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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死者之怒

    “现在动吧。”雪莱看着蜂拥而上试图把他们撕碎的人群,终于说道。

    终于被放开的赫莉本急不可耐地一跃而起,几枚晶镖从她指间飞射而出,奔向半人半蛇的乌来亚。纳瑞克则毫无技巧地在人群中左右劈斩,杀出一条字面意义上的血路,直指熊熊燃烧的火刑架。

    噗嗤两声,利器入肉的闷响,乌来亚满是鳞片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口。赫莉本的脸上出现嗜血的喜悦。祭司露出古怪的笑容,摇了摇头,额头的伤口随之自行蠕动,两枚晶镖咔哒落地。

    “带着假面具的冒牌小女妖,别高兴地这么早。”他阴柔的声音让赫莉本脊背发凉,本能地向后一跃。旁边人的头颅突兀地爆炸成一片血雾,从脖颈中爆射而出的触手重重打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溅出的脓液嘶嘶灼烧着地面。

    “见鬼的怪物。”赫莉本惊魂未定看着开裂的岩石,一拧身踏碎又一个扑上来的疯子脊骨,灵巧地在人群中演绎血腥舞步,所过之处都高高扬起血花。但那些受了致命伤的人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从伤口的断面生出附肢,甚至嬉笑的小小头颅。她杀的越多,心里就越凉。

    在另一边,纳瑞克的情况也不算好。尽管他势如破竹,不过瞬息就抵达了火刑架。但他拔剑欲斩刑架时,祭司粗大的蛇尾把他抽得倒飞出去。

    “低语之神给自己选了个糟糕的使者,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是吾主腹中的低语了。”乌来亚分叉的舌头掠过层层利齿。“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放过这个对我主宏图大业的威胁吗?”

    纳瑞克一贯漠然的神情也怔愣了半息,让他没有避过身后一個多肢怪物的突袭。虽然这不至于伤到他,但背上那把被紧紧包裹的老妪之剑应声而落。他猛地转身,还是没有快过对方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剑被抛过人群,向乌来亚晃动的蛇尾飞去。

    一只手臂拦截住了它。一直旁观战场的雪莱终于出手。她转过剑柄,笑吟吟地对乌来亚颔首致意。

    “虽然我赞同你的大部分观点,但你有些碍事了,亲爱的。”

    乌来亚鲜绿色的竖瞳缩了缩:“一个变数……就是你们在时空和命运中钻来钻去,破坏了吾主完美的和谐。但你又不是低语神的选民,伱根本无法驾驭这把剑的力量!别痴心妄想用它杀死我了。”

    “你错了。”她一步步走过来,脸上的神情恬淡。不只是出于趣味还是高傲,乌来亚任凭她逼近到刑架旁。祭司居高临下注视着她伸手抚摸火中罗嘉的脸庞,温柔地说:“没事的,罗嘉,很快会结束的。”

    小小的原体似有所感地动了动,火焰依旧没有伤害他的肌肤。

    雪莱举起剑,锋刃反射着一抹日光。“这世上最容易的谋杀……”

    剑刃斩落,却不是对准祭司,而是直刺罗嘉的胸膛。赫莉本的血腥舞步错了一个节拍。乌来亚大张开嘴。

    “……就是母亲对孩子的。”

    啪嚓,剑上的第一道裂纹出现了。乌来亚瞳孔随之放大。紧接着,蜘蛛网般的裂纹扩散开来,随着一声悲鸣破碎成几片落下。

    火焰冲天而起,其中的小小身躯变成了一块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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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嘉在玻璃的刀刃上行走。

    血从他的脚下流淌而出,顺着玻璃台阶的缝隙渗漏而下。许多浅淡的影子在玻璃下仰着头,像嗅到鲜血滋味的鲨鱼一样云集过来,如饥似渴地吮吸着原体还带着体温的血。

    他们太冷了,以至于一点温暖都显得如此宝贵。

    罗嘉跪下来,把手放在蒙了一层薄薄寒霜的玻璃上。他的脸贴得是这么近,以至于可以看到影子们缺少五官的脸。

    他们很痛,他能感受到。这些就是伯利恒的死者们,被这座城市虚假的繁荣压榨着,代替最自私的一小撮承担着永无止境的痛苦。他们的形体已经在轮回中被消耗殆尽了,灵魂之火摇摇欲坠。而当这些死者的灵魂也被维持这座城的法术完全耗尽的时候……伯利恒就得找新的猎物了。

    原体无声地笑了笑。瞧他在犯什么蠢,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能源吗,足以让这座城千百年地存续下去。

    “我会让你们解脱。”他一字一句地说,把手指缓缓按在锋利的玻璃上,让薄刃缓缓刺进柔嫩的手指。殷红流淌而下,滴落在一个影子的脸上。他们却没有争抢,只是用空白的面容对着原体,看不出任何表情。

    罗嘉叹了口气。即使是过了这么久,经历了如此非人的痛苦,死者居然依旧比地上的人更明事理。他们用这种方式向他证明着他们还残留着心智和对公正的追求。

    最高大的那个影子动了起来,它把半透明的手指贴上玻璃的另一面,在薄薄霜花上一笔一画写下一行字。

    “谢谢。”

    他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起身继续前进,小小的身体在玻璃的刀刃上爬行。血液唱着温柔的歌谣,淅淅沥沥地从创口中流逝,把他体内残留的温度送进冻结的空气中。

    每走一步,死者的痛苦就更深重地侵袭进血管中。罗嘉终于开始哭泣,滚滚泪水从面颊流下。这并不是出于他自身的痛苦,而是为死者遭受的残酷对待而哀伤。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他终于力竭了。小原体踉跄地扑倒在台阶上,任凭锋利的断口扎进自己的全身。他实在,实在走不动了,死者的哀痛对年幼的他来说太沉重了。

    他把脸颊紧贴在一片冰冷的玻璃上,不敢去看台阶下死者们的神情。他害怕会看到失望。

    “你好,孩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罗嘉抬起头,失血过多让他的视野阵阵发黑。他看到莉莉丝站在前方,身上依旧是女祭司的袍服。她看起来不太一样了,五官更锐利,身形也更纤细,一双尖尖的耳朵从浓密黑发中伸出来。

    “再次见面,被诅咒者的儿子。我是莉莉丝,艾达琳的莉莉丝,掌管财富与梦想的莉莉丝,最早死去的莉莉丝。”

    罗嘉张开了嘴,久久注视着脸上蒙着一层白色光晕的女祭司——不,现在要叫女神了。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滑稽。从乌来亚的记忆中,他迅速定位了对方所说的艾达琳神话中的少女神。但她确凿无疑已经死了。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一个女神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以信徒的身份接近他,用一大串谜语来掩盖自己的目的。从乌来亚的口中,他知道这个女神和对方的目的相冲突。但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难道神都是这么不可捉摸吗?

    “无需心急,黄金之人,我会解答你的疑惑。”莉莉丝缓缓走过来坐下,把罗嘉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原体本想抗拒,但她的力度轻柔却势不可挡。

    她用柔和的声音开始讲述:“在遥远的过去,人类的殖民者带着知识与技术来到了这颗星球。后来他们遗忘了技术,把知识当做宗教代代扭曲、删改。而其中一支……”她无奈地笑了笑,“开始崇拜他们一本记载艾达琳神话的书籍。”

    “从乌来亚的知识里,你应该已经知道艾达琳的历史了,所以我也不用费心向你介绍了。”

    “但你确实已经死了。”罗嘉涩声说。

    “你忘了伊尼德——或者也可以说是我,对你说的了吗?一个神很难完全死去。”莉莉丝的声音依旧温和。“我残余的一部分和同样死去的众神拼接成了新神的躯干。”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罗嘉的眼睑,“你可以自己看看。”

    原体定睛望去,莉莉丝秀美面庞之后……一团黯影缓缓蠕动着,浮现出一个怪异扭曲的东西。它的每个肢体都尽善尽美,唯一问题是数量实在太多了。无数手脚、头颅和躯干被胡乱拼接在一起,反而引发了一股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更惊悚的是,另一个莉莉丝的头颅在蜘蛛般的身体上对他微笑,肌肤上燃烧着蓝白色的森冷火焰,小原体打了个冷颤。

    “你现在应该明白,精神的波动同样会在亚空间中激起涟漪。这群人的崇拜吸引了我——还有饥渴的她的目光。请原谅我在之前对你说了太多的谜语,我必须迷惑她,伪装我的意图。在外城,我用一个化身引导你拿到了一把无法挥动的剑,让大敌和她的仆从以为我选中了你,想借你的身躯逃离。

    让我告诉你背后的真相,这是睿智的莫莱·赫格最后的谎言,甚至蒙骗过了我们的大敌:老妪之剑是个谎言,它并不能真正使我觉醒。能让我崛起的只有全体灵族的死亡。

    大敌就是如此傲慢。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个简单的事实呢?伊尼德从来不是从来不是死亡之神(god of death),而是死者之神(god of dead),所谓老妪之剑唤醒的不过是虚假的力量,我必须崛起于灵族的末日中。可惜那些留恋尘世的孩子就是不愿舍弃他们苍白的生命。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会把这柄剑送进银宫,让艾达琳不得不在绝望中选择死亡的路途。

    但我看到了你,受诅咒者的第十七子。本就崎岖的命线打了个结,我能感受到这线团上金色的火焰,也看到了让我的孩子们更早回归怀抱的机会。

    这会是个公平的交易,受诅咒的孩子。我把死者的愤怒给你,给你杀死不死之物的力量。在某时的某刻,一个艾达琳将会说出:‘让死者加入我们的行列,免得我们加入他们的。’但我请求你一个不剩地让他们加入死者,免得他们非要把死人拉进他们的队伍里。”

    罗嘉张了张嘴,这似乎有利可图。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那些美丽的伯利恒人,和台阶底下苍白的亡魂。让后者为前者贡献似乎很不公平……即使是艾达琳。

    “那我能帮他们解脱吗?”他指了指玻璃之下。

    “只要足够坚定,你能让所有受苦的灵魂解脱,也能杀死所有非自然的生命。”

    “那么我答应了。”小原体说。

    莉莉丝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她俯下身,嘴唇紧贴上罗嘉的。什么冰冷的东西被塞进小原体的喉咙里,令他几欲作呕。

    他睁开眼,看到了莉莉丝——不,雪莱。她带着熟悉的微笑,高举着老妪之剑,抚摸自己的脸庞。她的手指在火焰中焦黑起泡。罗嘉张开了嘴,想告诉她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他想告诉她自己原谅他们了。他要回到暮星号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然后——

    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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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的宫廷中,一名高大的男人微微蹙眉。这变化让旁边的青年偏过头。“怎么了,父亲?是我的部署有什么缺漏吗?”

    他明显超过常人尺码的军装烫得笔挺,如果忽略过于英武的身躯和举手投足散发的统御气场的话,他正是那种如今泰拉随处可见的少壮派军官。年轻,崭露头角且难掩对自身才华的倨傲。对于这类人,最近泰拉社交圈正流行一个笑话:百分之八十的青年军官认为自己强过一半同僚,而剩下认为自己胜过所有的。

    但现在,那双海绿色的眼睛里却溢满和其不相称的孺慕。他的手撑在全息桌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有些紧张了。旁边的军事教师注意到了这点,无声地笑了笑——虽然荷鲁斯大人以宽厚著称,但他对这对父子的敬意不能容许更冒犯的举动了。

    泰拉在上,当知道自己有幸为帝皇的独子授课时。他的家族为此而沸腾。他花了很长时间适应这个过于聪明且高大的孩子,又花了更长时间适应时不时旁听的人类之主——他感谢自己前半生接受的一切贵族教育,才能让自己在这两位大人面前举止得当。自己的堂弟还在第三军团服役,他可不能像那群倾听帝皇演讲的平民一样言行无状!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帝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其中的鼓励令荷鲁斯容光焕发。接着,人类之主指向了全息影像的一点:“这里你的军队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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