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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屋内光线发暗,昭昭站在墙边,脸微微垂下,似在想着怎么说出口。

    那套肥大的衣裳,包住纤瘦的她,总让人生出一种会将她压垮的感觉。

    韶慕不知道这失踪的几个月,昭昭都经历了什么。两人最后的分别,是上元节次日,运河渡头上,她稀松平常的说出和离。

    要他入公主府做驸马的是她,不如意了要和离的还是她。

    半月后,噩耗传回京城,安宜公主的船遇到水匪。夜黑浪大,人跌入江中,两日后才把卷入江底的尸首捞出。

    他赶回去的时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变得肃穆暗沉,正堂中一片素白。

    宝庆送上的一封信,封皮无字。掏出信纸来展开,入目的便是首行三字,和离书。

    原来,她真的写了和离书,他初以为她只是闹情绪,恼他一走十多天。可是字字清楚,她说不再要他这个驸马,从此各自安好……

    “你最开始待得地方是哪儿?”韶慕开口,消散掉脑中那些纷杂过往。

    如今,先弄清眼下的事,将她送回京城才是。

    安静被打破,昭昭仰脸,唇角抿了抿。

    “是一座庙观,我醒来就在那儿了,”屋内响起她清脆的声音,娓娓可听,“当时便什么都不记得,身边有几个人照顾我,说我病了,在那儿休养。”

    韶慕眉间微蹙:“庙观?哪里的?”

    “不知道,他们不让我出去,”昭昭摇头,眨了两下眼睛继续回想着,“之所以知道是庙观,因为会听到晨钟暮鼓的声音。而且,他们面上虽然恭敬,可是总觉得生疏,根本不像是相熟的样子。”

    期间,她也问过那些侍从自己的事,得到的回复便是,家里人很快回来接她。

    处处桩桩的,就算她失去记忆,也能察觉到这种诡异,便也开始小心谨慎。

    “你在哪儿呆了多久?”韶慕问,直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件事绝不简单。

    安宜公主的船难或许不是巧合,而是预谋吗?

    昭昭两根手指捻着,道:“三四个月,后来有一天,他们突然急匆匆带我离开,我趁机就跑了出来。后面,我遇到了个戏班,班主人好,允许我同行。”

    谁知道,上回她出来帮武班主买酒,就被人给敲晕拐了。

    “就这样?”韶慕问,他知道她并没有把所有事说出来,中间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昭昭点头:“大人,他们是不是想拿我献祭?所以给我洗去记忆,防止我逃走。”

    韶慕不语。

    献祭这种陋习一直存在,尤其碰上灾祸多发的年头,众人总觉得是神灵降罪,故而向神灵贡献祭品。普通的就是猪牛鸡鸭,再有可怖的便是活人献祭。

    活人献祭,多选以妙龄女子,献祭当日便是她们命丧之时。

    韶慕读圣贤书,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乱力之说。如此也能猜到,被关着的日子里,昭昭应该一直在想办法逃走。一个娇气无比的公主,日日担忧会被活祭,实在想不出她怎么逃出来的。

    “我想恢复记忆,去抿州找神医。”昭昭补充道。

    一听这话,韶慕当即猜到个□□,必是钟伯提起了吴家,于是她决定跟着过去。

    只不过,她刚才说的那些,他总觉得有不少疑点。要说献祭,必是要未有婚嫁的少女,他和她曾经可是夫妻……

    “期间,这些人有没有伤害你?”他看着的她,注视进她的眼中。

    昭昭微一愣怔,随之摇摇头:“要说的话,他们做得还挺周到。”

    好吃的,好穿的,什么都不用她做,买一堆话本子回来,让她闲时解闷儿。可就是这样,她才觉得有种养肥了宰杀的危机感。后来,果然就……

    一番对话下来,韶慕心中理了清楚。抛弃别的不说,她除了失忆,并未受过别的伤害。

    他不说话,昭昭就等着,身子不舒服的动了动,偷偷低叹了口气。

    “怎么了?”韶慕注意到她眉间的轻蹙,问声。

    昭昭双手提了提腰上的衣裳,嘟哝了声:“这衣裳怎么这般重?沉的让人喘不上气。”

    粗糙厚重的普通冬衣,自然比不得宫里名贵的狐裘锦缎。

    韶慕心中道了声,娇气。还有别的事要做,他转身就往里间走,擦着昭昭的肩膀离开。

    昭昭面上一诧,合着她说了这么多,他就只是听听,兼着不咸不淡说两个字:“大人,你去抿州,顺道带上我罢?”

    眼下来看,和韶慕一道去抿州是最好的打算。他是去上任,而且如此做,也正好摆脱顾知县。

    韶慕单腿已经跨进里间,闻言并未回头:“你无需去抿州。”

    她该回京城。

    昭昭从屋里出来,有些丧气。韶慕给她的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拒绝。

    她拖着步子回到耳房,关了房门,把身上厚重的衣裳脱掉,肩膀上这才稍稍松快。又道一声自己这什么弱身子骨,能被一套衣服压倒。

    翌日,果然天气更加冷清。

    韶慕出去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还没回来。

    昭昭替着钟伯去伙房取晚食,正是日落时分,晚霞惨淡的在天边晕染出一块,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干净。

    伙房并不难找,穿过两道院门即是。

    正当她提着食盒跨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顾知县,脚步当即停顿,整个人立在垂花门下。

    对方同样看见了她,遂挥退身旁的随从,一边朝昭昭走过去。

    昭昭从阶上下来,宽大的裙裾落在地上,心中油然而生的厌恶,尤其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禁就想快些离开。

    可是顾知县并不给她机会,皮笑肉不笑:“倒是会跑,专挑他房间里进。”

    说着,不忘上下打量昭昭,尽管是厚重的粗布衣裙,可是少女的优美姿容根本掩藏不住。难怪像韶慕那种见惯美人的人,会把她当晚留下。

    明明是自己买回来准备享用的,却被他人捷足先登,顾知县心中一阵发堵。如今事已如此,也不好把人再要回去。

    昭昭往旁边一站,离着好几步远,余光在四下里看。虽然是知县府,不过这处地方有人来往,料想对方也不会明目做出什么,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留在韶慕房中。

    “大人,我当时迷路了。”她直视对方,不说实话。

    顾知县哪里肯信,眼神阴戾:“你以为自己跑的掉?他韶慕后日便离开,你还是会留在这儿,一个奴婢不知好歹。”

    不过就是再等两日,人最后还是在他手里。

    昭昭咬着后牙,面上倒是不显:“我本良民,不是奴婢,知县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这是拐带略买?”

    好像听见多好笑的事情,几声怪笑自顾知县喉咙中发出:“是不是略买,卖身契书上清清楚楚,牡丹姑娘。”

    昭昭一默,想起那张所谓的契书,只是随意给她安了个名字,强行摁了她的手印,就这样便成了奴籍。左右人生地不熟,他们有权势,没有道理可讲,更无人能帮她。

    她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不管那卖身契上的名字是谁,手印却真真切切是她的,终归是个麻烦。

    “可是韶大人很喜欢我,提过带我一起去抿州。”她并不着急,出口的话轻轻柔柔,甚至带有几分羞涩。

    话音刚落,她便瞧见姓顾的暗了下眼神。

    昭昭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个盘算。既然韶慕官阶高,即便不是一个州府管辖,姓顾的应该也会走人情,顺着把那张卖身契给韶慕。

    毕竟官场仕途里丝丝绕绕的,今日人被发出京城到外上任,明日说不准皇上记起,又召回京城委以重任。

    这在本朝很是常见,昨日乡野隐士,今日朝堂高官。尤其韶慕是去岁探花郎,皇上金殿钦点,才学横溢,说不准在抿州稍做出些政绩,就会召回京城。

    翰林出身,一般仕途平顺,将来也大都会入内阁。

    像顾知县这种地方小官,升迁很是艰难,自然对此中道更加有体会。

    昭昭提着食盒轻巧离去,直到拐过拐角,这才长舒一口气。

    到了晚上,风骤然急了,檐下的灯笼来回摇晃。

    昭昭坐在床上,只着单薄的中衣,身上围着一条被子,眼皮闭上又睁开。直到近亥时,才听见隔壁房间有了动静。

    是韶慕,他终于回来了。

    昭昭赶紧下床来,捞起搭在床头的那套衣裳,急忙慌的穿上。

    从耳房中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的利利索索,头发挽成简单的发辫,轻着步子到了屋门外。

    屋门半开着,里面的灯火落了出来,能看见里面站在塌边的修长身影。

    “进来罢。”

    还不等昭昭抬手敲门,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先一步开了口。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大人,这么晚才回来?”

    边说话,便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答应带上她一起去抿州。傍晚时碰上顾知县,她知道自己要是走不了,下场绝对没有好。

    是以,无论如何都要走。

    韶慕回头来,面色清淡,烛火中映出出色的五官,儒雅中几分高冷。

    “方才我去了顾知县那儿,他说了你的事儿。”

    “我?何事?”昭昭莞尔,柔软的唇角一翘,连带着一双眼睛弯下来。

    她的笑,让韶慕攸尔起了微微恍惚。琼林宴上,她看向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笑的,后来就接到赐婚圣旨。

    “嗯,”他单手背后,往前走了两步,面对她站下,“他说了你卖身契的事,问我要不要?”

    昭昭心口一提,姓顾的老狐狸居然还来这套?但凡韶慕客套一句,定然是拒绝,而非接受。

    “那大人你怎么说的?”她看着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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