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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 章 七尺寒坞

    “这里是遁灵坞,是死祭灵的老巢,眼睛是死祭灵遁入凡间的门户,让你们闭上就是怕有死祭灵通过你们的眼睛进入另一个空间为祸苍生。刚才来时,我看到有灵鹗驻守,又看到此地尸骨横陈,想必是死祭灵屠戮一批生灵后将他们的尸体扔在这里,待夜幕而至,让这些尸体化作尸骨林的肥料,尸体中隐逸的灵力化为骨林果的灯油。你看此刻地面上骨林的老根早已将尸体盘握住瞬间消化吸收了,还有仅剩的灵力……这些无辜的生灵,生前没有存在价值,死后却尸骨无存,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存在过。”

    “死祭灵是从哪里获得这些生灵的?目的为何?”羽凡道。

    “这些生命是死祭灵利用骨林果点化的两界灯将异界的生灵引诱至此。这里生长的灵果你可以理解为它们的粮食,奇怪吧,虽然不死不灭,可它们仍需要粮食,如没有这些骨林果的供给,他们就会虚弱不堪。”

    “那为何不一把火将这里焚烧掉?这样对于天下苍生岂不是一件幸事?”羽凡继续追问。

    “此言谬矣,这尸骨林遇火而盛,欲水而生,遇雷而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摧毁它。这也是死祭灵不死不灭的秘密所在,况且,这遁灵坞是所有空间的楔子,一旦受到损害,其它空间不可能独善其身。你们人间,我们揾雪山都会地啸山崩,瞬间化为虚无。”

    在遁灵坞,灵鹗以阴阳开合为岁,每到夜晚十分,翅膀上便会多生出一根羽毛,这羽毛从粗糙的肉孔中钻出来,沾着一丝精蓝之光。

    每个夜晚会吃上十枚不多不少,算是对镇守这异界的犒劳,有了这灵鹗,死祭灵便不敢出现,它们不会轻易去触灵鹗寒生利爪的霉头。

    “我突然忘了我来这里的初衷,我是来带弟弟回去的,不是跟你探险的,快放我们回去!”

    “路才刚开始,我也没有那个闲情陪你探险,带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想让你取一件东西,若能取来,我自然会放了你弟弟,并送你们会到人间,若取不回来,谁也无法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来都来了,况且你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本事吧。”

    羽凡厌恶这种被人攥在手中的感觉,他少年苦寒,面对生活常逆来顺受,生活的隐忍夹杂着一把柴刀悬在他心口上。

    有时他觉得过往穷极无聊的生活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口子,口子中有黏腻感,无法一时抽离。这些感觉如田间的蜗牛从未在心中捡练干净。捡起一个便会丢下两个,日复一日,终于有天他发现自己所质疑的有很多是自己爱好的,带来苦楚也是自己心甘情愿品尝的。他的经历中掺杂着沙子,贝壳,也有蛏子肉,万般苦楚中还有一线生机对这苦楚甘之如饴,是他迄今活下去的借口。

    他觉得自己和灵翘像一个鲜活的蛏子夹杂在密集如沙的尸骨林中,退无可退,一时无法找到可慰藉的对象,心里有些恐慌,也有些木然,此刻木然凌驾在感知之上,让他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在尸骨林中走了大约两里,后面骨林的老影不断隐在伽蓝的淡雾中。

    一时没有参照物标定,羽凡忘了自己迈了多少步,忘了步子的间距,由于偶尔会扯下灵翘的手,他甚至忘记了步调。骨林中被老枝揪着的骨林果有些暗淡下来,虽然牵着灵翘的手,却看不到她隐遁的身形,羽凡有些不适,想撩起轻寒衣看一眼灵翘。

    “不要妄动!”黑袍人道,此时一股沉重的呼吸似从地狱深处压了上来。这呼吸穿透了羽凡的脉搏,让他心跳加速,细汗骤生,很明显,自己不得当的举措触动了某个东西。

    “完了!死祭灵的丧钟之息,它察觉到我们了。”黑袍人有些恐慌地扶了扶自己的面具,防备状地伸出手掌,掌心中抻出一条血红长舌在空气中吐露,“确是死祭灵,大家躲在轻寒衣中别动,做好防范。”

    羽凡倒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明明有灵鹗守护,区区死祭灵怕什么,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但求生的心理还是让他暂选低调,与灵翘一起伏在地上,无他,只是趴着的姿势更舒服些。

    前方有一口井,井边立了个牌坊,牌坊上写着‘七尺寒步七寸生’,基于羽凡的私塾学历,他初步判定这句话应是噤若寒蝉的意思,若是再朝前走,只能把命赊在这里了。

    他悄悄透过轻寒衣,露出半壁寒瞳扫了一下那口井,突然一个骨林果掉了进去,溅出一抹精蓝之火,那光落在井沿上以及井沿边的弄色时钟花上,火光带着水的属性在井沿上流动,也洗的那株时钟花登时有了鲜亮的晕彩。

    这弄色时钟花的花瓣呈流火状,在空气中飘忽盛开,花蕊中的精蓝之焰燎的空气中的浮虫噼啪作响,并散发出一股肉糜的味道。

    花萼不停痉挛地作出张牙舞爪之状,或许是得到了深井中溅出的精蓝之火的滋润。花柱中顶起一团焰色之物在不停转动着,整体看来,花貌可期,以一种带动时间的姿态盛开着,花株虽小,却是遁灵坞仅有,不可小觑。

    又是一股沉重的呼吸裹着牛蹄的沉重荡在羽凡的胸口上,他清楚地知道这呼吸来源于这深井,或许井并不深,深的是此刻内心的恐惧。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隐遁在这轻寒衣之下观察着形势。

    少顷,时钟花收住了流焰般的开放之势,燎动空气的噼啪之声消失了,花瓣收在了花萼的尾巴中,几个倒霉的小虫也一瞬间锢在花中做了肥料,花中明闪了几下,行运了这潦草的花期。

    井中开始有汩汩的声音,溅动的精蓝流溢在外,没过多久便如贪豹饮泉般暴动起来,发出呼啦的声音,突然变如烟火般喷蹿出来,溅的附近的骨木浣洗明亮,顺着枝干流披而下并裹着一股烧灼的气味儿。

    这形如水,性如火,喷溅时又粘腻一丝精蓝的东西不知为何物,只是不要沾染它,否则瞬间便会在身上烧个透明窟窿。

    一只黑色魔爪攀附着井沿上来,爪如黑竹,关节紧密地衔接着骨骼,远节指骨纤长轻佻,指尖发出一截灰白,尖利如锥,约有半米。

    中节指骨如被炭色烤炙,黝黑光亮,粗大遒劲,看得出整个手指的力道应该有此发出。

    这魔爪手舟傍月,灵巧翻转,姿态多变。从肘部到指尖约有丈余。看来这应该是个十分骁勇且厉害的庞然大物了。

    这还不算完,从肘部又延伸出一条前臂尺骨,与刚才那条大小、形态、灵活度均无差异。以肘部为支点,这两条前臂灵活异动不停在井沿上攀附。不一会儿,这怪物显露出脸面,肩膀,胸肋,后肢,完全显现的身体拥趸地占满了井口,并蹲在井沿上。

    这怪物头若纺锤,发披流白,微微遮目,目流精蓝,面上几块简单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节奏不停颤动。肋骨削薄沾着一层红色肉质,如被刚扒了皮的羊排。

    它上身短小,下身肢体张狂粗大亦呈黑竹之状。他的四肢通过短板的胴体连接在一起,可以以任意自由度灵活转动,简直掌握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生杀予夺的权力。

    它身上还浸着精蓝之溢,滴滴顺着骨骼、肌肉滑落。身染透明的黑纱映着蓝光恣意曳动,威风十足。

    毫无征兆地,它一下子跳了下来,挥动着前肢的一双利骨砍倒了一片骨林,上面点缀的骨林果也砍瓜切菜地削碎成好几块,落下来的时候它顺势敛开黑纱将砍碎的骨林果兜裹在一起,放在嘴巴旁用力握成汁顺饮喉管而下。透过脖子上透明的血肉还能看到骨林果所流溢的残存辉光。

    它前后脚挪动似饭后散步,每一步都拖着长胯,一只手臂上的双爪抹着骨林的树干,所过之处树干立折,它似乎并不介意这个尸骨林中的骨植能倒多少,过了没多久它大概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极恶的情趣,便停止了破坏。

    远处的灵鹗发出一阵深沉的长鸣,一时间,这魔物如一枚受惊的豆子一下子弹跳进井口旁,可能是不太放心,又四下撑开它单薄的眼皮儿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异样,便敛住双腿坐在井沿上对着笼在雾中的骨林果凝望。

    它手托着腮,像一个平常人掂着一枚樱桃一样极不相谐。但它生的如此,索性它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态会对别人的审美产生多少过分的影响。

    看来这怪物的确怕灵鹗,而且现在只有一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况且自己身披轻寒衣,料它也看不到自己,便决定将呼吸调制舒缓的节奏。

    时间可以掩饰掉过去中自己所刻意留意的东西,羽凡没有留意到自己喉管中呼气的流速和震动鼻腔的鸣声。但这个怪物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这怪物又从井边跳了下来,只是跳到了羽凡的面前,双眼与羽凡的眼睛对视着。

    空气在安静中发出一阵跛动,羽凡不知自己是恐惧还是延续着来时的木然,竟然也愣愣地盯着那怪物的眼睛。他可以细微地察觉到这怪物脸上挂着的肌肉不停翕动,它的眼睛毫无悯光,倒是有相似的木然与凶狠。它的牙齿排布整齐划一,与人类的构造相差无几,甚至还有几颗歪斜的智齿凸露在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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