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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吐厌死你

    煎好的药一日一日的吃了,但是之后并没有什么起色,清醒的日子逐渐少了。

    我只是紧握着默香的手,倚在破旧的床榻前,透过窗户看向高墙上的灰蒙蒙的天,不知何时会从这个世界离开。

    假如离开了,会不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我究竟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在做着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呢?

    周桩梦蝶,还是蝶梦周桩?已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许,我只是太想他了。

    就在郑二爷这儿住了五天后,迷糊中有人替我们把了脉,鼻尖传来一股奇异的香,随后清醒了过来。

    抬眸一看,是个三四十岁,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人,长着青色的长衫,丰神俊朗,有一种书香优雅气息。

    他浅笑了笑:“丫头,你醒了。”

    楚南棠蹲下身,对我说道:“他是我师父,玄明道长。”

    “道士?”看上去可一点儿也不像道士。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命不该绝。我这有一味解百毒的奇珍丹药,能救你一命,你且快快服下吧。”

    说着拿出一个白玉瓶,倒了一枚红色的丹药。

    “只有一颗?”我看着他手里的丹药,迟迟未接过来。

    楚南棠与玄明道长不约而同的看向睡在内里的默香,一脸无奈之色。

    “只能救一人,她比你病重得多,所以丹药给你。”

    玄明道长将红色的丹药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想了想说:“能不能分默香一半?”

    玄明道长面色凝重:“即然是给你了,那就由你决定。只是……你若一人吃下,活下来的机会还很大,若是分成两半,活下来的机率,你们各占一半。”

    曾经我把嫤之丢了一次,没有一点儿办法,现在我难道还要再丢下她一次么?不,若要死便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下去。

    我将药丸拧开,塞进了默香的嘴里,另一半我自己吃了下去。

    默香的模样已经不太好了,脸色青白青白的,看着已与死去之人没有何两样。

    “师父,您能赶来真是太好了。”楚南棠露出一抹安定之色。

    “你此次出远门,我已经知晓了,只是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说天津租界发生了兵变,你现在贸然而去。只怕……”

    “师父放心,曾经父亲旧友陆佑城投靠了北洋军,若是真遇到危险,可以考虑向他求助。”

    听他语气坚定,玄明道长便没有再劝说下去,只是问道:“你预备何时出发?”

    “再过两日,便即刻动身,赶去天津。”

    我下意识伸手拉过他的衣袖,楚南棠讶然回头看向我,笑问:“怎么了?”

    “我……”我也想跟他一起去,不想再与他分开,我怕这一别又是漫长的再无相见之日。

    静默了片刻。我抽回了手,埋着头也未说话。

    楚南棠看出了我心底的不安,摸着我的头说道:“别怕,我师父可是极好的人,他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晚间,乌云笼罩着月华,冷冷清清的。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容身之所。

    他们在屋外院子里喝酒,聊天声音细细碎碎的,听不真切。

    也许是服了药的原因,体内犹如火烤。浑身开始冒豆大的汗,很快就浸湿了衣裳,如同在水里捞起。

    而默香与我情形差不多,我实在受不住正要起身去吹吹冷风,或者找一处水池浸泡浸泡。

    恰巧此时,楚南棠拿了些吃的走了进来,看到我翻身正要起来,连忙将我按压了回去。

    “你躺下,这药大约在你的体内已经起作用了,要出一身汗,将病毒都排出体外,过两天就能好了。”

    说着他用手背探了探我额头。又探了探默香的,凝眉道:“我去打点水过来。”

    “嗯。”

    看着他又忙着离开了房间,顿觉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不想再让他更担心我和默香。

    没一会儿,楚南棠打了水进屋,拧干了帕子,凉凉的帕子敷在额头上,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默香一直在昏睡,我真怕她这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少爷……”

    “嗯?”

    “明后日我就能好了吗?”

    他想了想道:“得看个人的体质与恢复情况,不要太担心,一定会好的。”

    “楚少爷,去天津可以带上我吗?”这句话终于问出了口,楚南棠讶然的盯着我。

    “你去天津做什么?”

    “我……”我暗自吸了口气:“我想报答楚少爷的救命之恩。”

    他失笑:“你有心就好,其实我也是举手之劳。”

    “怎么会是举手之劳,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对不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之后没有再提去天津的事情,我恢复得十分迅速,连玄明道长都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默香,汗倒是出了不少,已经前前后后彻底昏迷三天三夜没有醒过来。

    “默香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担忧的问向史医生。

    史医生检查了一番后,才道:“这小丫头的底子比你差了许多,只怕还有余毒在体内未排出,只能用针灸办法,替她排出体内的病毒。”

    眨眼间便到了楚南棠要赶往天律的这一天,我守了默香一个晚上,楚南堂让史先生留下,玄明道长随楚南棠一起赶去津。

    待楚南棠前脚才走,我后脚便追了上去。

    一直跟到正午,好在马车赶得不算快,他们在一间茶酒楼里歇了脚。

    我守在酒楼外头,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爽。缩了缩肩膀,店小二出来推了我一把:“去去去,别守在外头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踉跄的退后了几步,突然看到一楚家的家丁出来阻止了那店小二:“他是我们少爷的朋友,进来吧。”

    “谢,谢谢。”

    我暗自吸了口气,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只是不知道等下该怎么说?如果楚南棠坚持要送我回去怎么办?

    见到他时,厢房正好上了菜,楚南棠面色平静,朝我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他……似乎没有一点不悦?我心戚戚然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让小二又拿来了一副碗筷,席上只字未提关于我偷偷跟过来的话,直到吃完清点了一下行李。准备上路了。

    楚南棠才对我说道:“我让家丁送你回郑二爷那里。”

    我心头一惊,拽过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我只想跟着楚少爷。”

    “如果是报答恩情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前途险恶,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回来,不可再冒险。”

    “我不怕。”我坚定道,希望他能带上我。

    他长叹了口气,却只到玄明道长道:“你身边能护你的人也就剩下两个,再让家丁送她回去,身边也就没人可护你。”

    “楚少爷,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请您相信我。”

    见我神情坚定,他沉默了许久,妥协了下来:“那好吧。”

    这一路,我才知道他是要去天津接一个人,但是他并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只是听说对楚家很重要。

    我们行程没有怎么停顿,很快就到了天津英租界,但并没有进租界,前几日刚经过兵变,时局很乱。

    听说很多人被抓了,他们布在这里的线人对我们说,现在最好不要出去乱晃,怕会一个不小心就‘误抓’。

    我们在偏僻的小屋里躲了两天。这里的空气让人窒息而闷热,很容易让人浮躁不安。

    然而楚南棠却能随遇而安,心静自凉。那种处世不惊一点儿也没变。

    那天夜里,我们听到了混乱的枪声,还有人们的惨叫,我害怕的抱着被子,拼命的捂住双耳,忍不住浑身发颤,止不住的去联想那些血腥的画面。

    晚上我做噩梦了,梦到有人追杀我,拿了枪瞄准着我,我叫着‘南棠’从梦中惊醒。

    有人突然闯入。烛光将小隔间里照得通亮,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拿着烛台朝我走了过来。

    只觉脸上一片湿痕,摸了摸脸,满是泪水,我赶紧擦了擦:“对……对不起,我刚才做噩梦了。”

    他将烛台搁在了,轻抚着我的头发:“别怕,别怕……没什么好怕的。”

    他语柔的安慰,勾动心底脆弱的弦,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泛滥。

    我什么也顾不上,拼命的抱着他:“南棠,不要再离开我。南棠……”

    “嗯,我今晚守着你,不会离开。”他轻拍着我的后背,直到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知不觉的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闭目靠着床头浅睡,我稍微动了动,他惊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我心底有些愧疚,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我是不是又添麻烦了?”

    他失笑。一脸不在意,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跟着我们走了这么久,我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即不能说自己是张灵笙,也不知今生自己的名字,只是记得那个名字,或许与辈子有关。

    于是,我轻轻说道:“禅心。”

    “禅心?”他想了想说:“很不错的名字,人如其名。”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解释道:“你有一颗慈悲心,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便是如此。”

    我抿唇低下了头:“我没你说的这么好。”

    “好不好,自然是自己在做,别人来说,是好是坏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与他相视一笑。

    在这间闷热的小屋里,呆到第五天,突然来了一个带鸭舌帽穿着背带服的青年男子。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商量,说:“容婼小姐的下落打听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楚南棠急急问道。

    “江家两老都没了,只剩下了容婼小姐,被关了在监狱里,说是暴动人犯一伙的。”

    “得想办法把她弄出来,不能拖太长时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被关进去的,十有八九都出不来,他们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玄明道长道:“南棠先去找陆佑城试试,若是不行再想其它的办法。但最好是行,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楚南棠长叹了口气:“是啊,要是不行,只能走点儿偏门了。”

    当即,楚南棠准备了下,与玄明道长出门去找陆佑城了。只留下我和一个家丁,到底还是给他添了麻烦,总得顾忌着我的安危分散了人力。

    大约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听到了动静,他们回来了,只见楚南棠背着一个少女,看罢我心口一窒,那是我原来的相貌,变成了江容婼。

    我此生的容貌,与默香一样,是一对孪生姐妹。

    楚南棠将江容婼放到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吩咐道:“待她醒来,我们即刻起程回南方去。”

    江容婼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也不说话也不理人。

    楚南棠劝了好久,她才吃了些东西,但吃得不多,然后独自哀伤,默默流着眼泪。

    回程的路上,我得去接默香,所以绕了些道儿。

    为了不让楚南棠太伤神,我自主替他照顾起江容婼来。

    她看上去与我一般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看得出来,她曾生在富贵人家,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幽兰的清高与绝丽。

    “江小姐,吃点东西吧,你一个上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她哀伤的趴在小案上,仿若未闻,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

    马车远离了官道,驶上了山间小道,一路也未有什么客栈,歇下时。我拿了水壶去附近的小河打水。

    楚南棠远远看到我,叫了声:“禅心,一起去吧,把这两个水壶也装满,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他心情顿时明媚起来,轻应了声,与他一道去了小河边。

    清粼粼的河水漫长水背,水面倒影映着我们的模样,我不敢看他,却看着水面的倒影出神。

    他突然转头看我,问道:“装满了么?回去吧。”

    “啊?我……快了。”我心虚的收回视线,假装认真的装着水壶。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有说话,我抿了抿唇,问他:“救江小姐的时候,可还顺利?”

    他笑笑说:“挺顺利的,毕竟那陆佑城现在是个少将身份,带着手下去监狱带人时,没人上前阻拦。”

    我大约知道,清朝灭亡的时候,很多前朝的官员出卖了一手资料,捐了个官职。然而楚父却选择了退隐,不再过问世事。

    好在楚父为人应当十分仁义,所以一路险阻,也能逢凶化吉。

    楚南棠除了能随遇而安,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也都能乐观面对,这样的人,应该是很讨人喜欢的。

    “那就好,顺利就好。”我呢喃低语,也不知要再说点儿什么。

    楚南棠突然道:“近来容婼心情可能不会太好,就劳烦你多照顾她点儿,你们都是女孩子,年纪还相仿,大概会比较聊得来。”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江小姐。”不会再让你有后顾之忧。

    他冲我笑了笑,璀璨双眸耀眼得让我不敢直视,只是埋着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默默跟他不紧不慢的走了回去。

    行了三天路程,那江容婼心情也渐渐好转,素手撩开车帘看了眼车窗外,青山绿水,空气宜人。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转头问向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先去接我妹妹,再然后就回楚家。”

    她这才正眼打量了我:“你是楚哥哥的贴身丫鬟么?”

    ‘贴身丫鬟’这四个字让我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反驳。

    她见我不回答,白了一眼,病恹恹的趴在窗口继续看着风景,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让我高兴的是,回到郑二爷家时,默香的病都好了。

    看到我高兴的扑了上来:“姐姐!默云姐姐!”

    默云?我笑着拉过默香的手:“以后,我改名字了,叫禅心。”

    “为什么呀?”默香一脸不解:“默云不好吗?”

    “呃……”我无奈一笑:“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想怎么叫我都行啊。”

    “嗯!”此时,默香注意到了我身后的人,悄悄的伏耳问道:“那个就是楚少爷了吧?他长得可真好看呀!”

    “你个小花痴!”

    默香拉着我的手笑得欢快:“楚少爷身后跟着的花瓶,是谁呀?”

    “噗!花瓶?”

    “对呀!娘说有些女孩长得漂亮但什么也不会,纤弱极了,就是个移动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嘘!”我用手肘撞了撞她,让她别大声让人听到了尴尬又得罪人。

    等到吃晚饭,郑二爷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菜,让众人坐,待大伙儿坐下,只余了一个位子,我推了下默香:“默香,你坐下吃饭吧。”

    “那姐姐呢?”

    “我……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等下再吃。”我小声道,默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见我站着,楚南棠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让人挪了挪座位,拥挤了些,但是挪出了个空位。

    “坐我这儿来吧。”

    我抿唇心脏有点儿不受控制的乱跳,轻应了声:“好。”

    搬了凳子才刚坐下,江容婼放下了筷子,脸色十分不好:“我没胃口了,楚哥哥,虽然门第落魄,可你也不至于到和下人一起吃饭,一点儿也不讲究失了身份。”

    楚南棠懵了下,随后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禅心和默香不是下人。都是朋友。”

    “你们吃吧,我想先休息。”她起身进了屋内,再也没有出来。

    顿时气氛一阵尴尬,默香瘪着嘴,恶狠狠的瞪了眼江容婼离开的方向。

    楚南棠却说道:“诶,把那条凳子挪开,吃饭吧。”

    随后饭桌上还算随和愉快,楚南棠叫人留了饭菜,晚间的时候,他亲自送到了江容婼的房间里。

    看到他这没脾气,对谁都好好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有点儿嫉妒。

    转身独自一人去了院子。随后默香用油纸包了两块点心出来递到了我面前:“我刚才偷偷藏的。”

    我轻叹了口气:“默香,以后不准这么做了,让人看了会笑话的。”

    默香不以为然:“有谁笑话我?那个江大小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现在不也是落魄小姐,要仰人鼻息吗?我要是楚少爷,才懒得理她!”

    默香这性子,倒是与嫤之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嫤之更多了几分大小姐的脾气,若是默香从小被宠着,估计这大小姐脾气,也不会小。

    回去的路上,一直由我照顾着江容婼。自那次吃饭同桌一事,她或许对我恨在了心上。

    晚间错过了投宿,只得在树林里过一夜。

    帮他们一起升了篝火,将带来的干粮分下,江容婼吃不惯这干粮,吃了一点就扔到了地上。

    默香见状,上前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还不以为然:“你不吃我吃,有些人就是大小姐脾气,非要饿她个几天几夜,才知道粮食有多么珍贵。”

    江容婼骨子里自命清高,又怎么能容得下默香这般调侃戏言?立即变了脸色。

    “还给我,那是我刚才不小心掉的。我就是丢给狗吃,也不会给你这种下贱的人吃!”

    默香气极败坏的护着怀里的干粮,瞪向江容婼:“谁下贱啊!你不也下贱吗?你了不起,你走呀,跟着楚少爷不也是想得到楚家的庇护?你清高什么呀?”

    此时还没有闹开,我赶紧丢下手中升火的木棍,拉过了默香:“还给她吧。”

    “不还!不还!就不还!凭什么?”

    “默香!!”

    “凭什么?凭我是楚哥哥的未婚妻,你们俩呢?是什么玩意儿?简直不可理喻!!”江容婼说罢,看到楚南棠往这边走了过来。

    上前哭着鼻子拉过楚南棠:“楚哥哥,她们欺负我!抢我的干粮。”

    楚南棠讶然:“抢你干粮?”

    默香甩开我跑到楚南棠面前,较着劲儿说道:“我没抢她的,是她扔了不要,我觉得可惜,才捡起来。”

    楚南棠抿唇浅笑:“默香,把干粮还给容婼吧。”

    我心口一窒。看来他还是帮着自己的未婚妻嘛,虽然这事儿确实也没什么好争的。

    默香一脸委屈:“为什么呀?又不是我抢她的,明明就是她不要的。”

    江容婼气呼呼道:“我现在又要了,那本来就是我的!”

    楚南棠掏出几颗糖来,递到了默香的面前:“我是说拿这个跟换干巴巴的干粮,你不会不愿意吧?”

    默香盯着那几颗糖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赶紧将干粮塞到了江容婼的手中,拿过了楚南棠的糖。

    “那,糖是我的了!楚少爷你不能反悔!”

    “不反悔,大丈夫说话算话。”楚南棠失笑,对江容婼温柔道:“容婼,干粮……快吃吧。”

    江容婼瞪着眼盯着楚南棠:“你是不是故意的!?楚南棠,我讨厌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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