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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又要去哪里?

    杨盼儿还没有回答呢,原本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的杨母这个时候也说话了,而且早她一步说话。

    杨母这一开口,就又是杨盼儿熟悉的那满满关心的味道,也是让杨盼儿瞬间就又收起了,她还未完全舒展开的笑颜。

    还有略微攥紧了的小拳头,被吴天慕一直都包裹着的小拳头。

    杨母这关心的语气,杨盼儿何其熟悉,只不过依旧不是对着她而已。

    “玉林回来了,饿了没,先吃饭吧。”

    多么合格的温柔母亲形象啊。

    多么恰到好处的关心。

    只是,这一切似乎只有对着他。

    对着她的儿子,这总是沉默严肃的杨母才有了情绪,有了感情一般,还是那种温柔和蔼的情绪。

    这样的一个反差,让杨盼儿越发觉得,刚刚的杨母真的只不过就是在对着一个陌生人而已。

    现在的杨母,这才是一个母亲。

    她来了这么久,没有问她渴不渴,也没有问她吃饭了没有。更没有任何感情的触动,可现在,只是儿子回来了,就突然鲜活起来了的杨母,让杨盼儿的心,不自主的抖了抖,然后就又恢复了平常。

    而她的弟弟才回来,杨母态度就已然变了,十分温柔的嘘寒问暖。

    杨盼儿听到要吃饭了,本就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儿的她,反正已经说了目的。也就起身准备要走……

    看着已经快跟自己个头一般高的弟弟。

    杨盼儿这个时候也站起了身。

    走到了杨玉林面前,抚了抚杨玉林的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准备拉着吴天慕走了。

    杨玉林则是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内心是真的激动,和杨盼儿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也是闪着激动的光。

    感受着来自姐姐难得的温柔,杨玉林这个时候其实也是难得的乖巧。也只有在这个姐姐面前,杨玉林才会这么乖。

    看到了儿子跟女儿这么融洽的相处,杨父杨母心里……

    而这个时候。

    本来还只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杨玉林身上的杨母,看到了杨盼儿准备拉着那个男人走了的身影,却突然冲着他们道。

    “这都要吃饭了,你又要去哪啊?”

    这话一出口。

    杨盼儿就停下来了,她突然就迈不动自己的脚步了。不知怎么的,这以前每次她听到了,就会加速步伐跑出去的步伐,这一次,她竟然停下来了。

    被她连带着拉着停下来的吴天慕,一扭头,侧身就看到了本来很是沉稳淡定的杨盼儿,一直都极力保持着自己淡定的杨盼儿,这个时候,却又是捏紧了被他握着的小拳头。

    而眼睛已经无处安放了,像是找不到焦点,也像是困兽,已经快要缴械投降了的迷茫。

    莫名有些哑着嗓子的杨母,很是熟练地喊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也是杨盼儿甚是熟悉的。

    甚至就是这说话的语气,也都是那么的熟悉。

    突然听见了这句话的杨盼儿,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因为心里委屈,难受,就老是在饭点的时候,或者偷偷跑出去,或者干脆就是直接跑出去。

    回来的时候,杨母都会来这一句……这都要吃饭了,你又去哪了?

    这都吃饭了,你又跑去哪儿了?

    那时候的杨盼儿,总觉得,不关心她的人,还哪里关心她会去哪儿呢?

    而现在。

    这句话里,她明显听到了杨母那有些生涩的,有些嘶哑的,也有些熟悉的责备却带着挽留……

    挽留么?

    一转头。

    终于四目相对的母女,都看到了彼此眼里,若隐若现闪烁着的泪花。

    而这个时候,杨玉林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道:“姐,姐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留下来吃饭吧~”

    看到才刚见到的姐姐这就要走了,杨玉林自然是要挽留的啊。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姐姐,所以他的挽留直白又真诚。

    更关键的是,他眨巴着的眼睛,还有脸上不舍得表情,让杨盼儿有那么一瞬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孩儿,好像她,也不像她。

    他身上有着很是自然的,被爱包围着的自信开朗,她没有。

    吴天慕则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心里很是满足,也有着对这个懂事儿小男孩儿的赞赏。

    姐夫……叫的很自然啊。

    被这么自然的叫着姐夫的吴天慕表示,这个小舅子孺子可教也啊。突然就在自己姐夫心里刷了一波好感的杨玉林,此刻还在眼巴巴的望着杨盼儿。

    看到这一幕的杨母则是瞬间就别开了两个人相对的视线。

    杨盼儿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她的弟弟,还是没让杨玉林失望的,点了点头。

    而进到了厨房里,把所有的饭菜已端到了餐桌上,并且摆好了碗筷的杨母,此时也在桌子上备上了五副碗筷。

    而这个时候的杨盼儿也是被杨玉林给开心地拉到了饭桌旁,还殷勤地给她拉凳子,让她坐下。

    就这么的,杨盼儿还是留了下来,并且也是出乎意料的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这顿好几年都没有一起吃的饭。

    吴天慕也坐上了餐桌。

    一边坐着的是她的弟弟,另一边坐着的就是吴天慕。

    而杨父杨母则是坐在了杨盼儿和吴天慕的对面。

    因为有了杨玉林的调和气氛,所以这饭桌上,也是不怎么尴尬的氛围。

    大多交流还是在杨盼儿跟杨玉林之间进行的,而杨父杨母和吴天慕都只是听着。

    听着自家儿子一口一个姐姐的叫道。

    杨玉林一直在问,而杨盼儿则是难得耐心的回答。

    两姐弟也算是相当和谐了。而且几年没见,杨盼儿的样子虽然也是有些变化,不过……

    因为杨盼儿现在的知名度,所以在网上也是经常看到姐姐的杨玉林,对杨盼儿也是一点都不陌生。

    更何况他在私下里跟杨盼儿也是有联系的。而杨玉林就变化很大了,长大了,五官也张开了,说话也不再是童声童语,而是带着青春发育期的变声嘶哑,也不怎么难听。

    杨玉林像个好奇宝宝,可他的问题却是关心着杨盼儿的问题。

    问她拍戏累不累,问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也偷偷压低声音,却依然能被吴天慕听到的小声问杨盼儿,姐夫对她好不好,这个姐夫长得好看,但是对她好不好。

    他本该好奇的年纪,却问的都是十分懂事的问题。

    杨盼儿知道她这个弟弟,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才会在懂事儿之后就那么体贴她。

    而她不仅是耐心地解答了他的问题,也很温柔的问着杨玉林的种种。

    问他的学习,问他的生活,两姐弟的话很多,只不过这话题里面,就是没有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杨父杨母他们而已。

    而他们两个人也是一直都默默听着,没有问,也没有说话。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杨盼儿和杨玉林之间的融洽氛围,也是彻底打开了。

    只不过,吃过饭之后,吴天慕根杨玉林的关系,也是熟悉了起来。

    然后,就是明显有事情要交待的杨父一直还稳稳地坐着。

    吴天慕很是知道,知道有一些话,还是他们几个人要说开的,所以就把杨玉林给带开了这里。

    杨玉林虽然是个小孩儿,但是他的懂事儿,让他也知道这气氛不同寻常,而姐夫把他拉走,肯定自然又是有大人的道理。

    也是很老实的就跟着吴天慕离开了餐桌,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他知道这尴尬的气氛,并不容许他继续待在这里了啊。

    吴天慕和杨玉林一离开这餐桌之后,空气又像是被凝结了一般。

    他们两个离开了餐桌,这里就只剩下了杨父杨母和明显没了温柔的杨盼儿。

    突然就只剩下三个人的餐桌上,大家也早都停下了筷子。

    所以,突然的安静让杨母也就开始收拾起了碗筷。

    而杨盼儿也是无声地起身,想要帮着杨母一起收拾着。

    只是,她刚起身,刚拿起来面前的碗筷,难得的,杨母就立即让她坐着,她来就好。

    而杨盼儿也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碗筷,都被杨母马上夺了。

    就又呆呆的坐下。

    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又看看自己手里也是空荡荡的,被杨母按着坐下之后的杨盼儿,就看着在厨房里正在收拾的身影。

    身躯已然有些佝偻。

    而还和她一起坐在餐桌上的杨父,脸上的威严,其实也淡去了不少。似乎那双眼睛也已经苍老了。

    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打量一样。

    杨父缓缓的点了一根烟。

    空气似乎暂停了,可是那烟还是缓缓地流动着。烟雾上升,一口烟也被吐出。

    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最后都随着烟雾缓缓散去,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直到杨母收拾整理好之后,出来又坐下,餐桌上的空气还是凝滞的。

    而杨母收拾之后坐下了,这就又是三个人的餐桌。

    只不过,也是三个人都满腹心事的餐桌。

    这次杨盼儿主动先开口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通知一下你们我马上要结婚了。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定下来之后会通知你们一下。你们要是想来的话,也可以来,要是不来,我其实也无所谓。”

    话里没有什么大情感的起伏,就如同她现在的表情一样,也是平淡无波。

    而这话一出口,杨父杨母这次也没有沉默了。只是,这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说完这个之后,就等着杨父杨母说点什么的杨盼儿,看到这样的两个人,她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情绪。

    也没有变化很多。

    好像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那么难以面对。

    而她说完了一会儿之后,杨父的烟才终于燃完,杨母则是看着她,还是平淡,可那双已经有些老态的眼睛,里面装着的……终于都是她的身影了啊。

    缓缓平淡开口道。

    “盼儿,你现在也长大了。我跟你爸爸都不是一个好父母,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幸福。既然你决定了要结婚了。我们自然会去。”

    说完之后,杨母好像还是第一次对着她说这么长的话一般,停顿了一下。

    “好。”杨盼儿则是快速地接道。

    只是,接下来的杨母又继续道。

    “还有,盼儿这个你拿着。这个是我和你爸爸一直为你准备的,就是等着你结婚时候的嫁妆。你现在要结婚了,那就拿去吧。也不多。”

    看着突然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银行卡。

    还有杨母那些许小心翼翼的动作,杨盼儿心里仿佛是被撒上了盐一般。

    渍渍的疼,不是很疼,可是那细细小小的疼,却更难缠又让人无力去做些什么。想要撇去,却已然融化在了心头,血液里,随着周身循环,带起了更多的不舒服,还有难受。

    忽略不了,却又像是根本就不存在的难受。

    说完了这些,就又是沉默了的杨母,低了低头,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的女儿,已经长大,不仅是她眼里的陌生,其实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是陌生。

    而杨盼儿当然也能感觉到,杨母她那有着陌生又想要弥补的心,可现在杨盼儿的心里却都是感慨的。

    没有了小时候的期待,也没有小时候得不到,现在却又被关怀了的惊喜,无感,现在的她心里只有无感。

    而且,杨盼儿只是看着眼前的银行卡,并没有拿起。就只是看着,只是她看着的双眸里,却飘起来很多纷杂的思绪。

    说真的,杨盼儿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拿这份……所谓的嫁妆。

    或者是,她怎么有资格接受他们这份心意。

    其实在杨盼儿说出来邀请这段话的时候,她心里最大的感受就是……

    是的,父母可能真的对她关心少。可是养大她是真的。

    坐在这里,吃着杨母做的饭,那种熟悉的味道也是真的。一样的环境,一样的饭菜,可物是人非好多年,父母已经泛起了些许白发的苍老,是真的。

    而现在面前被杨母有些小心翼翼推过来的嫁妆,更是真的。眼前这些真的东西,让杨盼儿突然就觉得回忆里的种种,反倒不那么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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