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

    锦海分局。

    “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

    秦淮北推开专案组室门,轻推鼻梁上的金色眼眶,“今天带回来的两袋尸骨属于同一个人,被人从腰下横切截断,同时经过比对,两袋尸骨都是死者下半身的骨骼。”

    “死者死因确认了没?”

    “还没法确定,还要等最后结果。”秦维北摇摇头,脑子晃过实验室那副残缺不全的半边骨架子,余光瞟过在场所有警员,“塑料袋那两袋骨架子不齐全,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赃物只是一小部分,没留下任何可以辨别死者身份的东西。”

    听到秦淮北这句话,陆廓山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变得严肃。

    特意挑了一个离陆廓山最远地方坐着的叶澜左手肘搁在椅手,十指交叠,眼皮子也懒得抬起来,时不时用尾指磨蹭着大拇指。

    这法医……

    真他孙子的,越看越不顺眼。

    死者,女性,22岁左右。

    被人生刮皮肉,流血不止血供应不上,没死也掉半条命。

    俗话说,树要皮,人要脸,没有皮拿来的人。

    骨头都找不齐了,想要找全其他的尸肉根本不可能,能被人碎尸刮皮断筋,还让人找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那这个人肯定对人体各组织很熟悉。

    其次,碎尸,刨皮,分尸,搬运,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完成这个过程?

    或者说是存在有帮手,并非一人作案,甚至是团伙作案?

    叶澜在官府待久了,遇命案经常喜欢跟着去琢磨每一起命案,遇害的人在临死前都遇到了什么人,跟现在活着的哪些人有关联,死因是什么,作案动机是什么。

    虽然之前那年代比不上现代科技条件完备,但该有的速度没少,剥丝剥离把罪犯抓拿归案,跟这里的人所谓严家业务能力相比,可是坎坎的。

    “老徐,死者身份从全国DNA库对比出来了没?”陆廓山对秦淮北的报告没什么疑惑,转头询问徐海涛。

    徐海涛:“这个问法医,法医最在行,我只是负责逮捕嫌疑人。”

    林彦俊真的被徐海涛的语气给磕到,什么他只负责逮捕嫌疑人,“喂,姓徐的,你TM能给点脑子看事?不就是抢先一步逼你到现场,你至于拿出这样的态度办事?”

    徐海涛摊开手,一脸无所谓,“我只记得我的职责是负责抓人,关于其他现场刑侦和案件的发展推理,案发现场的取证,这些高难度的环节还是得交给有组织有纪律的人办,像我这种不被安排、不被认可的人还是安安分分做好自已的份内工作就好。”

    林彦俊要被徐海涛的肢体语言给整无语,没好气说,“案件的发展都需要有人去跟踪,环环相扣,你搁这发什么牢骚?你不是今天休假,出任务前跟队长说你不在,你去玩了不正常?后面有案子,我不是把队长的传话传达给你本人?你现在整这出,你觉得合适?”

    徐海涛一听他这话也坐不住,站起身,手撑着桌面,眼瞪着林彦俊,“我休半天假,跟你……”

    陆廓山把手里的尸检报告往桌上一丢,脸色也不太好,沉声打断徐海涛的话,“你们都少说两句,不想配合那就下班休息,别影响咱们队里办事效率,我们队伍中也不差你这么一个人!”

    “你们两个每人给我写5000字检讨,写完交给我通过来再回来上班。”

    “小齐,你待会给我出去一趟。”

    徐海涛和林彦俊是同一批人进入警局,又是同一届的校友,但就是不对头,经常会对各自观点有意见,在警局里经常起争执。

    叶澜乖乖左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装作随意留意着全场人脸上的表情和说话。

    狗咬狗,一嘴毛。

    反正她正闲得无聊,坐在无人打扰的角落看戏也很不错的。要是给一包瓜子磕磕就更漂亮。她就爱看别人斗嘴吹水装逼,最好就是那种不服就干的架势,老悠闲了。

    别说了,开打吧!弟兄们!

    叶澜双眼发光,微皱眉头,来回扫了几眼徐海涛握在腿边的拳头,抿着唇角,就差没把心里话给大声喊出来。

    见陆队一锤子放话,徐海涛索性一屁股坐下,环着双臂,脸色不好刮了眼林彦俊。

    “死者是名女性。完全具备行事能力的独立的人,具体死因还不明,生前她跟什么人来往过都是潜在犯罪嫌疑。”

    “案发现场周围路段的摄像调过来了没有?”陆廓山问。

    “调了。”林彦俊把U盘插入电脑,放映屏幕来回播放事发前后一天的录像。

    “按照正常的思维,人面对陌生人多少有防备,相对于熟人作案戒备心更大,死者被刨皮削肉,是为财?还是报仇?或者是情杀?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竟然能让作案者下了那么狠毒的杀人手法?”

    陆廓山低沉的嗓音有一种引人思考的诱惑,全场的人也不由看向屏幕来回跳动的画面。包括看戏还嫌事不够大的叶澜。

    她意犹未尽咂咂嘴。

    不过,思考也到两秒,眼皮子开始犯困的叶澜退回椅子上,手肘随意搭在椅子上,后尾背随意往一边歪,阖着眼皮子透着眼缝睨了眼站在审讯室中央那男人。

    背影挺拔,身材是一众男人里魁梧那款,寸头短发,单眼皮,眼神幽邃深谙,锐利,身穿板板正正的警服,外露皮肤黝黑,下巴及周围还冒着青色胡茬,一身糙气。

    左额前还有三寸左右、刚痊愈的伤疤,右手背筋脉交错纵横,腕骨如利刃般锋落隐藏着力量的爆发,看起来是个有力量、爆发力的练家子。

    “……那是他杀?”警员开始纷纷推测死者死因,你一嘴他一嘴,“杀人灭口不说,尸骨还找不全,要是死后四姑还被人故意粉身挫骨,还得是多心理变态。”

    “……照我看是情杀,前段时间网上不是有个段子唱着,爱你,就爱你爱到粉身碎骨,我们就会永生永世融为一体,不离不弃……”

    “你这小子别说那么恐怖!”

    “……”

    其他警员纷纷发出推论,坐在一旁的徐海涛也猜疑,迫不及待问陆廓山,“陆队,您结论是什么?有苗头吗?”

    “目前证据不全,只停在揣测,”陆廓山很坦诚,“实际还要看看接下来收集的线索,我只能说现在先等尸体化验报告落地,我们再做进一步破案。”

    “……那么麻烦?”

    徐海涛不见得一定要从尸检报告出来再琢磨案情,想起林彦俊比他先一步把赃物给收集到手,他就咽不下这口气,“欸对了副队,你不是还带了个小跟班,听兄弟说还是她最先发现的线索,让他说说看法呗,反正现在也只是推测案情,多中和大家意见看法。”

    陆廓山透过底下电脑屏幕看向四周。

    叶澜正毫无顾忌打了个大哈欠,身子没骨头抵在一旁扶手,低头拨弄着手指头。

    这小子……

    开小差倒是可以,要他正正经经去提供线索……

    能指望?

    陆廓山突然说,“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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