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降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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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清晨六点。
阿瑟·艾尔弗雷德睁开眼睛，随后开始了新的一天。
他很庆幸自己还能睁开眼睛，从他决定帮助织田红叶狩的那一天起，他的生活中就只有枪口的火焰和刺鼻的鲜血陪伴着，这些天就像与死神同行。
幸好在那天居酒屋之战后，他和红叶狩多了一个叫做赵天行的伙伴。
“织田小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阿瑟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却因太过用力扯动了脸颊上的伤口。
今天就是贝瑞特安排给织田母女飞机抵达的日子，只要织田红叶狩用着化名小泉凉子带着孩子登上那架飞往奥斯陆的波音787，一切都会结束。
早上赵天行开着车将他们送到机场后就离开了，虽然他们很想对这位性格冷漠却待人和善的同伴说点什么，但是赵天行离开的毫无征兆，等阿瑟和抱着孩子的红叶狩下车后，他按下车窗留下了一句“好好保重。”便扬长而去。
红叶狩的道谢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赵天行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中午他们在机场餐厅吃了些速食，然后一直在这里等到黄昏来临。
阿瑟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随着登机时间的到来，阿瑟坐在机场大厅看着远去的红叶狩，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笼罩了他，终于，一切都落下帷幕，他该乘上下一班飞往威尼斯的飞机去度个假了，说不定他甚至会比织田红叶狩母女先落地。
阿瑟掏出手机订好了下一班威尼斯的机票，“QR807,不知道红叶狩的那班飞机何时会到呢？”
但当阿瑟输入贝特瑞提供的航班号时却发现这架飞机在五分钟之前发出了停飞通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急匆匆地冲向机场的服务台，“你好，请问今天是否有一趟从东京到奥斯陆的航班，航班代号是QR807.”"很抱歉先生，您所说的航班因机身临时检查出现了问题，所以需要紧急维修，该航班已经停飞，很抱歉给您的出行带来不便......"
阿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拨通电话的，“贝瑞特。”
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阿瑟。”
“为什么？”
“我也很想给自己找一个帮你的理由。”
“她们只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孩子。”
“一个不是人类的母亲和一个不是人类的孩子。”
“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只想活下去，她们有什么错？”
“阿瑟，这个世界很多事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她们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哪怕就算是人类也不一定就有活下去的权利，阿瑟，不要再像孩子一样了，你无法改变他们，也无法对抗。”
阿瑟挂断了手机，机场里人们来来往往，有人满怀期待乘上回家的飞机，也有人带着泪水告别，没有人在意一个沉默的男人，纵使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他很想问问这里的每一个人，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多事毫无意义，追随了他二十七年的孤独感再次趁虚而入，他再度陷入了周而复始的痛苦。
阿瑟·艾尔弗雷德坐在候机厅里，无助得像十七年前那个摔倒在泥坑里的孩子。
红叶狩带着女儿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异样，闭合的舱门验证了她不幸的猜想，那些伪装成乘客的逮捕者毫不掩饰目光中赤裸裸的恶意。
她怜惜地看了一眼因为好奇而睁大眼睛不住四处张望的女儿，"诗织，好好活下去。"
她最后吻了一次她的孩子，一道血痕从她的额头一直向下延伸，数千年积攒在她体内的奇术能量让她周身的空间都隐隐扭曲。
“快离开，她要引爆体内的奇术能量了。”最靠近红叶狩的特工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他在执行这次任务前就被告知过目标有自爆的可能，但他没想到红叶狩会如此决绝，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连预设下的封印结界都还未锁定，在他看到如血液般凝聚在空中的奇术能量时，一切都晚了。
空间被短暂的扭曲，四散的奇术能量在虚空裂缝中归于虚无，本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此刻却如同播放了一场无声电影。
红叶狩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催发了体内的所有能量，这位诞生于朱雀天皇时代的妖怪最后的时间里只有一个身份，不是复仇者也不是逃亡者，她只是一位母亲。
她用尽自己所能控制的一切奇术能量制造了一个短暂的传送通道。
一阵哭声在成田机场里格外响亮，在这个以不打扰别人为最高礼仪的从国家很少会在公共场合遇到这种情况，当大家抬头想看看是哪位年轻的妈妈时，阿瑟看着怀里的孩子束手无策。
在看到这孩子的那一刻，阿瑟就明白了一切，他没有时间去想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份托付，他只想带着孩子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
阿瑟直接抱着诗织冲出候机厅，一个正开着车门和友人道别的男人成为了他的目标，他直接将驾驶座的男人拉出汽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踩下了油门。
但当他开着那辆斯巴鲁进入街道时，后视镜里一道目光和他不期而遇，身穿武士服的GOC东京分部调查课课长正川久一眯起了眼睛。
油门踩下，随后这辆黑色的SUV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前方开启了逃生之路，正川久一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高悬的明月，随后戴上猩红色的大天狗面具低声道“当整座城市都陷入烈焰，你又能逃往哪里？”
从整个日本奇术能量开始紊乱的时候，显示屏背后的正川久一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以如今人类所掌握的一切来说，科技侧早已超越神秘侧，如果有必要这将是一场绝代灭种的战争。
阿瑟没有心情去思考织田红叶狩，他只想带着这个孩子离开。
名为诗织的小女孩哭得有些累了靠在阿瑟的怀中沉沉睡去，阿瑟这才将她放到副驾驶上，他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用空出的左手将小女孩系上安全带，随后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斯巴鲁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咆哮着向前方奔驰。
正川久一没有向下属下达任何抓捕阿瑟的命令，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作为GOC东京分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的他可是依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到这一步，在他坐到这个位子之前就已经是被誉为“式神之虎”的特级特工，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但体内奔涌的血液从未熄灭炽热的火焰。
除去对自己的自信，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杀死或抓住阿瑟并不是他的目的，那个孩子才是。
尽管那个孩子并不是人类，但她的确和一个人类孩童没什么区别，道德感和同情心可能会让那些还年轻的特工们犯下错误，所以他决定自己出手，毕竟他的生涯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扮演着侩子手的角色。
阿瑟注视着后视镜，虽然在他踩下油门的时候就已经不曾看见过正川久一的身影，但心中仍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尽管正川久一一直以文职出现在他的眼前，但刚刚正川久一看他的那一眼已经让他清楚地察觉到了本能的恐惧。
当斯巴鲁飞驰在东京湾跨海大桥上的时候，此刻的跨海大桥上已经空空荡荡，像是有人早有预料接下来会发生在这里的事，所以驱散了普通人。
阿瑟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异样，就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目光，他抬头看去，前方指示牌上一个戴着大天狗面具的男人盘膝以待，两百米的距离并不能让阿瑟忽视那磅礴的气势，当阿瑟看见正川久一的那一刻，正川久一甚至都没有给阿瑟反应的时间，阿瑟视线中人影如同光影错觉般在几个闪烁后就出现在了这辆狂奔的斯巴鲁正前方，一柄五尺长的大太刀朝着阿瑟当头劈下。
引擎发狂般的尖啸，强烈的推背感将阿瑟死死抵在座椅上，合金铸造的外壳像是染了颜料的豆腐，大太刀没有受到一丝阻拦，直接从天窗划到底盘，将这辆急刹车中的斯巴鲁一分为二，但正川久一并没有将大太刀入鞘，仅凭手感他就知道自己并未一击就结束这场狩猎。
灰头土脸的阿瑟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尽管他早就踩下刹车，但行驶中的汽车仍保持着一个足以让他狼狈不堪的速度，强大的惯性让这位身经百战的特工只来得及抱住副驾驶的孩子，没有一丝防备地随着左边的汽车躯壳与大地来了一次翻滚。
一丝血迹从阿瑟的嘴角划下，他感觉自己内脏像是被重锤凿击过一般，疼得让他不得不瘫倒在地，他绝望地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一双晶莹如玉的眼睛正盯着他，名为诗织的孩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阿瑟长舒了一口气，这孩子身上还残留着她母亲留给她的奇术能量。
“交出那孩子，你的罪孽便一笔勾销。”正川久一拖着长刀缓缓走到阿瑟面前，猩红的大天狗面具掩盖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如果我交出了她，那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天的努力？”阿瑟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
正川久一蹲下身子盯着这个年轻人，“年轻的确很好，能够犯大部分错误，可有些错误需要生命弥补。”他没再听阿瑟的回答，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人，所以早就知道这世上最徒劳无功的事就是试图改变一个人的信念，此时已是傍晚，大太刀高高举起凌驾于残阳之上。
也许是命运女神终于愿意给予阿瑟怜悯，大太刀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了这个世界，纵使正川久一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为之一惊，他横过大太刀护在胸前，警戒着黑暗中未知的攻击。
那突如其来的黑暗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更像是一种从脑海由内向外散发出的，正川久一的世界一片混沌。
阿瑟同样也陷入了这无边的黑暗，陡然而至的意外让阿瑟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他凭借着记忆抱紧怀中的孩子向右侧冲去，在被围栏撞得闷哼一声后他翻身越过，在重力的捕获下向大海坠落。
那黑暗仅仅持续了十几秒，但当正川久一重新见到光明后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心悸，他在恢复视线后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奇术能量正在东京汇聚，那庞大的能量比之前织田红叶狩的自爆要大得多，就像是观赏烟花与洲际导弹般的差距，正川久一没有浪费时间，相比于消失不见的阿瑟和那名孩子，这股可以毁灭整个日本的能量来源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整个日本已经循序渐进地布下天罗地网，所有针对妖怪的搜捕缉拿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机场暂停，海关关闭，连JR线都全部停下，他只不过是给了阿瑟最后的仁慈，所有孤注一掷的狂徒都以为自己真的能逃走。
可是，当整座城市都陷入火海，你又能逃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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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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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只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孩子。”
“一个不是人类的母亲和一个不是人类的孩子。”
“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只想活下去，她们有什么错？”
“阿瑟，这个世界很多事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她们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哪怕就算是人类也不一定就有活下去的权利，阿瑟，不要再像孩子一样了，你无法改变他们，也无法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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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注视着后视镜，虽然在他踩下油门的时候就已经不曾看见过正川久一的身影，但心中仍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尽管正川久一一直以文职出现在他的眼前，但刚刚正川久一看他的那一眼已经让他清楚地察觉到了本能的恐惧。
当斯巴鲁飞驰在东京湾跨海大桥上的时候，此刻的跨海大桥上已经空空荡荡，像是有人早有预料接下来会发生在这里的事，所以驱散了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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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血迹从阿瑟的嘴角划下，他感觉自己内脏像是被重锤凿击过一般，疼得让他不得不瘫倒在地，他绝望地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一双晶莹如玉的眼睛正盯着他，名为诗织的孩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阿瑟长舒了一口气，这孩子身上还残留着她母亲留给她的奇术能量。
“交出那孩子，你的罪孽便一笔勾销。”正川久一拖着长刀缓缓走到阿瑟面前，猩红的大天狗面具掩盖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如果我交出了她，那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天的努力？”阿瑟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
正川久一蹲下身子盯着这个年轻人，“年轻的确很好，能够犯大部分错误，可有些错误需要生命弥补。”他没再听阿瑟的回答，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人，所以早就知道这世上最徒劳无功的事就是试图改变一个人的信念，此时已是傍晚，大太刀高高举起凌驾于残阳之上。
也许是命运女神终于愿意给予阿瑟怜悯，大太刀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了这个世界，纵使正川久一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为之一惊，他横过大太刀护在胸前，警戒着黑暗中未知的攻击。
那突如其来的黑暗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更像是一种从脑海由内向外散发出的，正川久一的世界一片混沌。
阿瑟同样也陷入了这无边的黑暗，陡然而至的意外让阿瑟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他凭借着记忆抱紧怀中的孩子向右侧冲去，在被围栏撞得闷哼一声后他翻身越过，在重力的捕获下向大海坠落。
那黑暗仅仅持续了十几秒，但当正川久一重新见到光明后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心悸，他在恢复视线后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奇术能量正在东京汇聚，那庞大的能量比之前织田红叶狩的自爆要大得多，就像是观赏烟花与洲际导弹般的差距，正川久一没有浪费时间，相比于消失不见的阿瑟和那名孩子，这股可以毁灭整个日本的能量来源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整个日本已经循序渐进地布下天罗地网，所有针对妖怪的搜捕缉拿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机场暂停，海关关闭，连JR线都全部停下，他只不过是给了阿瑟最后的仁慈，所有孤注一掷的狂徒都以为自己真的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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