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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童子

    锁扣“吧嗒”一声弹开,无疆迅速闪入屋内,合上门。

    屋内飘着一股松脂燃烧后的淡淡味道,书桌上摆着一叠叠书稿,几乎都是关于医药。

    最中间的淡黄色纸张之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富贵有命,生死在天。”这略带颓唐意味的八个字,却被写得雷霆万钧,风驰电掣,可以看出下笔之人的不甘和野心。

    转过桌角,无疆一一摸索床底,书柜,无丝毫特殊之处,更未发现任何机关。

    她当即出屋,将房门重新锁上。

    沿着厢房逐渐摸索过去,路过厨房,一个老妈子正在添柴煎药,药味从房中传出,无疆正欲去查看,忽然一道黑影从前门穿来,拂花而过。

    此人轻功极好,轻功好的人一般善于追踪,善于追踪的人一般也善于反追踪,无疆故意落了一步尾随其后。

    那道黑影穿过两道拱门,陡然停在门外,单膝跪地,还未通报,便听到如沐春风般得嗓音,淡淡道:“进来。”

    黑衣转瞬间单膝跪在了朱管家身前:“人在将军府,已惊动西宣上下。”

    “延武?真会挑人。”他虽是相貌平平,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种独特的魅力。

    “张伯,看来我们要搬家了。”他对着那个相貌古怪的老者道,从容不迫。

    那老者未开口,声音从腹部传出:“老奴听候安排。”

    胡老大捂着腿半跪在地上,听到搬家二字,惊惶道:“朱管家,带上我!带上我!”

    朱管家点头示意:“张伯,我把他交给你了。”

    张伯耷拉着眼皮走到胡老大面前:“跟我来。”

    胡老大看到他瘆人的脸有点不寒而栗,猜不透交给他是什么意思,可此时也不敢询问或者反抗,只得拖着残腿跟上眼前的佝偻背影。

    “阿影,下去准备一下。”主管家道。

    黑影转眼消失。

    朱管家走出大厅,无疆远远地跟着,不敢太近,这人深不可测,步伐明明不像是有武功的,可是黑影骤然而至悄无声息,他却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没有武功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听力。

    他慢慢地往回走,走回原来的房间,从袖中掏出一把金色钥匙,轻轻插/进锁孔,小小得往右扭动,咔嚓一声,应声而开。他打开门,走进这个漆黑之地,反手合上门,隔绝了无疆的视线。

    在无疆的视线之外,他倚着门,将锁举至眼前,轻轻摩挲,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无疆静伏暗处,等待屋内之人。别人都叫他朱管家,如果他真是管家的话,这所宅子还应该有一个主人,可是从方才至今没有一个权利凌驾于他之上的人现身,连搬家也只是他当场的一句随意吩咐,难道朱管家真的是执掌这个家?

    她本打算再去宅子里搜一搜,可自从她发现了那个影子一样的人后打消了念头。也许这里的护卫并不少,只是她看不见,那些人跟她一样在暗处,伺机而动。

    盯着老大就好了,她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疆等得有点久,久到她怀疑里面有她不曾发现的暗道,人可能已经从暗道里逃走了。这宅子静得异常,在她尚存的短暂记忆里,搬家或者逃亡都该是兵荒马乱,动静很大的。这么大一个宅子,若是住得久了,也得有不少东西需带走,为何会没有一点动静,好像这是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宅。

    正思索着,无疆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她抬起头,看到周围升起几缕细烟。

    此时此刻,这所宅子理应不会有人想着去做饭。

    烟越来越大,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炊烟,而是燎宅之烟,有人要放火烧宅。

    不过她未动身去瞧个究竟,她跟自己打了个赌,就赌那位朱管家还在里面。果然,不多久,被唤作张伯的佝偻老人行至门前,轻轻道了声:“一切已处置好。”

    门从里边缓缓打开,朱衣管家两手空空地出来,道:“走吧。”

    无疆正欲跟上去,却隐约间听见几声呼救,细细小小,似是孩子的声音,从西侧传来。

    这边朱衣管家和佝偻老人不紧不慢地沿着长廊,快要穿过石制拱门,那边时断时续的飘来孩童声音,且渐渐低落,几欲消失。

    无疆看了一眼那位一直从容不迫的朱衣管家,他的面容依旧平静,这种平静里透着难以言喻的自信,这种自信让无疆觉得就算她现在跟上去,也终是一无所获。

    她飞身朝西边掠去,声音渐渐清晰,发现声音是从西厢一间普通的厢房传出。

    火势已经很大,火苗包围屋顶,无疆看到身旁有一个水缸,立马脱下外套,浸入水中,湿透后穿回身上,撕下一片滴水的衣角掩住口鼻系于脑后,冲入被火包围的厢房。

    屋中央有一个洞,洞下蜿蜒着阶梯,声音正是从下方传来,逐渐低弱。

    无疆进入洞中,沿着楼梯走到底下,刚一着地,就发现地上趴着一个人,脖子歪斜,眼神狰狞,四肢以奇异的方式扭曲着,走近才看清是胡老大,已经死了。

    滚滚浓烟扑鼻而来,无疆虽是蒙着带水布锦,仍然感觉刺鼻,火势楼梯烧下来,灼得皮肤生疼。

    不远处有一个铁牢,里面隐约趴着一团人,却不再有声音传出,浓烟阻绝了视线,无疆只能看到他们趴在地上一动未动,其他的看不真切。铁牢上的铁柱烧得发红,门未上锁,无疆一脚踹开,上前才看清里面的确都是孩子,一共有五个,横七竖八伏在地上。

    已经是半大的孩子,她一次最多只能抱两个孩子飞出去,现在火势渐大,开始包围洞口,楼梯被烧了半截,耽误不得,无疆当即走向最近的一个,扶住背部将他翻过身来。小男孩的脸被火熏得发黑,她伸出两指往鼻下一探,竟是毫无气息,终究是来晚了,无疆有几分自责,可就在此时,那紧闭的双眼睛骤然睁开,黑白分明,亮得惊人,与此同时一把尖刀自袖口滑出,猛得刺向无疆心口。

    一切来得太突然,尽管无疆见到刀光立马推开怀中孩童向后掠去,还是被那把突如其来的尖刀划破左肩,流出鲜血。

    那个原本趴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小孩此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还握着刀,映着烈烈火光,笑得一派天真烂漫:“小哥哥,没吓到你吧。”

    无疆捂住左肩:“你是谁?”

    小孩突然不笑了,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妈妈说不能相信陌生人,他们问你,你也不要答。”说完他又歪头笑,“不过,如果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如果你有命猜的话。”他的眼神陡然狠戾,映着尖刀的冷光扑向无疆。

    飞身扑去的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蚕丝面罩,扣于脸上,遮住口鼻。

    他身高只及无疆腰部,扎着孩童发髻,看着七八岁的单纯模样,出手却是招招狠戾,仿佛有几十年的功力,跟先前无疆遇到的人完全不同。

    他个子虽小,身法却是灵活诡异,无疆居高临下,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被逼得步步后退,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应该算是无疆醒来之后跟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手,她不知道自己功夫到底如何,对自己会哪些招式更是毫无预估,缺乏经验必须集中注意应对。

    小童子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渐渐收敛,他明明占据着上风,心下却越来越沉重。眼前这人很奇怪 ,刚才伏地听其脚步声,似乎武功并不高,不可能会躲开他怀中的致命一击,他名簿上的大部分人就是没有躲开他的偷袭而在第一招毙命。如此短的距离,面对一个幼童的突然袭击,常人大都在惊诧之下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尖刀已经深入心口,就算不死也重伤,但是她的反应竟然那么快,立马反推后退,刀连胸口都未碰到,只划破肩上一点!

    此人是谁?这世上能避开这致命一击的绝非无名之辈。

    但他此刻无暇思考,只得立马上前追击,她的防御看起来很弱,可是他的每一击都落空。每一次她都是堪堪避过,完全不费多余的力气出多余的招式,攻击弱她弱,攻击强她强,仿佛是个无底洞,不知上限在哪里,可她却不攻击,不知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攻击,还是压根就不会攻击。

    火烧毁整节楼梯,上层的木质地板也卷起烈火,啪嗒一声,一块木板从上面掉了下来,带着还未燃尽的火,要是上层梁柱倒塌,能把整块木板都砸下来,饶是他们身怀武功,到时也难以脱身。

    他出手更快更狠,必须尽快解决眼前之人!

    无疆也加快身形,想要尽快摆脱眼前之人。周边烟尘愈重,牢内孩子再待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可那人实在难缠,无疆只得右脚反踢,一个回旋,趁机脱掉尚有水气的外衫,飞过去盖在孩子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还击。

    等她还击完转过身来,乌鸦忽然发觉她神色变了,冷漠而冷静,目光锋利。

    她不再防守,招招袭来,招招致命,一时竟分辨不出杀人者谁被杀者谁,两人动作快得惊人,忽然空中一个对掌,震得楼上地板塌陷,一块带着烈火砸向昏迷的孩子,无疆立马飞身去救,就在此时被身后童子趁机一刀划在腰侧,瞬间鲜血直流。

    拼着身后被偷袭,腰腹中刀,她终于及时赶到踢开木板,护住地下的孩子。

    小童子咯咯咯地笑:“真是善良的小哥哥,舍己救人看得我真是好感动哦。”

    他说完也不乘胜追击,就站在那里,看着她腰间的血不断流下,嘴角又重新翘起,很是满意。

    就这样好了,她没有面罩护体,很快就会呼吸不畅陷入昏迷,而且他那一刀划得很深,如果不及时止血,也同样会失血过多不支倒地,他占尽上风,不必急着出手,他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无疆明白此时的处境,自己不动手,会越来越处于劣势,但是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先出手容易暴露破绽,反而失了先机,但她腰间的血越流越多,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无疆准备出手之时,洞口忽然吱地发出声音,两人同时望去,洞口骤然跃下一个人来,一身蓝衣,衣袂飞扬。

    来了一名陌生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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