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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捣中原英雄惜落幕 第四百三十三章 秦桧的忧虑

    随着金军大举南侵,各路边报,各处州县望风而降的消息如雪片一般飞往朝廷,高宗皇帝终于从和议的美梦中惊醒过来,连忙唤来秦桧说道:“敌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可为忧。”

    秦桧苦笑道:“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蒙宽恩,故习熟见闻。若惩革之,当自今日。”

    高宗皇帝闻言,沉思良久后下诏道:“昨者金国许归河南诸路,及还梓宫、母、兄,朕念为人子弟,当申孝悌之义,为民父母,当兴振救之思,是以不惮屈己,连遣信使,奉表称臣,礼意备厚。不谓设为诡计,方接信使,便复兴兵,河南百姓,休息未久,又遭侵扰。朕隙然痛伤,何以为怀!仰各路大帅各竭忠力,以图国家大计。”

    与此同时,高宗皇帝又痛诉兀术罪状,并言,若有能生擒兀术者,除节度使,赐银帛五万,田千顷。至此,羸弱的大宋再一次迸发出了难得的战意。

    高宗皇帝为了勉励诸帅奋勇作战,未及作战便先行封赏。原少师、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为太保,封英国公;原少傅、淮西宣抚使张俊为少师,封济国公;原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为少保,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同时下檄书于各路宣抚司道:

    “闻好生恶杀,天道之常;压乱喜安,人心惟一。顺天从众者昌,逆天违众者亡,亘古迄今,理有不易。金人自靖康以来,称兵南下,荡覆我京都,邀留我二圣,长驱深入,所至焚灭,残忍不道,载籍靡闻。前岁忽遣人割还河南故地,皇帝深念一纪之间,兵拏怨结,祸极凶殚,南北生灵,肝脑涂地,许其修睦,因以罢兵,庶几休养生息,各正性命,仰合于天心。既遣行人,往议事因,使方入境,兵已济河,托为捕贼之名,绐我守疆之吏,掩其不备,复取旧都。信义俱亡,计同寇贼。惟彼兀术,号四太子,好兵忍杀,乐祸贪残,阴蓄无君之心,复为倡乱之首,戕杀叔父,擅夺兵权,既不恤壮士健马之丧亡,又岂念群黎百姓之疾苦!虽外以遗毒于中国,实内欲窥图乎厥家。天理靡容,是将假手;人心携贰,必识所归。如彼骨肉至亲,一旦自相鱼肉,维尔腹心勋旧,岂能自保始终!如生、熟女真、契丹、奚、霫、渤海、汉儿等,离去父母、妻、男,捐弃乡土养种,衣不解甲,二十馀年,死于行陈者,首领不保,毙于暴露者,魂魄不归。爰自谋和,始图休息,炎方盛夏,驱迫复来,兵端一开,何时而已!河东、河北、京东三路,皆吾本朝赤子,偶留敌中,皇帝宵旰不忘,日思拯救。今者既因暴敛,复遭签发,室家田里,不得保聚,身犯锋镝,就死何辜!三京、五路之人,方脱囚奴,初沾恩泽,既未终大赐,且复忧永沦,罪在一夫谋己之私,毒被寰宇兆民之众。皇帝若曰‘朕为人父母,代天君师,兼爱生灵,不分彼此,坐视焚溺,痛切在躬。况彼兵出无名,神人共怒,而我师直为壮,将士一心,所向无前,何往不克!本欲为民而吊伐,岂忍多杀以示威。誓与华夷,蠲除首恶,期使南北,共享太平。’幕府遵奉指挥,应南北官员、军民,如能识运乘机,奋谋倡义,生擒乌珠,或斩首来归者,大则命以使相,次则授以节钺,各赐银绢五万匹两,良田百顷,第宅一区。至如撒离喝,资性贪愚,同恶相济,昨在同州,已为李世辅擒缚,搏颊求哀,仅脱微命;尚敢驱率其众,复侵关陕,有能并杀擒献者,推赏一如前约。其有乡党豪杰,忠义旧臣,虽遭敌人迫胁之凶威,岂忘国家涵养之大德!纠合戮力,建立奇功,高爵厚禄,上所不吝,前愆往咎,一切涤除。此意不渝,有如皎日,天地鬼神,实鉴临之。檄书到日,上下僚采,远近兵民,递相告谕,共赴师期。富贵之报,泽及子孙,忠义之名,光于史册,悉乃心力,其克有勋。”

    当檄书传下之后,各路将帅无不欢声,唯有一人却是战战兢兢。

    却说秦桧回到府上,仔细回想诸事,自己力主和议,如今和议只得数月,金军便背盟来犯,一旦朝中有人弹劾自己,只怕自己相位不稳,思来想去,心中甚是不宁。

    恰好此时,给事中兼侍讲冯楫求见,秦桧便唤其入堂。冯楫一入堂中,见秦桧面色阴沉,愁眉不展,于是便开口道:“相爷何忧?”

    听到冯楫发问,秦桧突然计上心来,便叹口气道:“金人背盟,我之去就未可卜。前此大臣皆不足虑,独君乡衮,未测上意,君其为我探之。”冯楫自然无有不允,二人相谈一番后退去。

    次日,冯楫入宫求见,高宗皇帝宣其入内。此时高宗皇帝正在翻阅奏章,看到烽烟四起,不觉心烦,便将奏章扔到地上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朕早就明言,虽和议已成,然边备不可弛废,如今金军一至,便个个望风而遁,实是一群废物!”

    冯楫将地上奏章捡起,轻轻放到桌上说道:““金人长驱犯顺,势须兴师。如张浚者,且须以戎机付之。”

    高宗一听张浚之名,想到之前其主战种种,不由得将金军南侵之事怪罪到张浚惹怒金人上,于是更加火冒三丈,怒道:“宁至覆国,不用此人!”

    冯楫得此讯息,又见高宗皇帝震怒,于是不敢作声,告退出朝。

    出朝之后,冯楫来到秦桧府上,将方才高宗所言细说给秦桧听,秦桧闻言终于放下心来,笑道:“此事安矣,有劳大人金面。”

    冯楫苦笑道:“下官为相爷行事,自是无不尽力。只是适观天意,楫必被逐。”

    秦桧笑道:“不必忧心,明日你且上奏称病请辞,待过些时日,我自有安排。”

    冯楫躬身道:“此事全赖相爷张罗。”随后冯楫上奏请辞,高宗皇帝因其提到张浚本就心中不满,于是顺水推舟同意其所奏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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