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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章 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2)

    耶律靖跳下马来,将军衔最高的那员将军首级割下来,翻身上马,提着那将军首级,缓辔至众军前,对着围上来的关寨军士们叫道:“你等皆是被北宫胁迫来打仗的,现在随我等反了北宫,投奔精绝,过自由平等的生活,降者生,不降者死!”

    一些敌军兵丁挺着长枪便要冲上来,三千铁甲军将手中手雷拉燃引线,一个个抛出去,只听轰轰巨响之声连绵不绝,爆炸开来,那手雷经过淳于意组织城中多位技师加以改进,威力甚大,立时便有数百兵丁被炸得尸骨无存。

    耶律靖待敌军踟蹰不前,鼓噪稍息,又大声叫道:“大家听好了,围剿军粮草已经被精绝军一把火烧毁,大家没有粮食吃了,现在有多支军队已经阵前起义了,三十万围剿军完了。愿降的,今夜随我等作为精绝前锋,杀敌立功,以后便是精绝城的功臣,不愿降的,便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绝不手软。”说罢,将手中点钢枪重重一振,隐隐有奔雷之声。

    那些兵丁已有惧意,见三千铁甲军衣甲鲜明,旌旗如林,以为是自家哪路军队反水,遂纷纷抛下兵器,投降了义军。

    耶律靖收拢降军,约九千余名,遂将众降兵重新编组,组成九个千人队,仍由原各军千夫长统领,又按大将军梵香编制军队的惯例,从三千铁甲军中抽出若干名精干的兵士,担任各百人队及千人队的督导官,随三千铁甲军作战。同时将军中物资归拢起来,派数名亲兵奔进城去,报与梵香大将军。

    梵香正与诸将在中军大营中商议军情,听了,大喜过望,连声称赞耶律靖实属难得的将才,令他原地待命,匀出两千余匹战马经南门外山涧密道,前出大鹏湾,为正在从兹独河中游赶来的破壁军与阿依古丽他们送去。又令耶律靖待城中五时,三声炮响不可杀出,只待城中六声炮响方可杀向东门,与七百破壁军前后夹攻东门的四万余湛柳驻军。

    将近凌晨四时三十分,精绝城东门校场上,簇簇火把的光照之下,那面高高树立的红色唐刀大纛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一名狼头羯妖被五花大绑,瑟瑟抖着,跪在大纛之下。一名刽子手捧鬼头大刀,肃立于旁。

    梵香站在校场点兵台上,看了看天色,大声说道:“时辰已到,杀牲祭旗!”

    那名刽子手闻言,将手中刀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对着地上跪着的那名狼头羯妖一刀砍下,只听“噗哧”一声,那颗丑恶的狼头飞落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便再也不动了,一股老血喷出来,淋在那颗头上,将整个头染成了猩红的血色。至此,羯妖侯景亦算是寿终正寝了。

    梵香站在点兵台上,手持令旗。

    “红衣十三英队长梅朵儿、梅岭三章兄弟成、明、刚听令!令梅朵儿率领十三英及一千兵马守卫北城城门,梅岭三章兄弟仨各率领一千兵马分别守卫东、西、南三门,坚守御敌,不得有误!”

    “喏!”梅朵儿、梅岭三章上前接了令牌,自回本部队前。

    “锐士战队副大队长辛子期听令!令你在三声炮响后,率领三千军士在水淹敌军时,藏在木筏下,担任火焰冲锋队,将木筏开进敌军船队,火烧天鹅湖,不得有误!”

    “喏!”辛子期上前接了令牌,自回本部队前。

    “锐士大队长雍逸生听令!令你率领锐士战队担任破敌尖刀队,直插敌中军,斩将夺旗,不得有误!”

    “喏!”雍逸生上前接了令牌,自回本部队前。

    “范坤将军听令!令你率领三千骑兵,紧随锐士战队,跟进掩杀敌军,锐士冲向哪里,你们就掩杀到哪里,尽力击杀敌有生力量,不得有误!”

    “喏!”范坤上前接了令牌,自回本部队前。

    “尹延将军听令!令你即刻出南城,统带五千降兵,于西门外胡杨林设伏,多备弓弩箭矢,阻击西门外敌军与敌中军合兵。”

    “喏!”尹延上前接了令牌,即刻去南门外与耶律靖交接军务。

    “众将士听令!”只见场上一万余将士“刷”的一声,齐齐立正。

    “今天黎明之前,我们便将发动总攻,将这数日来的耻辱、牺牲、失败和痛苦统统用战争来洗刷干净,让城外的敌人知道,精绝城不是一方随意可以欺辱的土地,也不是一个任何人在家门口架上几门大炮就会屈服的国家。今天,就让我们的血与刀来证明给他们看,精绝不可辱!”

    梵香看着广场上的战士,走到队伍前面,从一个个战士面前走过,每走过一个,他都会凝视那名战士的眼睛,有时,也会将战士的军盔戴正,或者将战士的衣领抚平。

    广场上空气凝结成了一块坚冰,很寂静。

    梵香回到点兵台上,看看夜色,时已七月下旬,月亮一弯,泛着清淡的晖光,已是斜斜挂在西边的夜空了。他抬起手来,大声说道:“全军进入预定战位,不得有误!”

    众军齐齐按队列秩序小跑起来,很快进入各部战位。梵香与梅朵儿亦是上到北门城楼,看了看东南方向,静静地听了一会,默默地等着。

    此时,北宫围剿军中军大船之上,依旧灯火通明,船上侍御者有百十人,皆是锦衣绣袄,四周站满铁甲卫士,荷戈执戟。其余大船上灯火稀微,只有值守的巡逻兵丁,想是船上三军皆已入睡。

    甲板之上弦乐歌舞,一派欢荣景象。

    慕容令正与耶律菀柔及众将军在中军大船的甲板上欢宴畅饮,昨夜摆满的盛宴已经是更换了第五道了,各将军的桌前皆是碗盏狼藉。

    看着凌晨的夜空,月光浅淡,云飞星稀,天气清凉,船上光焰皎皎如同昼时,湖面被南面昆仑山上向北吹来的冷风吹拂着,滚动着道道波浪,像不停涌动的巨蛇,远远的兹独河便如一条银色的绸带。

    眼前这一切让慕容令心旷神怡,遂拿着一个酒碗,缓缓走到耶律菀柔面前,哈哈一笑,说道:“菀柔姑娘,你等兄妹来投,实为天助我也。到得天明,我今日便教你看我如何破敌夺城,哈哈……”大笑声中,端起酒来,一饮而尽,语言之中,尽显豪迈之气。

    众将皆是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侍女们过来将酒斟上。

    慕容令看着精绝绿洲在清晖郎朗的夜色中,四顾空阔,水色如画,早醒的天鹅在远远的水面嘎嘎的叫着,一派祥和景象。不禁心中欢喜,对众将说道:“我自打随父引兵征讨这世界,攻城拔寨,为我北宫天庭除凶去害,扫清异己,削平天下,无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小小的梵香便如一只虫子,以微末之力,敢憾我北宫天兵,真是无知而愚蠢;这小小的精绝城便如一个蚁窝,随手即灭而已。今日以后,这世界便再无精绝二字,哈哈,诸君亦可与我共享这清朗富贵的大世界。”

    众将皆是齐齐起身,大声说道:“我等愿随慕容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容令遥指南边的精绝城,大笑道:“众将勠力同心,必于今日晨时破敌。”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命左右随从斟酒。端起酒来,饮了一口,对众将说道:“我曾听说,这精绝城中昔曾有一女王,国色天香,当日国破时,却不知去向,世人皆不知其所踪。今日破了这精绝城,诸君可得好生找找,我倒要看看这女子是如何美色?哈哈……”众将听得,皆是大笑。

    慕容令正笑谈间,忽闻湖中天鹅齐齐飞起,望远而去,遂回顾左右,笑道:“这叫声也太聒噪了,这些鸟儿飞走也好,免扰我清静。”看着一群群天鹅绕湖飞去,在月光之中,划过一道道白色的痕迹,轻盈的姿势有如优美曲线的魅影,遂抽出腰间龙泉,走在甲板中间,对众将说道:“我持此剑,纵横五洲,所向披靡,挡者无不望风而降。生为男儿,与这整个世界为敌,唯我独尊,便当如此。今时今日,我等慷慨,可不负少年之头。”遂和歌一曲,挺剑而舞。

    周围乐师将丝弦弹拨开,铮铮声响。只听一声声悠悠扬扬的弦音如水般飘溢起来,如天鹅湖上缥缈的晨雾,各色风景隐在雾中,时隐时现,极致美妙。

    慕容令于月光之下,剑光霍霍,歌吟道:--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一曲歌罢,弦绝音止,众将皆是纷纷站起来,与之相和,共皆欢笑。

    慕容令走至席间,端起一碗酒,对众将说道:“诸君今日当协力同心,一鼓作气,破了这精绝城,你等便可随我共有世界,享无上之荣光!”

    众将军齐齐站起身来,躬身谢道:“谢谢慕容将军提携与栽培,我等断不敢忘了慕容将军知遇之恩。”

    此时,五时已过,从南面雪山向北吹来的凉风骤起,各船稳固在天鹅湖边,稳如平地。

    北宫围剿军隐藏在船仓中,各个肃穆而坐,精神抖擞,已是等候多时,皆在静静等着攻城命令的下达。

    慕容令立于中军船台之上,看着天色,己军藏于船中的十五万精锐战士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六时的攻城命令;各船旌旗如云,枪刀似草,再看看沿河岸边连营十数里的地面营帐,里间灯火辉煌,延绵平铺大地,声势赫赫。所设连营虽声势浩大,但只是虚设的空营,里面藏有伏兵仅五万,只等梵香前来偷袭营寨,便可声东击西,奇兵突出,一举攻下北城。

    约莫五时过了些时,只听兹独河下游方向,洪水夹带着两岸的泥石,有如万马争相奔腾而来,惊天震地。

    慕容令站在中军大船甲板上,听得洪水奔来的巨响,大惊,急奔上船头看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沿河岸边的军营驻地立时水深丈余。北门城外天鹅湖畔各营中设伏的五万军士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

    慕容令与诸将稳稳地站在天鹅湖里的船队中避开了洪水冲袭。水寨船队因被木板连成一体,又与岸边用大铁链牢牢固定,漂浮在洪水中,稳如泰山,其中所藏十五万精兵亦是神定气闲。

    慕容令看着沿岸被水冲走的兵丁及营帐,忽然大笑道:“梵香无知小儿,你可中我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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