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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回 斗争徐冠五(九)

王春山想了想说:“如今,咱俩都是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只有半条命了。我说呀,这个徐冠五和牛玉枢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时刻在算计着咱俩哩!保平哥呀,咱俩能逃出去一个算一个,只有逃出去了,才能继续革命,继续打鬼子。”

    冯保平想了想说:“说得也是,如今的话,就看徐冠五的了。他如果还有一点儿良心,还能容下我们兄弟的性命,他如果黑了心,那我兄弟俩也就完了。”

    冯保平和王春山如果单独活动,总有一个人监视着他俩。这个人就是牛玉枢的警卫员薛金才。冯保平也知道,这个薛金才名为保护,暗中是监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粒子弹就会打到自己的头上来。

    两个人当然是尽量地躲着薛金才,时刻防备他暗算自己。

    有一天晚上,冯保平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薛金才突然进屋来了。惊得冯保平是一激灵,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薛金才对冯保平说:“冯干事呀,牛主任,刘子仁经常偷听你们的谈话,他还要我监视着你们,说如果你们跑了,就杀我的头。”

    冯保平皱着眉头对薛金才说:“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徐冠五是我的哥哥吗?”

    薛金才说:“还哥哥呢,其实这些事都是徐团长在背后指使的。牛主任和刘子仁有什么事儿,都是找徐团长商量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你不知道,要是让牛玉枢知道,他会枪毙你吗?”

    薛金才说:“我知道你是共产党,还是抗联的头头,你不会给我告密的。我看到你是个汉子,才给你说,你要多长两个心眼才是,免得给人暗算了。”

    薛金才说完了这些话,赶紧走出屋去了。

    冯保平赶紧找到了王春山,紧急通报了这个情况。王春山听完了冯保平说得薛金才的这些话后,对冯保平说:“你认为薛金才说的是实话吗?”

    冯保平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个事儿我也想过了,薛金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警卫员,他如果再给我们使心眼子,没有这样的墨水。薛金才说得是实话,他这是同情我俩的遭遇。”

    “要是这样说的话,”王春山说,“对徐冠五的争取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已经完全被国民党掌握了。下一步怎么办?只有逃开徐冠五,走。不过要走的话,就得公开走,要是偷偷逃跑的话,就等于向敌人承认了我们是共产党,还会连累到薛金才。咱俩谁先走?”

    冯保平说:“我看还是你先走吧,我是徐冠五的兄弟,我就不信他会怎么着我?”

    “还是兄弟们呢,你拿他当个兄弟,他未必拿你当兄弟?”王春山说,“你没听薛金才说吗,这些事儿都是徐冠五在背后指使的,牛玉枢和刘子仁什么事儿都是要向徐冠五商量、汇报的。我看,还是你先走吧,如果你能出去,做的工作会更大。”

    冯保平摇了摇头说:“还是你先走吧!料他徐冠五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还是你先走为好,你走了,许多的工作都在等待着你。”

    两个人都让对方先撤,争了一会儿,王春山说:“既然这样,那就抓阉吧!”说着,撕了两个纸条,写上了字,对冯保平说:“一个纸条上写着撤,一个纸条上写着留,咱俩听天由命,这算公平了吧?”

    冯保平点了点头说:“好,就这样吧。”

    王春山把两个纸条揉搓成两个小小的蛋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说:“那就抓吧!”冯保平捡起了一个,慢慢地舒展开纸条,见上面写着一个:“撤”字,心里有些疑惑,对王春山说:“我看看你那个纸条。”

    不料,王春山早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随手扔在了窗外。这个时候外面正在刮大风,一阵风刮过,碎纸片早就刮得无影无踪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冯保平也不能自食其言,只好说:“那好吧,我先撤,撤出去,再想办法回来救你。”

    至于怎样撤呢?两个人又想了一阵子,只能是装病。冯保平从此以后就不吃饭了,老说肚子疼,什么也吃不下去。一连六七天过去了,人真是又黄又瘦,起不来床了,“病”得眼看就不行了。

    徐冠五和牛玉枢商量了一下子,只好放过了冯保平,派人用牛车把奄奄一息的冯保平拉回到了家里。

    其实冯保平本没有病,那都是饿得,在吕庄用细粮调养了几天后,才从死神里慢慢地恢复了生命。自从他来了后,韩行就时时来看望冯保平,看到冯保平缓过来了,韩行才和他说话。

    冯保平先向韩行汇报了争取徐冠五的情况,对韩行说:“韩县长啊,我看徐冠五是被国民党掌握了,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争取他已经很困难了。”

    韩行想了想说:“好吧,你们已经尽了力了,如果徐冠五真是不可救药的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是自取灭亡。你啊,就好好地休息吧!”

    冯保平经过几天的休养和思考,他又慢慢地变了思路,对韩行说:“韩县长啊,我病好点了,打算再回去?”

    韩行有点儿吃惊地说:“你刚从虎口里逃出来,怎么能再回去呢?徐冠五是看到了你重病,也是才放了你。如果徐冠五再害你,那可就真麻烦了。”

    冯保平说:“徐冠五抓不到我的证据,他还不敢怎么着我。再说,那里还有王春山,还有许多抗联的士兵,还有薛金才那样的人。就是走钢丝,我也得走一阵子,总比一些生人要好一些。”

    “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不同意。”韩行说,“你已经暴露了,还有存在下去的价值吗?”

    冯保平说:“如果徐冠五要杀我,他早就杀了,看来,他还顾及到了一点儿兄弟之情。再说,我在他身边,他随时可以杀我,他正是有了这种自负的心理,卖弄着他的小聪明,所以迟迟不愿意动手。还是请求组织上批准我的要求,我还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这个事儿,”韩行忧虑地说,“我还得和有关人员商量一下子,再好好地考虑一下。就从我自己的心里说,不能放你走。”

    冯保平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身体才逐渐地恢复过来。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认为形势虽然险恶,但是徐冠五还不至于立即动手,再加上徐团里也确实需要人,就批准了冯保平的要求。

    冯保平“病愈”回到了徐家河口,一进村里,看见他的士兵个个都显得很吃惊,实在没有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那言语也是支支吾吾,说半句留半句的。

    冯保平却是尽量显得平静,对他们说着自己回来了,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走进了自己的住房。他看到一个多月没来,屋子里是落满了尘土,连蜘蛛网子都有了。拂开桌子上的尘土,他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封信,打开一看,署名是吴运周。信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写着:

    “保平学弟:

    春山已悔过,望你赶快觉悟,否则对你前途有碍。”

    这寥寥数语,却充满了暗藏的杀机。冯保平想,春山怎么会悔过呢?是如何悔过的呢?春山人在哪里?顿时脑子成了一片乱麻。

    这时候,薛金才进屋了。冯保山问:“春山哪里去了?”

    薛金才极为恐慌,见到了四面无人,才对冯保平说:“春山死了。”

    冯保平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忙问:“怎么死的?”

    薛金才说:“活埋了。”说完,便含着眼泪离开了。

    冯保平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头上是挨了重重的一击,好半天没有返过神来。春山啊,我的好兄弟,难道你就这样被他们害了吗!没想到,临走前的抓阉,计谋着逃离这个狼窝,已经成了最后的诀别。

    原来还是兄弟二人,并肩作战,还有个人商量一下。如今,自己的好兄弟已骑鹤西去,自己成了孤身一人。

    春山啊,我的好兄弟,原来在武平县第四联合中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块儿加入了共产党,组织了抗联,以后又奉命做徐冠五的工作。这才多长时间啊,我和你的兄弟还没有做够,春山兄弟呀,你怎么把我单独撇下了啊!

    想到了这里,冯保平一串串的眼泪淌了下来,呜咽了好一阵子……

    哭了一阵子,冯保平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王春山不能就这样完了事。他对着屋里大声地喊道:“王春山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徐冠五问一问,他们凭什么害了你。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冯保平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股子血气之勇顶得他是热血直往头上奔涌,头上的血管涨得老粗,满脸通红。他大踏步地冲到了徐冠五的团部,门卫一看他这个样子,又没有武器,吓得也是没敢阻拦。

    冯保平冲进了屋里,看着徐冠五正在得意洋洋地看着地图,喝着茶水,哼着洋腔,他对徐冠五不禁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王春山是怎么回事?”

    徐冠五一看冯保平闯了进来,也是惊了一跳,赶紧说:“你回来了,保平兄弟,回来就好,总算活着回来了。赶紧坐下,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冯保平大声地喝斥道:“还有话慢慢说!我问王春山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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