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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正壮士,悲歌未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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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西沉入夜,大营之中,处处火光烁烁,亮如白昼。

    北宫军兵死伤甚重,四处死尸枕藉,却兀自亡命扑上,已在四周布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霸长风于军阵中环视四周,见北宫士卒从四面八方围裹上来,悍不畏死,各个争先,一些兵将已然受伤,亦是忍住疼痛,兀自带伤来战,东一堆西一堆,不断冲上前,亦是心惊,心道:这北宫仆从军于异世界各国之中纵横来去,所向披靡,其将士们着实猛勇彪悍,确为一支不可小觑的百战之师。

    霸长风看向自己的风云十八骑,只见火光照耀之中,这些勇士依然在万军里左冲右突,浴血奋战,算来,与北宫军已是斗了约六七个时辰了,双方兀自胜败不决。

    他挥动方天画戟,刺死马前一名千夫长,将面前的敌军逼退,向着风云十八骑撮唇作哨,呼哨数次,风云十八骑听得,逼退左近缠斗的敌军,齐齐汇聚在霸长风左右。

    他看着身前的十八个兄弟,人人皆是血污衣甲,眼神坚毅,遂向大家点点头,道:“兄弟们,我们这就出去罢!”

    “谨遵大哥号令!”

    “跟着我,走!”霸长风大喝一声,手挥方天画戟,当先冲向前面围得似铜墙铁壁的敌军,登时卷起一阵狂风。

    两名千夫长迎上前来,一人使一条狼牙棒,一人使两柄大铜锤,迎着霸长风棒锤齐施,往他面门急砸。霸长风挥戟一挡,“当当”的两响,震得这两人双手虎口齐裂。这两名千夫长顿了一顿,齐齐虎吼一声,忍痛再次打来棒锤。霸长风大喝一声,挥动大戟横扫出去,“嘭嘭”两声,一戟击在一人肩头,一戟打在一人前胸,只震得这二人五脏六腑犹如倒翻一般,直飞了出去。方天画戟余势不减,扫过身前数十余名北宫兵将,登时栽倒。

    隆隆鼓声之中,前方军卒如潮水般涌至,霸长风率领风云十八骑直冲而去,登时便有百十余名军卒被击杀倒地。北宫兵卒虽然善战,但终归技不如人,在风云十八骑狂飙突进之中,人人便如草鸡瓦犬,十八骑手挥玄铁横刀,所经之处,即有军兵倒地而死。

    北宫军卒亦是悍不畏死,齐声吶喊:“杀,杀,杀。”亡命堵上来。

    慕容绍近卫亲兵之中,亦有数十勇悍绝伦者,见霸长风所率风云十八骑在千军万马中长驱直入,皆是人人忿恨,即便心知自己纵然不敌,仍是扑上擒拿。

    但听得号角急鸣,此起彼落,大队北宫军马急冲奔来,霸长风低啸一声,手挥方天画戟,挡者立斩,杀开一条血路。

    北宫军马从四下里逼至,如群蚁一般。

    又战良久,忽听得前军一阵呐喊,又有一队北宫军急驰而至,直冲了上来,纷纷放箭阻挡。霸长风将箭一一拨开,纵马前去,大戟起处,接连将十数名北宫仆从军将官挑下马来。北宫兵将一时不敢逼近。

    霸长风于战阵中,率领风云十八骑左冲右突,放眼望去,远远小丘上的中军大帐前,火光通明,一名年轻将军带着数人正在观战,向着他们指指点点,想来,便是这支仆从军的主将慕容绍。霸长风将手中方天画戟高高扬起,对后面的风云十八骑大声说道:“兄弟们,随我击杀慕容绍。”

    “诺!”

    十九骑勇士纵马直向中军大帐所在的小丘冲去。只听得号角声响,马蹄奔腾如潮,一个北宫万人队疾冲而至,众军兵蜂拥向前,将霸长风等一群人挡在小丘之下。从战队中,立时纵马跃出五名千夫长,齐声呼喝,手挺兵器冲了上来。

    霸长风见这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彪悍猛勇,喊声如雷,各个挺了兵器,纵马奔近身来。亦不搭话,当即拍马迎上,大喝一声,大戟一起,照着一名千夫长搂头砍去,“当”的一声,将这名千夫长手中的金背大刀刀杆一戟砍断,大戟锋芒余势不衰,将那千夫长当头从中劈作两半。接着一名千夫长呼喝着,当胸挺枪刺来,霸长风也不避让,挥戟荡开,跟着一戟透胸而入。

    纵马向前,直取余下三名千夫长。

    三名千夫长见霸长风威不可挡,遂挺三样兵器,齐齐而至,两人各用长枪大刀压住霸长风方天画戟戟枝,一名千夫长挥动宣花大斧砍向霸长风前胸。霸长风并不慌张,左手单手持戟格挡两人,右手自腰间抽出玄铁横刀,一刀挥出,将眼前的宣花斧一刀斩断,跟着回手一刀将靠前的持刀者顺势劈于马下,余下二将见了,齐齐发一声喊,持斧者扔了残斧,抽出腰刀,呼喝着,与持枪者从左右合击霸长风。

    霸长风大喝一声,如在半空中打个响雷,左手挥戟,右手持刀,戟刺刀砍,锋芒一闪,将余下两名千夫长斩于马下。

    北宫万人队中,一众将官见了,立时跃马抢出五名千夫长,数十名百夫长,俱是悍勇之辈,将霸长风与风云十八骑团团围在垓心,各个呐喊一声,各挥兵器上前厮杀。

    霸长风左戟右刀,当先向围阵突出,避过一名千夫长刺来的一矛,跟着横刀挥出,斩之于马下。跟着还刀入鞘,大喝一声,迎着两名千夫长,双手挥动方天画戟,就势横扫,“蓬蓬”两声,戟枝撞在两人胸口护胸铁甲,将二人震得倒撞下马,立时狂喷鲜血,倒毙于地。

    余下众将官甚是悍勇,虽见同伴丧命,仍是挺了兵器,围着霸长风与风云十八骑转灯儿似的,亡命厮杀。

    一名千夫长大喝一声,手挺蛇矛当胸刺来,霸长风横过方天画戟振开他蛇矛,顺势砍下,“咔嚓”一声,将那千夫长自肩至胸斜斜砍作两半。纵马前驱,接战迎上前来的十余名北宫将官。

    众人在阵中来来回回缠斗数合,北宫参战将官俱被斩杀于阵前,风云十八骑无一伤亡。霸长风大戟一扬,率领十八骑从这个万人队中杀出,卷起一阵狂风,直奔中军大帐而来。

    众亲兵护卫在慕容绍左右,站高望远,见火光之中,霸长风率领风云十八骑在小丘之下,纵横驰骋,刹那间连毙数十名勇将,冲破这个万人队的阻挡,直奔小丘之上的中军大帐而来,皆是胆寒,忙在慕容绍身前排成枪盾阵,不住放箭。霸长风纵马欲待抢上前去,但数千枝长矛密密层层的排在慕容绍身前,连抢数次,不得近身。

    霸长风见厮杀已久,北宫军兵仍是悍勇异常,未见懈怠,遂不想继续恋战,挥戟连斩身旁十数名敌兵,左手持了方天画戟,右手顺手抓过插在地上的一支长矛,疾向慕容绍投去。长矛去势极是劲急,犹如狂风突进,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向慕容绍直扑而去。陪侍的焰鸓齬与护卫的亲兵大惊,数名军卒闪身挡在慕容绍身前,焰鸓齬抢上前来,手挥腰刀斩在矛杆上,“当”的一声,重重弹回,震得虎口一麻,矛杆兀自突进,“噗”的一声,长矛洞穿坚盾,接连穿过五名军卒身体,钉成了一串,直立在慕容绍身前。

    焰鸓齬急忙指挥着众亲兵拥卫着慕容绍缓缓向后,退出了霸长风等人视线。

    号角急鸣,此起彼落,大队军马又是从四面八方急驰奔来。

    霸长风向北宫军大营环视一眼,道:“兄弟们,我们走!”众人皆是低啸一声,纵马向营门处杀去。北宫军兵见主将已退,军心一沮,见霸长风等人杀来,纷纷向两旁退却。众人所骑骏马迅如流星,将追兵远远拋在后面,片刻间便已到达营门。

    此时,觥几仇与素心言已将包围他们的北宫军兵击溃,亦是往营门奔去。

    两路人马杀散营门兵卒,一前一后出了北宫大营。

    这一场大战自日上三竿直杀到夜色沉沉,霸长风所率风云十八骑与梵香等合计二十二人,在北宫军营里与仆从军十万余人厮拼,未分胜败,但北宫军兵死伤者约计三万余人,极为惨重。

    素心言对这队人马有些好奇,遂回头看去,只见在淡淡的火光映照下,那十九人皆是身着黑色铁甲寒衣,手持清一色的玄铁横刀,身披黑色长披风。其中最前一人黒巾包头,满脸虬髯,脸上画了一道道黑墨,看不出真容,左戟右刀,胯下一匹千里追风乌骓马,甚是威风;后面十八人脸带狰狞面罩,头戴铁盔,只露双眼,脚踏长筒马靴,马靴配有匕首,皆骑同样黑色的骏马,每人背负长弓铁弩,负箭数十只,同时马鞍上还各自挂有自己喜欢的各样兵器,很是威武严整。

    那队人马很快赶了上来,与素心言等三人并驾齐驱。那虬髯者向素心言二人问道:“你等何人,在阵中见你等与北宫厮杀,故此相问,可否见告?”

    “在下首阳山‘投桃报李’觥几仇,幸会幸会!”觥几仇御风而行,向那人抱拳一礼,笑道。

    “久闻大名,‘如此醉酒,与酒有仇’的觥几仇,便是阁下?……幸会幸会!哈哈,在下青埂山霸长风。”那虬髯者亦是向二人抱拳一礼,转头看了看素心言背后昏晕未醒的梵香,夜色之中,看不清晰,向素心言说道:“这位小妹一手枪法真是不赖,佩服佩服。……敢问这位小妹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这位英雄过奖了,我是鬼洞寨素心言。”素心言回了一礼,微微一笑,向那人说道。

    两队人马相偕急奔了一段路,看看已是离北宫大营已远,追兵渐是看不见了。

    那虬髯者霸长风对二人抱拳说道:“请二位见谅,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拍了拍座下马脖颈,只见那乌骓马突然从肩背处伸展出一对长长的翅膀,轻轻扇动一下,“咴咴”嘶鸣一声,振动双翅,向东边黑色的夜空里飞去。后面十八骑亦是如此,紧随而去。

    其时夜已深宵,当空一弯下弦月,繁星闪烁,天上云淡风轻,夜色如水,一片平和。

    素心言与觥几仇又往前慢慢行了一段路,便待相互道别。

    素心言曲了右手食指,吹了一声长哨,群山回应,约小半个时辰后,玄鸟飞来,在头顶盘旋了两圈,落足在素心言身前。素心言背着梵香,缓缓从马上下来,将兀自昏迷的梵香扶到玄鸟背上俯身坐稳了,然后将马缰递给觥几仇,道:“觥大哥,大恩不言谢。我知道你是首阳九山之神,用不着马儿的,但在人世间行走,总是这样飞来飞去的,也不大好玩,所以嘛,我这马就送你啦,呵呵。”

    “好,我也不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栉风沐雨的,也怪累的,还不能尽览人间美景,嗯,一马一剑,一壶春秋,一人行走江湖,甚好!嗯,那就多谢了,素小姐。”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两只状如喜鹊,长着红黑色羽毛的鸓鸟“喳喳”叫着,一前一后,从北宫仆从军大营方向的空中,从后向他们急急飞来。这两只鸟儿很快飞到两人头顶,盘旋了几圈,化作两个女子,衣袂翩翩,轻轻飘落下来,如花似的,站在觥几仇与素心言面前,挡住了去路。素心言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看去,却是焰家姐妹。

    只听焰蔚然兀自对焰霓裳数落着:“大哥让我这几天守着你,不让你去军营玩儿,知道你一出来就会跟人家打架,看看,到这晚上,你还是偷偷溜出来,你这死丫头,怎的就这么不听话呢,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大哥教你这些刀法呀什么的,你在家做一个乖乖听话的淑女多好,唉,现在可好,学了咱老焰家刀法,就老是想着出去跟人家打架,你让一家子人省省心,好不?”

    焰霓裳冷冷的看着素心言,不发一言。

    焰蔚然数落完自家妹子,转过头来,对素心言说道:“素小姐,听说那个梵香跟着你来我们军营了,你叫他出来,我妹来找他比刀,比完我们就走,不会耽搁你们。”

    素心言看了一眼焰蔚然,淡淡说道:“要与我梵大哥比刀,以后吧,今天这么晚了。”

    “不行,以后又不知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了,我妹今晚如是跟他比过了,就不老惦着这事儿了,咱一大家子人也都好省省心,所以,今晚一定得比。”

    “真不行,我梵香大哥生病了,以后有机会再比吧。”

    “不行,今晚一定得比!”焰蔚然蛮横的说,顿了顿,说道:“如果真生病了,那也行,去我们军营,我跟他找随军大夫,把病治好不就可以比了么?对吧,小妹。”

    焰霓裳面容冷如寒霜,冷眼看了看伏在玄鸟背上兀自昏迷的梵香,道:“回军营治病,好了跟我打,也行。”

    觥几仇转过来,看着焰家两姐妹,笑了笑,将酒葫芦举起来,喝了一口,喷着酒气,道:“这两小丫头怎么这么蛮横的呢,别人说以后就以后嘛,干嘛这么急呢。”

    焰蔚然一手叉腰,一手持刀,看着觥几仇,凶巴巴的,道:“你谁呀,不关你事,你废什么话?”

    “是么?看你说的,这么凶,像个母老虎似的,小姑娘,要斯文,要斯文些,知道不。就你这态度,嗯……这事儿呢,我还真就管了。”叨叨着,转头对素心言说道:“素小姐,你先走,这事儿,我管了。”

    “你走一个试试!”焰蔚然手中火云绣春刀一横,跨前一步,拦住了素心言去路。

    素心言笑笑,从袖中抽出青云绸,抖一抖,青云绸端的十数个金铃随即“叮铃铃”的响。

    觥几仇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突然出手,二人只觉眼前一花,觥几仇已是将绣春刀一把从焰蔚然手中抓了过去,握在手中,随意挽了个刀花,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看着焰蔚然,道:“我都说了,这事儿,我管了。要比刀,是吧,那就跟我比吧,保证让你们家妹子满意。”哈哈一笑,随即转头对素心言说道:“你先走吧,赶紧带这小兄弟回去治病,这里交给我好了。”

    素心言听了,径向一旁的玄鸟走去。焰蔚然眼睁睁的看着,却再不敢上去阻止。焰霓裳抽出冰火柳叶刀便来拦素心言去路,忽然,眼前一晃,一把刀已然向自己脸面砍来,忙挥刀迎击,“当”一声,被震开数步。

    焰霓裳看了看觥几仇,不发一言,眼中冰冷,白色长发飘然而动,额间血印赤红,像一簇燃烧的火。她将冰火柳叶刀虚空一劈,刀结寒冰,冰上闪烁烈烈火焰,娇叱一声,跃起身,挥刀砍向觥几仇。

    素心言手拿青云绸,晃了晃,向焰蔚然微微一笑,走到玄鸟身边,跃起身来,上了玄鸟背上,用青云绸将梵香与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回头对觥几仇说道:“觥大哥,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嗯,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好了,哈哈,让我教教这两个小丫头怎么做人。”哈哈笑着,喝了一口酒,挥动火云绣春刀,与焰霓裳斗成一团。

    玄鸟扇动了一下翅膀,仰头长鸣一声,振翅一飞,驮着二人径直向鬼洞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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