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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宴席

    按照豫西一带的风俗,新生儿的满月酒一般都放在出生后的第12天举行,通常叫做“十二晌”。这样既能借着婴儿新生的喜悦尚未散尽,也用12天代指一年的12个月,暗寓着孩子已经长大,渡过了人生的第一个难关,远离了不干不净,少了些无妄之灾。

    张小浑的“十二晌”也放在了他出生后的第12天举行。这天一早,张家坑村的首席大厨张之卫就早早地把宴席用的物品都拉到了张龙飞家的院子里。

    张之卫长得脑袋大,脖子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厨师。张之卫的父亲就天生烧得一手好菜,曾在县城的南安大酒店里做过厨师。张之卫不爱学习。小学伊始,他就是学校闻名遐迩的捣蛋鬼。张之卫初中没毕业就早早地辍学回家,索性跟在他父亲后面打下手。没想到对学习一窍不通的张之卫竟然对锅碗瓢盆姜醋茶独有心得。时间一长,愣是让他学得了他父亲的真传。不错的厨艺再加上张之卫本分的性格,没过多久,张之卫便成了张家坑村的首席帮办。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庆生祝寿,村里的大小酒席都是张之卫一手操办的。

    张龙飞见张之卫收拾停当,便快步走上前去。他抽出支香烟递给张之卫,俩人便站在一边闲聊了起来。

    这时,张之卫的老婆柳二妮搬着一大筐碗筷走了进来。别看柳二妮长得瘦瘦小小的,可是力气一点也不差。这么多年跟着张之卫忙东忙西,也很是不易。张之卫事业的火红至少有一半是柳二妮的功劳。

    张之卫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香烟,一边张眼瞧着忙碌个不停的柳二妮,眼睛里满是得意。当初张之卫刚刚自立门户,到邻村的柳庄操办一场婚宴。没想到身为伴娘的柳二妮一眼便相中了张之卫,性格火辣的她当天晚上便跟着张之卫回到了张家坑村。直到一年后方才和张之卫一起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愣是把当初强烈反对他们婚姻的父母治得服服帖帖。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度成为张家坑村的年度美谈,传遍了村南村北。

    这时,张惜春嘻嘻哈哈地紧跟着三姐张探春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张探春见张之卫在和自己父亲说话,便乖巧地说了声大伯好。张惜春见了,也奶声奶气地学着姐姐的模样说了声大宝好。

    张之卫顿时被张惜春的吐字不清逗乐了。他摸了摸小惜春的脑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些糖果,分给了她们姐妹俩。张探春笑嘻嘻地道了声谢,便又和妹妹跑开玩去了。

    “老弟啊,我真是羡慕你啊,你这俩女儿真是太可爱,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女儿可就心满意足了。”张之卫望着俩小女孩的背影,不无羡慕地说道。

    “这有啥好羡慕的啊?你回头和嫂子再要一个不就得了。”张龙飞吐了个远远的烟圈,淡淡地说道。

    “我倒是想要啊,可是嫂子她不同意我也没辙啊。”

    “那嫂子干嘛不要呢?”张龙飞神秘兮兮地问道。说完他还不忘记望一眼在远处忙碌的柳二妮的身影。

    “女人吗,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想不要就不要了呗。她们的心思难捉摸的很呢。”

    “也是哦,就像当初她夜奔张家坑一样的。”

    张之卫见张龙飞提起自己当初的美事,乐得呵呵直笑。“其实你嫂子她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要多挣钱,一定要把咱儿子志国培养出来,让他大学毕业,再找个好工作,最好能在西安落户安家。这样她回柳庄就有面子了,也就能堵住柳庄那些人的嘴巴了。”

    “那志国现在的学习怎么样?”张龙飞随口问了一句。

    “他呀,学习是没得说。上次他班主任还给我打电话,说张志国是个好苗子,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准备让他冲刺一下北大或者清华呢。”张之卫提到自己的儿子,显得很是得意。

    “那真是太好了,我提前恭喜你啊。”

    “还早呢,志国这才高二,明年才高考呢。再说了,我和他妈妈还没攒够钱呢。”

    “好家伙,你还没攒够,那你得要攒多少钱呢?”张龙飞知道张之卫每年的收入不菲,见他这么说,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张之卫呵呵一笑,悠悠地说道:“这孩子大了,什么地方都得花钱。自打志国上高中以来,我略微算了一下,他每年学习上的费用不会低于1万块钱的。”

    “这么多?”张龙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自己的5个孩子将来要是读了高中,那得要多少钱呢。

    张之卫见张龙飞一副吃惊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咱家志国还不算多的,他们班比他花费高的学生多了去了。所以啊,我现在得和你嫂子加班加点,勒紧裤带。”

    “那是,那是。”张龙飞怅然若失地点头应道。

    这时,远处的柳二妮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张之卫喊了一声让他过去。张之卫嘿嘿一笑,便把手里的烟卷猛抽几口,随即就把烟蒂扔在地上抬脚踩灭了。

    张龙飞见张之卫转身离去,便悠悠地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本来张龙飞从没想过孩子们上学的事情。平时觉得只要孩子们能吃饱肚子,不被饿着冻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张龙飞压根就想不到。自己打理的十多亩水稻,除了留下一家人的口粮外,余下的也能将就着贴补家用。林妙香农闲的时候,也会到镇上的服装厂做点零工,挣点零花钱。张龙飞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很知足了,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即使是自己从魏仲生的工地跑回来,丢掉了每个月2000元的收入,他也是觉得无所谓。

    只是今天张之卫的一席话,却是深深地触动了张龙飞的内心。他抬眼扫视了一下自家的四周。堂屋是十年前自己为了迎娶林妙香,东拼西凑借钱盖起来的三间瓦房。瓦房已经稍显破败,污迹斑斑。瓦房的屋顶更是不堪大用,朽木难雕。每逢夏季来临,张龙飞都要爬上屋顶修补半天。即使这样,只要逢着疾风暴雨的天气,屋顶便四处漏个不停。堂屋边上的厨房还是张龙飞父亲留下来的家产,仗着墙矮檐低的“优势”,至今依旧屹立不倒,发挥着余热。前屋说是屋,倒不如说是棚子,那是张龙飞自己搭就的砖混木棚,平时用来放些农具杂物。院子里的地面连简单的硬化都没有做,只是简单地整平。每逢下雨天,院子里就会泞泥不堪。倒是院子一角的花花草草很是显眼,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那是林妙香没事的时候自己打理的小花圃。小花圃里种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虽说不是名贵品种,但被林妙香打理得井井有条,看起来很是顺眼。

    张龙飞微微叹了口气,心头一片黯然。他缓步走到大门外,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抬眼盯着门前的老榆树呆呆地出神。

    老榆树长得枝繁叶茂,一派生机盎然。听父亲说这是张龙飞的爷爷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亲手栽下的树苗,至今已经过了三十多个年头了。从张龙飞记事的时候开始,这颗树皮灰暗粗糙,有着深深裂纹的榆树就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春天开花,秋天落果,老榆树伴着张龙飞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张龙飞依稀记得小时候,魏春花总会在榆树开花的时候,搬个梯子,麻溜地爬上榆树上,捋下一串串嫩绿的榆钱花儿。晚上,一份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榆钱饭就摆到了小龙飞的面前,金黄的玉米面混杂着新鲜的榆钱花,色香味俱全,馋得小龙飞口水直流。榆钱饭的味道一直伴随着小龙飞的整个童年,后来魏春花年纪大了,爬不动梯子了,新鲜的榆钱饭也就渐渐成了张龙飞的回忆了。

    老榆树让张龙飞更着迷的却是榆钱儿变得金黄的时候。每每这个时候,阵阵微风吹来,金黄的榆钱儿就会随风而落,漫天飞舞,煞是好看。小龙飞这时就会兴奋得大叫,张开小手,在漫天的“榆钱雨”中跑老跑去。待榆钱儿落尽,他又会抓起地面上的落叶,捧在手心,憋足了气息,猛地一吹,掌心的榆钱儿又会冲天而起,四散开来,乐得小龙飞嚷嚷个不停。

    现在已然是盛夏了。老榆树早已经飞尽了榆钱儿,墨绿的枝叶之间见隐约可见些嫩绿的翅果。张龙飞盯着那些若隐若现的翅果悠悠地出神,思绪万千。

    “外婆,外婆。”突然,小惜春奶声奶气的呼喊声打断了张龙飞的思绪。张龙飞转眼一看,只见张惜春已经从榆树下的凉床上爬了下来,蹦蹦跳跳地往村口跑去。

    张龙飞知道肯定是林妙香的父母来了。他连忙站直了身体,往前走了几步,瞧着村口的方向。

    果然,林妙香的父亲林玉贤和母亲徐婉荣肩并肩地走了过来。林玉贤推着一辆自行车,龙头的把手上挂满了大包小包。徐婉荣则笑眯眯地张开双手,迎接着奔向自己的外孙女张惜春。

    张探春显然是吃糖着了迷,这时才发现外公外婆走了过来。她见张惜春已经抢先跑了过去,扑在了外婆徐婉荣的怀里,便站起身来,猛地往床下一跳,也想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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