失。

    很快到了晚上。

    云蝶主动做的晚饭,让君迁来喊他们。

    阿昆端着他和阿依扎的餐食进了房间,剩下桌子上,就只有他们来的一行人。

    吃完饭,趁着大家都在。

    齐糖和傅闻声对视一眼,傅闻声开口道,“阿怀,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给你解蛊。”

    顾墨怀多么睿智的一个人,瞬间领悟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点点头,没有多问,“嗯,好。”

    云蝶刚想开口问什么,衣角被身侧的君迁拉了一下,眼神心虚的闪了闪,闭上嘴巴。

    林泽倒是很高兴,但他看看顾墨怀,又看看傅闻声,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

    大家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才下桌各自分开。

    “小糖,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刚准备帮云蝶一起收拾的齐糖,听到后面顾墨怀喊她。

    云蝶立刻会意,接过齐糖手上的筷子,“小糖,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和君迁就行。”

    齐糖转头,“好。”

    两人前后脚去了傅闻声的房间,齐糖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顾墨怀。

    他沉沉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齐糖和傅闻声再次对视一眼,总是要跟顾墨怀说清楚的。

    傅闻声示意齐糖,“你来说吧!”

    齐糖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清清嗓子开口道,“二叔,我今天下午得到一份旬仲甫的心头血,确定可以用。”

    “我和师父商量了,先给你解蛊。”

    听到这话,顾墨怀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表情,反而皱着眉问道,“旬仲甫的心头血?哪儿来的?”

    齐糖摇头,“二叔,我答应了人家,不能说。”

    顾墨怀抿了抿唇,沉默片刻,继续道,“好,我不问从哪儿来的,给我用,那岳纪明呢?”

    说心里话,顾墨怀会这么问,也在齐糖的意料之中。

    她郑重道,“岳纪明知道这件事,他主动说先给你解蛊。”

    顾墨怀的眉头没有丝毫松缓,反而皱得更紧,“先给他解蛊吧,不是还有黑沼莲吗,我用黑沼莲。”

    一时间,齐糖哑然。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傅闻声接过话头,“阿怀,黑沼莲的药性现在还不明确,你能等待的时间不多了。”

    说真的,顾墨怀想快点解蛊,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他想。

    非常想。

    但是,要是黑沼莲无用。

    他活着,岳纪明死了,齐糖该怎么承受这个结果?

    以后漫长的几十年,他该如何面对齐糖?

    本来在遇到齐糖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遇到齐糖,生活中多了无数光彩,却连累她一直为了寻找解蛊的方法奔波,还一再的孤身犯险。

    他不能再因为自己,让齐糖失去此生最爱的那个人。

    虽然,他内心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

    “二叔,你看着我的眼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齐糖就知道顾墨怀肯定会多想,但她不想再耽误时间。

    她的选择,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不会怨怪谁。

    顾墨怀抬头,直直的看着齐糖的眼睛。

    他没有再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

    心里想着,最好的结果是他和岳纪明都好好活着。

    要是岳纪明活着,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多少会有些遗憾吧!

    但要是他活着,余生,一定会好好守护齐糖,让她快乐无忧。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上午。

    顾墨怀躺在床上,人已经陷入沉睡。

    齐糖正全神贯注的调配着引蛊水,下手的动作极其谨慎,生怕错一点会前功尽弃。

    十分钟以后,到了最后一步。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旬仲甫的心头血倒入碗中黑色的汁水里,看着傅闻声,点点头。

    傅闻声会意,拿出已经消毒过的小刀,在顾墨怀的手掌划开一道小口。

    齐糖端着碗,半蹲在床边,将汁水抹在伤口周围一圈。

    接着,她嘴中发出怪异轻扬的调子。

    这是阿衣扎亲自教给她,唤醒蛊虫的曲调。

    几分钟以后,肉眼可见的,顾墨怀裸露的肋骨下方,慢慢的鼓起一个小包。

    紧跟着,那个小包一鼓一鼓的,缓缓的朝着肩膀处移动。

    在它移动过程中,已经陷入沉睡的顾墨怀眉头皱起,可以想见,蛊虫在体内有多么的痛苦。

    时间好似从来没有过得这么缓慢。

    一分一秒,一分一秒,齐糖和傅闻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蛊虫。

    不知道过了多久,蛊虫移动到了顾墨怀的手腕。

    一点一点的到了手掌。

    终于,一只黑色的莲米大小的虫子,从鲜红的伤口里爬出来,落入碗里,开始疯狂的吸食碗里的汁水。

    几乎是瞬间,齐糖把一瓶药水倒进去。

    眨眼的功夫,蛊虫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但动作越来越缓,最后失去动静,和黑色的汁水化为一体。

    齐糖和傅闻声看了看彼此,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成功了。

    顾墨怀的蛊,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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