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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傅瞻虽是生的高大,顾慕却比他身量还要高些,顾慕垂眸看着他,薄润的唇勾笑,墨色广袖轻抬,眉目温和道:“也好。”他抬步欲走,容温也跟着起身:“我和二表哥一同去,正好去高处瞧瞧。”

    傅瞻:“那鸟不喜女子,你若去了,你兄长的鸟就没了。”

    容温心中一时有些不安,还欲再说,可堵在喉间的话却是如何也吐不出,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宣城外的那个雪夜。

    高高在上的男子淡漠无情。

    顾慕走远了。

    容温侧首看着傅瞻,直言道:“傅将军把我表哥支走,想说什么?”

    傅瞻打量着她,小姑娘警惕心还挺强,傅瞻起了逗她的心思:“容姑娘不怕我不是想说什么,而是想做什么?”

    容温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不敢。”

    傅瞻低声骂了句‘操’,他就是不敢:“走吧,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容温朝着他指的方向去看,不远处长着一颗歪脖子树,枝干伸展的像张大伞,容温对傅瞻印象不好,又回绝他:“不去。”

    傅瞻无奈笑了下:“那棵歪脖子上有好几个鸟窝,你不想去看看?”

    容温抿了抿唇看着傅瞻,他,是养鸟的?怎么哪有鸟窝他都知道。她没真这么无礼的去问,看在适才他上树摘枇杷的份上她应了声:“瞧瞧也行。”

    傅瞻跟在她身后,他早几日还是听太子殿下说,姑娘家都喜欢小动物,尤其是那种需要她们保护的,所以,他就提前命人从别处挪来了好几个鸟窝。

    也不知那些鸟崽子没了爹娘死了没有。

    容温跟着傅瞻看了会鸟儿,傅瞻以为容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只只雏鸟是喜欢,其实容温是在出神,在扬州生活时,她的院中有一棵特别粗壮的古槐树,上面常有鸟儿铸窝,她常常踩在梯子上看着鸟窝发怔。

    看着它们由一家三口,到一家四口,直到鸟窝里再也装不下,幼鸟也就都长大了,叶一也一直以为她是喜欢那些鸟儿才会常爬到梯子上去看,她只在手札里写过,她不是喜欢,只是喜欢看着那‘一家人’在一处,心中会舒服一些。

    看吧。就连鸟儿都有父母护着,可偏偏她没有。

    容温看了一会儿,不想再看,傅瞻手中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虫子喂鸟,容温只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与傅瞻闲聊上几句。

    二人就在这附近闲逛,容温随手在一旁扯了个树枝,拿在手中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傅瞻本是与她并肩而行,步子却是逐渐放慢,落了容温一步。

    他随手在路边捡了个巴掌大的石块,用习武之人能把控住的力道朝着容温的脚腕一丢,只听‘嘶’一声,面前的少女吃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凑巧此刻走的路不太平整,脚踝处又磕到地面上凸起的尖锐石块。

    容温皱着眉,下意识双手捂着痛处,用手不住的揉,可越揉越疼,傅瞻蹲在她面前,故作‘哎呀’了一声:“好端端的怎么摔倒了,我看看。”

    傅瞻只是想让容温吃痛,走不成路,能需要他,可他,好似下手有些重了,也是他低估了少女身子的不堪折,也没想到她摔倒的地方正巧有块凸起的尖锐石块。

    容温疼了一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瞪了傅瞻一眼,着实是来了脾气:“不用你看,你离我远点。”她语气不善,这会儿也没那些心思顾忌女子的端庄温婉,漆黑的眸子透着厌烦,毫不掩饰。

    傅瞻也是只在自个母亲眼里看到过这种嫌弃眼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劝道:“我看,好似浸血了,我给你上药。”

    容温语气冷冷的:“不用。”

    傅瞻知道目的没达成,反倒惹恼了人,很无奈,恳求道:“不让我上药也行,得赶紧下山,我背你回去。”

    容温在气头上,她好好的走路,怎么会突然摔倒,虽是她没亲眼看到,把她弄倒的人除了傅瞻还能有谁:“傅将军离我远些就好了。”

    容温忍着疼从地上起来,咬着牙用左腿着地,忍痛往前走,傅瞻急得不行,上前欲扶她,被容温给推开:“我自己可以走。”

    傅瞻还能说什么,耍无赖的将手臂伸开拦在路上:“容姑娘,是我的错,这会儿跟你道歉,回头去侯府给你赔罪,”傅瞻气势很弱:“你脚腕都浸血了,别逞强。”

    容温看他拦路,秀丽的眉拧在一处,往一旁不平整的山路上走,还用没伤着的那条腿一跳,傅瞻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姑娘,大步又拦在山路上,弯下腰:“上来,我带你去找你兄长。”

    容温正欲再绕开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他往傅瞻身上去看,却在傅瞻脚下看到了污秽之物,倒吸了口冷气,揪着眉头,一时慌乱也不唤傅将军:“傅瞻,你踩到狗屎了。”

    ……

    顾慕来到这里时,只有容温一人,看到容温坐在路边的石块上,秀丽的眉眼皱着,一只脚还伸出去,顾慕神色微凝,问她:“崴着了?”

    他话说出口,颀长的身姿已蹲在容温身前,上好的绸缎宽袍如水般落下,容温攥着裙摆的手微动,回他:“没崴着,磕着了。”

    容温想说没事,话还未出口,顾慕已直接用宽大的手掌一手拖住她的脚腕,一手将她的白袜褪下,容温下意识往回收了下腿,不自然的问他:“二表哥这么快就下山了?”

    顾慕淡淡‘嗯’了声。

    他从怀中掏出几株绿色的药草,嗓音温和:“适才在山中发现了几株仙鹤草,本欲带回去给马儿敷在受伤的蹄子上,倒是你先受伤了。”

    他神色平和,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在一旁光滑的石块上将仙鹤草捣碎,回身问容温:“帕子给我。”

    容温怔了片刻,意识到他要的是什么,还是将袖中女子的香帕递给了他。

    很奇怪。

    顾慕无论做什么,就算他做的事情有违礼节,可只要看到他的神色,就不会觉得此事有不妥,反倒她若是觉得扭捏,才是没有了气度。

    他的神色里永远透着一股淡然,似山涧的清风,不会有人去质疑他内心是否有阴暗想法,他卓然的让她若去猜度他,反倒成了罪人一般。

    给她涂抹草药很自然,跟她讨要香帕也很自然,恍若在他眼中,高高在上,俯视着世间万物,皆一般无二。

    容温也不自觉大方起来,与傅瞻不同,傅瞻的一举一动都写着‘觊觎’二字,让她也扭捏起来,容温看着顾慕将石块上的药草用帕子包起来,随后覆在她的脚腕处。

    草药很凉。

    敷在了擦破皮的地方,适才刺痛的位置此刻冰凉,瞬间舒服多了,顾慕动作温和的将帕子系在容温脚踝,起身看着她,此时山间的阳光很暖,顾慕站在她身前,大片阴影投在容温身上,他嗓音清润的问她:“背还是抱?”

    “嗯?”容温轻疑,与他眼眸相视,随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她想了想:“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顾慕薄润的唇轻笑:“你与书瑶一样,都是妹妹。”他依旧云淡风轻,让容温为着自个的推辞感到羞愧。

    容温垂下眼睫,有些愠恼,回他:“背。”

    顾慕:“还是抱吧,若背着,会不小心碰到你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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