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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下

    张道陵听赵计三这么说,约沉思片刻:“没凭没据的不要乱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叫我徒弟来看看,他学过医。”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东家!你慢走。”赵计三送张道陵出了牛圈。

    张道陵一回家:“王石!”

    王石正在后院和师妹张枫朵练剑呢。听见外边师傅回来了,叫自己:“诶!师傅来了。”转身就出到正堂来,见了师傅躬身抱拳:“师傅!你有什么吩咐啊?”

    张道陵一屁股坐在正堂的大椅子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王石啊!你学过医,赵计三家的水牛不知咋的,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你快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好的!师傅,我这就去。”王石答应着,转身就出了门,一径的来到赵计三家,进了正堂,和赵计三相见过,二人来到牛圈边,此时天色已经查黑了,王石让赵计三点个灯来,借着灯光,牛肚子鼓鼓的,涨得很大,嘴吐白沫,伸手将牛的嘴巴掰开,看了看舌头,只见,牛舌头如桃花之色。王石看了点点头:“这是误吃了斑麻虫,还有救。”王石吩咐赵计三赶紧去找一根细细的竹子,截取中间一段,三尺长,用一根铁签子烧红了,将竹节打通。在竹管的一端抹上菜油,然后将自己的左手也抹上菜油,用左手拿着竹管,为什么要用左手呢,因为王石的右手很大,左手小啊。王石将左手拿着竹管,伸进牛的肝门,一直将手臂都整个伸进了牛的肠道里,只留下一小截竹管在外边。接着就听见牛腹中鼓涨的空气,全都通过竹管往外放了出来。原来,但凡是牛羊,误吃了斑麻虫,便会在腹中产生大量的气体,以至于将其胀死。所以王石才想到用竹管放进牛的肚子里,将气体排出,为什么是放,而不是插,因为,若是直接将竹管从肛门往里插,会捅伤肠道,故而王石要用左手拿着竹管往里边放,而且,还在手上抹了菜油,这都是为了起到润滑的作用。大水牛鼓涨的肚子不一会儿,就消了下去。王石将竹管拿出来,又吩咐打了些盐水给牛喝。没过多会功夫,水牛就恢复了过来:“哞!哞!”

    王石在水牛头上摸了两下,起身找水洗手。赵计三赶忙去用一只木桶打来半桶水,王石这才将左手臂用水清洗干净。洗了两遍,手上还觉得有一股子牛粪味。

    洗完了手,王石问道:“你家的牛怎么会误食斑麻虫呢,这斑麻虫胆子很小,只要一有些风吹草动,就会飞走,照理说,很难被食草动物吃进肚子里去。”

    赵计三摇了摇头:“这,我那知道啊,牛草是我下午亲自去山上割的。怎么就会有斑麻虫在里边呢。”

    在赵计三家坐了会儿,看看天色,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王石告辞了赵计三大踏步往家走。

    刚一回家,师傅张道陵还在堂屋椅子上坐着,见王石一进门便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禀师傅!这水牛是误吃了斑麻虫,引起肚腹鼓涨,徒儿已经将它救的活过来了。”

    “哦!恩,不错,眼看马上就要春耕了,这牛可不能有事啊。救活过来了就好啊。哈哈哈。”

    “师傅!徒儿我,怀疑这定是有人故意将斑麻虫打死了,混杂牛吃的草中,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哦!那依你之见,怎么办呢?”张道陵追问道。

    “依我看,这些时候,牛怎么老出事,先是无故顶死了桂少华,接着又误吃了斑麻虫。一系列的事情背后,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操纵。”

    “大手!这只大手会是谁呢?”张道陵也疑惑起来。

    “我明天去村子里调查调查,只假装闲逛。”

    王石这边刚说完,左边屋子里张枫朵,走了出来,:“你明天去村里,我也要去,我帮你一起调查。”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了早饭,张枫朵,头上戴了一顶,皂色软翅纱巾,身穿一领米黄缎子圆领长衫,脚上蹬了一双薄底快靴。手里还拿了一把纸扇。腰系一条狮蛮带。俨然一个偏偏公子。:“小石头,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公子爷啊。哈哈哈!”

    王石笑道:“像!像极了。真帅。”

    王石和张枫朵出了门,往西边一路就进了村子。穿过村子,走到村西口,来到土地庙,土地庙不高,用青砖砌成,上面盖着青瓦,中间一扇木门开着,里边正中间,供着土地神像,左手边立着一个判官,右手边供着土地婆。判官对着一个石雕的小鬼塑像。王石和师妹张枫朵,在庙里看了看,转身出来回头看,张枫朵还在哪里对着土地神像作揖。:“师妹你在求什么呢。”

    张枫朵作了揖,起身从屋里出来,:“求土地公公保佑啊。”

    王石走到路口,前几天拴牛的地方,仔细检看,就在上次赵计三把牛拴在土地庙旁的树下不远处,王石看见地上一株,荨麻。虽然过了这些日子,现在已经都干了。但还是能分辨出来,就是荨麻没错。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生长这东西,怎么会有荨麻呢。这东西浑身长满了尖刺,只要被这尖刺稍微在皮肤上碰到,立刻就会瘙痒难耐,浑身起红疙瘩,所谓的荨麻疹,就是因此而得名。王石心里暗道:“若是有人将荨麻拿来在牛屁股上拍打两下,不出一刻钟,牛必然会因为骚痒,而浑身难受,发起疯来。上次水牛无故将桂少华顶死,多半是用这荨麻去将牛刺激。所以才会引发血案。可这是谁呢。”王石正拿着荨麻站着发呆呢,这时候陈黑子,扛了一把锄头从家里出来,肩膀上横着一条扁担,两头挂着一担竹篓。:“哟!这不是王相公吗,这么早干嘛呢。”

    “哈哈!早上空气新鲜,出来在村子里散散步。你这是下地干活去啊。”

    “去地里挖洋芋去。你手里拿的什么,好像是干荨麻吧。”陈黑子疑惑的问。

    “是啊,就是一株干荨麻,刚在地上捡的。你知道村中哪里有荨麻生长吗?”王石笑着问道。

    “村子里只有我家屋后有,前些天,桂中华来我家屋后挖了一根,我还叮嘱他,要小心,别叫荨麻叶上的刺给蛰了。我问他挖去干嘛,他说拿去炖肉吃,这荨麻炖肉吃,可以消肿。”

    “是啊,这东西却有消肿的功效,但是也要注意用量,正是,以毒攻毒之法。”

    陈黑子说完,寒暄了两句闲话,就出了村口往地里去了。王石心说:这桂中华他挖这荨麻干什么,难道真是用来炖肉吃?:“走去桂少华家看看去。”王石带着师妹张枫朵,一路往村子里来,走到桂少华家门口,此时门虚掩着没看见人,桂少华家隔壁就是他哥哥桂中华的家,两兄弟间壁住着,王石在门口冲里边喊:“桂少华家的,在家吗?桂少华家的,在家吗?”一连喊了三声没人应,桂中华听见王石在隔壁喊,从屋里出来,走到门口打一望,:“哟!王相公,真是稀客!这一大早干嘛来了,有事啊。”正说完,看见王石手里拿着一株干荨麻。顿时,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王石喊了几声,见屋里没人答应,正要抬步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却听见桂中华在后边说话,转回身,发现桂中华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下狐疑:“桂大哥!你弟妹怎么没在家,这大清早去哪里了?”

    桂中华笑着说道:“王相公快请进屋坐着喝茶。”

    王石心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我到要探探你底细。:“好啊,正走得口渴,在村子里转了转。”说着话,迈步来到桂中华的家里。桂中华将王石引至正堂,命浑家,去煮了一壶茶来,给王石,和张枫朵,斟茶。王石端起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将干荨麻丢在脚前的地上。

    桂中华笑道:“王相公去哪里寻了这一株干荨麻。有何用啊。”

    王石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桂中华的眼睛:“这荨麻有什么用,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桂中华被王石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哈哈哈!王相公真会说笑,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这荨麻有什么用处呢。”

    “你不知道荨麻有什么用处,去陈黑子家屋后挖这荨麻干什么。”王石双眼紧盯着桂中华,咄咄逼人的追问。

    桂中华紧张的直吞口水,脸上肌肉直抽搐,手也开始有些发抖了。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有肚子有些肿,去挖了一株,用来炖肉吃。”

    “胡说!你知道我这一株干荨麻,在那里找到的吗。就在土地庙外,上次,赵计三拴牛的树下找到的。我去陈黑子屋后看过了,只有一株荨麻被人挖过,那就是你,村子里没人去挖过荨麻。只有你。整个村子,只有陈黑子家屋后才有荨麻。而且有人曾经看见,你用这荨麻去赵计三家的水牛,屁股上打了两下。然后你兄弟就挑着担子过来了,水牛被荨麻叶上的毒刺,刺了以后,顿时骚痒难耐,就把你兄弟给顶死了,对不对!”

    “你胡说!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害我兄弟呢。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桂中华辩解道。

    “那你说说,你的这一株荨麻,怎么会跑到了土地庙去,你不是说要炖肉吃吗。如何却扔在土地庙?”

    桂中华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回答不上来,面红耳赤。王石紧紧追问道:“还是快说吧,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此时王石心里已经有了九分把握,可以确定这一切的背后主谋就是桂中华。这时候,桂中华的老婆在厨房听见外面闹嚷,见王石把言语来恐吓老公,赶忙出来撒起泼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平白无故就要冤枉好人呐!须是有王法的,你们这么欺负人。哎哟喂!我的娘诶!这可怎么过哟!”只见这桂中华的媳妇,是又哭又闹,没多大一会功夫早把周围村民都惊动了,全跑过来围在门口看,众村民认得是王石,张大妈,李大婶,七大姑,八大姨,都走进屋里来劝:“这是干嘛,我说,桂中华,家里的,有话慢慢说嘛,王相公是懂道理的人,有什么事情讲不清楚的,你就这么闹起来,哟,这位,是张大小姐吧,这穿的跟个公子爷一般,不仔细看还真没认出来。”

    王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相烦众位乡亲们做个见证,你们去把桂少华的老婆请过来。我有话说。”有村民便去隔壁桂少华家中看,屋里空无一人,回来报说:“桂少华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并没看见桂少华的媳妇,也没看见桂少华的儿子。”

    王石一把将桂中华衣领揪住:“谋害兄弟的贼子,还不快从实招来,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众村民都上来劝:“王相公,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怎么说桂中华是谋害兄弟的贼子呢。我们不明白啊。”

    王石道:“在桂少华被牛顶死的那天中午,桂中华先去陈黑子屋后挖了这一株荨麻。陈黑子问他拿去何用,他说是拔去炖肉吃,整个村子里只有陈黑子屋后长有这荨麻。桂中华挖了荨麻以后,先去地里等着,看见他兄弟收了锄头,挑着洋芋往家走,便赶紧回来,将荨麻叶去水牛的屁股上使劲的蛰,然后闪身在一边。这时候牛刚好毒性发作,屁股上瘙痒难耐,看见桂少华挑着担子过来,上前将桂少华顶死了。我说的对不对。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昨天为何又要去毒死赵计三家的牛。还不快从实招来。”

    众村民听了,惊的呆了,这时候赵计三从门外跻身进来,指着桂中华道:“我早就该想到是你。”然后转而对王石道:“王相公是这样的,这桂中华有个嗜好,就是喜欢耍钱,去年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襄阳城里,他管我借了两吊钱,去赌坊赌输了。我不和,前些时候找他还钱。他拖着不还,便和他争吵了几回。这小子记恨在心。”

    王石怒目横眉道:“还不快点招认了。”

    只见这桂中华只是低头不语。也不说话。王石道:“你们过来几个人先将他捆着,把他老婆也一并捆了。”赵计三招呼几个年轻小伙子,拿着绳子将桂中华两口子,绑了起来。桂中华十四岁的儿子便走进来道:“我知道婶婶去哪里了。”

    众村民都问,:“去哪里了?”

    桂中华的儿子道:“爹去城里赌坊输了钱,把婶婶卖了,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找了两个人,将婶婶绑住手脚,堵住嘴,扛着走了。”

    王石问:“那你堂弟呢,怎么也没看见?”

    桂中华的儿子道:“堂弟被父亲打死了,就埋在他家屋后的菜地里。”

    王石道:“你怎么不早说!”

    桂中华的儿子委屈的说道:“我不敢说,爹会打死我的。”

    王石叹息了一回:“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上次我师傅给你的那五十两银子呢?”

    桂中华垂头丧气的道:“都输光了。”

    众村民在门外骂,王石止住众人:“乡亲们,现在已经真像大白,桂中华如何处置呢?大伙拿个主意吧。”

    赵计三道:“将这狗贼一棍子打死算了。留着也是个祸害。”

    众村民都道:“将他打死!”

    王石心中还有些疑惑:“桂中华,你为何要去抓了斑麻虫来毒死水牛,却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赵计三催你还钱,和你闹了矛盾这么简单吗。”

    桂中华叹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我本想,先将赵计三的水牛毒死,这赵计三必定会以为是桂少华的媳妇,为夫报仇,只要等水牛死后,赵计三去我兄弟桂少华家一吵闹,我便趁机将桂少华的媳妇勒死,然后,假装做上吊自杀,第二天在借此为题,找赵计三麻烦。这赵计三赔不出银子,必定还得再去找东家,到时候又可以诈些银子了。没想到,王相公将牛救活了过来。我便连夜去城里找了几个赌坊的帮手,半夜的时候,将我兄弟媳妇绑进城里卖了。又怕侄儿吵闹,将其打死,埋在了屋后的菜地中。”

    王石气愤道:“你这畜牲,怎么下得去手。那你为什么要将兄弟害死?快将从头经过如实讲来。”王石就让村民拿来纸笔,师妹张枫朵在一旁记录。

    桂中华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因为喜欢赌钱,常常去向兄弟桂少华借,怎奈前次去向他借钱,他说没有钱,还将我一顿数落。我气愤不过,手头又没钱,赌坊里的人,三天两头来要债,我被逼得没有办法,碰巧出门闲逛,看见赵计三家的水牛拴在村口。就思量用个什么计策。却好回来,路过兄弟桂少华家门口,见他挑了一担子竹篓往屋里出来。我就问他,这是干嘛去,他说去村西头山上挖洋芋。我心里寻思,这村头地里必得从村口土地庙路口过,那赵计三的牛不就拴在哪里吗。如此就有了主意,先去陈黑子家屋后挖了一株荨麻。准备着,然后去村西头远远的看,一直候到酉牌交戌时,就见兄弟桂少华,挑了洋芋担子,从地里过来,这时候,我赶紧跑到村口土地庙处,将荨麻叶往牛屁股和肛门上乱扫。弄完以后,躲在远处看,不一会儿,那水牛,便因为肛门和屁股,瘙痒的哞!哞!直叫,脾气暴躁起来,等我兄弟桂少华挑着土豆,走到村口,从牛跟前经过时,大水牛用犄角把他顶翻在地,还不住的用角去撞了好几下,我在远处看他活不了,这才去桂少华家告诉了他老婆,然后又去和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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