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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云学院

    雨停声静,乌云残存,将天际染成晦暗。

    青年掸了掸衣襟上的湿润雨水,从容不迫的俊逸脸庞上再次露出和煦笑容。只是这份笑容,在众人看来,无疑更像是死神的微笑。

    手脚冰寒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招不慎便引起那杀神的无情虐杀。对此,青年并不在意。他温声道:“各位莫要惊慌,在下乃天云学院的执法人员蓝河,只因这宋青与天云学院通缉之人素有联络方才将其就地正法。”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只是眼中的戒备却不曾减弱。

    蓝河无奈,他随手一挥,将身陷囹圄的赵天华释放出来,尔后轻轻扶住坠落的赵天华,待其身形稳定下来后,方才问道:“老先生没事吧?”

    赵天华谨慎地退了一步,拱手道:“无碍,老朽却要多谢蓝河少侠的救命之恩了。”

    蓝河摆了摆手,并未受礼。

    赵天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询道:“不知蓝河少侠方才所言的林屠是何来历?”

    “那林屠乃是穷凶极恶之人,他嗜杀成性,喜夺人妻。天云学院有一学员薛青云,他之道侣美艳动人,被林屠无意中遇见,惊为天人,遂心生歹意。他趁薛青云外出之际将其道侣暗中掳走,薛青云归来得知消息,震怒之下前去营救。无奈林屠技高一筹,他含恨败亡。天云高层得知此事,便下达绝命通缉令,命我等执法人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其绞杀,以慰薛青云在天之灵。

    那林屠得知自己闯了弥天大祸,心生畏惧,便四处逃窜。晚辈亦是经历千难万险方才将其击杀。晚辈搜刮其记忆碎片之时,得知他近年逃窜此地之时收了宋青为徒,便按其记忆暗寻至此。不曾想遇见了今日之事,当真是造化弄人。”蓝河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赵天华恍然大悟,那年重伤逃窜的宋青能有今日之力,多半与那林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二人心性皆恶,蛇鼠一窝,尚能理解。宋青之死,乃是那年的因带来的今日的果。

    只是他仍暗自庆幸,虽说因果报应,但若这蓝河来晚一步,说不得今日他赵天华便要命丧黄泉。

    “不知蓝河少侠接下来作何打算?”心存感激的赵天华看了看蓝河。

    蓝河将林屠和宋青的尸体收进储物戒中,淡淡一笑:“林屠和他的余党既死,晚辈自然也该回去复命了。”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蓝河少侠莫要怪罪。”闻言,赵天华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老先生但说无妨。”蓝河倒是大大方方,显得气度非凡。

    赵天华诚恳一笑:“不瞒蓝河少侠,老朽实则想设宴款待少侠一番,以表心中感激之情。”

    蓝河见赵天华执意相求,却也不好再三推脱,只得应承下来。

    得到蓝河的同意之后,赵天华心中大快。他命令赵虎扶着吴鸣先行撤离,前去寻医疗伤。又命令赵虎率领其余黑虎团精锐,将誓死不降的黑虎团部分残党尽数残杀。黑虎团其他本就意志薄弱的墙头草自然是急忙归顺血刀团,他们又不傻,知道负隅顽抗已然徒劳。

    至于这宋知命……

    赵天华看了一眼叶晨枫,温和笑道:“老朽将这宋知命交由小友定夺,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叶晨枫怎会不知赵天华言下之意,但他属实不是嗜杀之人,今日如何也难痛下杀手。

    绝望的宋知命面无人色,他踉跄地奔向叶晨枫,就地一跪,痛哭流涕,再无方才的从容风度:“少侠饶命,是在下有眼无珠,惹怒了少侠。还望少侠能不计小人之过,放在下一马。今日少侠的不杀之恩在下即便赴汤蹈火,也要誓死偿还!”

    低头看着这个原本可憎到极点,但此时竟然会有一丝可怜的宋知命,入世未深的叶晨枫一时之间有些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

    爆炎血纹虎并未出声,虽然他心里更希望叶晨枫能痛下杀手以绝后患,但又担心叶晨枫太早沾染鲜血,心生魔障。

    察觉到叶晨枫的犹豫不决,赵天华好意化解:“既然小友宅心仁厚,不忍杀生,那便交由赵虎处理吧。老四,宋知命就交给你处理了!”

    “喏!”赵虎残忍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险些被吓得要昏死过去的宋知命。他与宋知命积怨已久,今日能将其击杀,自然是大快人心。

    求生欲实在强烈的宋知命不想坐以待毙,他知道今日再如何苦苦哀求也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他一咬牙,重拍地面,一跃而起,尔后用尽全身气力,朝着远处逃窜。

    见状,淡漠的赵天华眉头一皱。他随手一挥,一道血色光束冲天而起,瞬间射穿宋知命的胸膛。宋知命惨哼一声,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叶晨枫别过了头,今日他见到了太多的血腥画面,他只觉得心中烦闷恶心,想要呕吐一番。这些人,先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谁曾想,转瞬之间便是成为一具残骸?

    赵天华看出了叶晨枫难看的脸色,好心宽慰几句,然后命人给他让道,方便其寻一呕吐之地。

    叶晨枫好意心领,话不多少,赶紧奔向远处那片密林。

    赵天华又命令赵虎带人就地挖坑埋尸,将善后工作做妥。蓝河全程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并不多言。

    不多时,脸色有些苍白的叶晨枫依照原路归来,赵天华和善询问:“小友可曾好受一些?”

    “多谢赵伯父关心,小子已经好多了。”仍有些不适的叶晨枫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份笑容并不好看。

    “看来今日小友想离去也是有些困难,不如先回去寒舍暂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算迟。”赵天华笑着建议道。

    “那就只能再叨扰赵伯父一日了。”叶晨枫抱拳拱手。

    “小友实在客气了。”赵天华摆了摆手,命人带上仍然昏睡不起的赵灵儿,便带着众人离开这片血腥味十足的是非之地。

    ……

    回到血刀佣兵团的府邸,在确认吴鸣已无生命之担忧后,赵天华令人大摆宴席,好好款待了叶晨枫与蓝河二人。

    酒席宴间,红光满面的赵天华举杯示敬,叶晨枫与蓝河二人则连忙回敬。一时之间,气氛融洽,酒美菜香,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略有醉意的赵天华迟疑片刻,方才将心中所想告知蓝河:“老朽拙女,名唤灵儿,年岁十四,天赋尚可,只是不知能否成为贵院的弟子?”

    叶晨枫心中一动,手中的青铜酒樽不觉放了下来,转头看向蓝河。

    蓝河闻言,看了看俏脸微红,面露期待之色的赵灵儿,他探查一番后便歉意一笑:“在下快人快语,有什么不中听的言语还望老先生莫要怪罪。令爱年龄倒是符合天云学院的招生限制,只是天赋稍稍低于天云的标准。在下建议令爱再修炼些许时日,相信不久之后便可成为天云学院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到这,赵天华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牵强一笑:“蓝河少侠所言极是,怪就怪拙女修炼不精,成为不了贵院的学员也是情理之中。”

    赵灵儿好看的凤眸此时有些暗淡,不知其心中所想。

    叶晨枫宽慰赵灵儿一番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蓝河一眼,然后腼腆问道:“蓝河大哥,小弟不才,不知能否侥幸成为贵院的学员?”

    蓝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叶晨枫,相比于赵灵儿,他对于叶晨枫自然是更感兴趣。今日之战,他于暗中观察,清楚看到了叶晨枫不俗的表现,对其印象深刻也在情理之中。

    他仔细打量一番叶晨枫,点了点头:“晨枫兄弟如此年纪便有此等身手,颇为不易。想来即便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比你出色。天云能收你入院,定会是一大幸事。”

    得知此话,叶晨枫悬着的心也算落了下来。对于这天云学院他确实相当好奇,他自然明白爆炎血纹虎虽未明确表示,但肯定是希望他能进去经历一番的。

    “小弟在此先谢过蓝河大哥了!”有些兴奋得叶晨枫畅然一笑。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蓝河摆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虽然过了招生期,但是他作为执法队成员,介绍一名优秀学员入院也是可以的。而且,别人不知道的是,能引介一名天赋秉异的学员入院,他亦是能获得一番不菲奖励的。

    “恭喜晨枫小友能成为天云学院的一员,想必有了天云学院的鼎力相助,本就不凡的小友定能一飞冲天!”赵天华看着谈笑风生的二人,有些尴尬。

    “赵伯父过奖了,小子能得蓝河大哥器重,侥幸进入天云学院实属不易,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叶晨枫谦逊一笑,担心自己的什么不当之举会引得赵天华心中不快。

    一旁的赵灵儿则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叶晨枫,有些嫉妒,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真挚的祝福。

    蓝河自然看出了气氛的尴尬,他推脱身体不适,便先行下去休息了。叶晨枫有些歉意地看了赵灵儿一眼,便也告退离席。他知道赵灵儿心中可能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心怀歉意地离去。

    二人离开后,空荡的单房显得有些寂寥。看着面前宽约两丈的圆形汉白石桌上的残羹冷炙,赵灵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苦楚,留下酸涩的泪水。

    见状,一旁的赵天华叹息一声,将其搂在怀中,用温暖的手掌安抚着赵灵儿因啜泣而有些颤抖的娇躯。

    夜色渐深,青烛摇曳,微霜又起,那无助的脆弱又怎经得住冷风的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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