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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练功

    ()    1.

    武炼的死虽然是应有之报,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惋惜。

    但是,武炼临死之前的那句话是对的。要打败摩诃钵特摩咒,唯一的办法便是修炼摩诃钵特摩咒。

    以暴制暴,虽然算不得正义的方式。但是,当穷尽了所有正义的手段,仍旧不能打败邪恶的时候,或许邪恶就是战胜邪恶的唯一方法。

    中秋刚过。藏龙涧里已是落英缤纷,景色甚美。

    只是,我已无心在去欣赏那些美景。几经思索之后,这日的清晨,我从石床上跃起,第一次翻开了摩诃钵特摩咒的扉页。

    四年多以来,虽然这本秘籍一直被我保管。但我始终将它最为夏尔马的遗物保存,只当是一件思念旧友的物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打开摩诃钵特摩咒,修炼上面的武功。

    但现在,我终究还是打开了它。

    摩诃钵特摩咒的第一页便是一张绘制精美而详尽的经络图。其中用红色的细线标注了修炼摩诃钵特摩咒时,运转内力的经脉走向。

    看了一遍,我不禁觉得骇然。

    人体有阴阳二气,阴阳调和,则人体康健。寻常的内功,也大都是调和阴阳,充盈内息的法门。但这套武功,却完背道而驰,且不说那种卸阳走阴的呼吸之法,但是那种经脉倒转的运功方式,就让人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难怪修炼的人会疯掉。经脉倒转,倒行逆施,想想便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痛苦的修炼过程。

    余十三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我正在对着摩诃钵特摩咒发呆。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你在看什么?不会是想要练这上面的武功吧?”

    我并不想隐瞒余十三,我说:“是,或许这是打败陈伯洋的唯一方法。”

    余十三说:“值得吗?”

    值得吗?

    如今我还有去衡量值与不值的余地吗?陈伯洋入魔已深,他不禁把持着纾瑶的下落,而且对人世间的危害也是日趋严重。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若是必须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才能弥补,若是说一开始我还不能下定决心,那么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顾虑或者选择了。

    我问余十三:“你是不是说还欠我一份恩情未还?”

    余十三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我心中一凉,说:“你曾经说得那般好,莫非到了关键的时候想要赖账不成?”

    余十三撩起自己空空的袖管,说:“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我不欠你了。”

    我说:“可是我帮你找到了青儿。”

    余十三点了点头,说:“对。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能去死。”

    我说:“我并没有要你去死。”

    余十三沉吟了片刻,说:“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要留着这条命去保护青儿。”

    他这样说,我便更加安心了。我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余十三问:“什么事?”

    我说:“帮我找到我女儿。”

    余十三一怔,问:“你呢?你为何不自己去找?”

    我伸手抚摸着摩诃钵特摩咒那暗黄的纸张,就像是一张经年累月劳作而便糙的老皮。我说:“我怕我自己会疯掉,会变得向陈伯洋一样。”

    十三说:“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绝不反悔。

    2.

    绍兴二十年九月,我开始修炼摩诃钵特摩咒。

    在这之前,我将身负的两柄剑交给了余十三。

    青光血芒,一世剑狂。

    这两柄剑,只怕要从此与我永别了。我对余十三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已经不能控制我自己了,那即便用血芒剑杀了我。”

    余十三说:“只怕那个时候我更加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说:“但愿我可以保持一丝清醒,在我彻底发狂之前打败陈伯洋,那样,我便可以自己了却自己的生命了。”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始修炼已经让整个江湖深恶痛绝的摩诃钵特摩咒。

    经脉逆转,如万千蝼蚁蚀骨之痛。

    卸阳修阴,如坠入万丈玄冰的深渊一样,冷得让人无法忍受。

    夏尔马曾经告诉我,摩诃钵特摩在梵语中,乃是八寒地狱的意思。因此,修炼之人如坠入极寒地狱,忍受其中的千般痛苦之后,仍旧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必然会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

    只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到底是人还是恶鬼,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但有一件事,却十分奇怪。

    修炼摩诃钵特摩咒之初,我以逆转经脉的修炼方法将身阳气于曲池穴尽数卸除体外,我也的确领略了八寒地狱的残忍和痛苦。

    那种痛苦真的让人无法忍受,我只感觉自己就在发疯的边缘徘徊着,只要松一口气,自己立刻就会失去控制。

    而我始终咬牙坚持着。我一直在想着,纾瑶,纾瑶,纾瑶......为了纾瑶,为了弥补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歉疚,别说是八寒地狱,就算是比这痛苦十倍百倍,我也一定要咬牙坚持下来。

    十六日,摩诃钵特摩咒突破第六境。

    随着练功的愈加深入,我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冷。而痛苦也相应减少了许多,一种莫名其妙的微暖之气正从我丹田处悄然生出。

    起初,我很惊恐。

    因为,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体内的阳气从身体内卸除。而这股莫名升起的微暖之气,若真的在我体内越来越强劲,那么我之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岂不白白承受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修炼摩诃钵特摩咒失败了?

    但是,我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

    因为,这股微暖之气始终在丹田之中,随着练功的深入越来越灼热,但却没有扩张的意思。摩诃钵特摩咒的功法本来便是要经脉逆转。别的内功修炼要气沉丹田凝聚内力,但摩诃钵特摩咒却偏偏要气游丹田而不留。

    这股灼热的气息,将阴寒之气化解了许多。但却将一股更加充盈有力的温暖气息输遍我身。

    我越练越觉得兴奋,这股强大的力量让我痴迷,让我疯狂,让我感觉这世间可怕的事情都不再可怕,让我觉得自己已经逐渐拥有了可以操控一切的能力。

    陈伯洋,我已经可以战胜你了。

    二十一天后,我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看着一个崭新的世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崭新的自己。

    我运转内力,将一股强大的力量凝聚于掌心,瞬息发出。凝气可成风,风可摧毁一

    切。眼前的树木、溪流,还有坚硬的岩石,都在我一掌之下粉身碎骨。

    这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我敞怀大笑,我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人。从此之后,更加没有人敢去质疑我的力量。

    “天下如我囊中,至尊舍我其谁。”

    我想起了台州城里,陈伯洋疯狂的喊叫。这句话,对于陈伯洋来说已经不合适了。

    我肆虐地笑着,肆意发泄着心里不可抑制的兴奋,一掌两掌三掌......藏龙涧已是狼藉一片,但我仍然不愿停下来。

    突然,正在我极度兴奋的时候,感觉屁股上一阵灼热的疼痛。

    我回头一看,却见余十三手拿着血芒剑,狠狠地刺了我一下。我怒不可遏,转身摁住他拿剑的手,吼道:“你为何要刺我?”

    余十三说:“你疯了。”

    我疯了?

    胡说八道。我没有疯,我感觉此刻的我才是最清醒的。我感觉我的力量已经足以让我清晰地认识这世间的一切。

    我一掌将余十三推开。他的手,竟然化成寒冰。

    余十三面带痛苦,但他依旧拿着剑对我说:“快醒醒,你不是说你要打败陈伯洋吗?”

    我当然记得,我修炼摩诃钵特摩咒的目的就是打败陈伯洋。

    但是,我没有疯。

    我感觉自己才是真的练成了摩诃钵特摩咒。而陈伯洋,一定是练错了方法,所以他才会忍受极寒内息的痛苦。

    而我的内息是温热的。我与他完不同。

    我对余十三说:“你不要妨碍我。你刺我的这一剑,我日后再找你算账,现在我要去找陈伯洋那老贼算账。”

    刚一转身,红影在我余光之中闪烁了一下。

    血芒!

    不可一世的血芒剑,怎么可以落入余十三的手中?

    它虽然是一把邪剑,但我却要用它去战胜邪恶。

    我身子一晃,在余十三完没有反应的瞬间夺下了他手中的剑。血芒剑似乎很兴奋,它身上的猩红色光芒像鲜血一样流淌着。

    走吧,血芒。

    我带你去做一件震撼江湖的事情。从此,你的名字将与我一同载入史册。

    什么剑狂,他不能带给你的,我来!

    我带着血芒剑,疾步奔跑者。我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一连奔跑了十几里,都不觉得疲惫,总感觉自己身上有使不尽的力气,总感觉这股力气无处发泄。

    也便是在这种感觉的趋势下,我做了一件令我一生懊悔不已的措施。

    出藏龙涧后。很巧的是,我遇见了十几个括苍派的弟子。

    其实,他们已经不是括苍派的弟子了。

    因为,在陈伯洋练功发疯之后,括苍派的弟子已经四处逃散了。但我之所以认为他们是括苍派的弟子,是因为一伙儿十几个人仍旧拿着括苍派独门铸造的长刀,依旧穿着括苍派统一的衣服。

    我问他们,陈伯洋在哪里?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那种眼神让我厌恶,让我无法接受。

    总之他们是括苍派的弟子,他们与陈伯洋一样,都是我仇人。

    所以......我身体内总是用不完的那股力量注入了血芒剑,一挥剑,血肉横飞,凄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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