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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陈烟儿(陆修年)

    秦汐从咖啡厅出来,那些行走在外面的丧尸几乎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大活人堂而皇之的走在他们之间。

    然而慢慢的向外走,秦汐的心里便愈加的七上八下,她怕看到什么呢?

    怕陆修年欺骗她?还是说怕陆修年说的其实都是真的?

    最后秦汐站在城市的街道上,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这一刻死气沉沉。

    和咖啡厅门前的拥挤完全不同,秦汐的眼前,整个城市都像是睡着了一样。秦汐听不到一点声音。

    陆修年没有说错,只有那边,只有咖啡厅的门前才有那样反常的景象,而这一切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那就是所有的事情冥界都有参与。

    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秦汐想不通,她想不通南妖这样做的理由。

    然而就在她迷茫的时候,她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秦汐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原来的方向,那边,就在那边。

    推开门,秦汐看到了依旧站在咖啡厅里的男孩,十六岁的样子,青春朝气,充满了属于年少的气息。

    而不知道是不是秦汐的目光太过炙热,以至于陆修年转过身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洛阳的身前。

    秦汐看着他的举动,那一刻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

    落雪先一步赶到了留欢城,陆修年随后,大部队进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太阳落山了,而小七呢,很明显记恨上了陆修年,不过那恨中有多少是幽怨和纠结就不得而知了。

    落雪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旁边的周师兄不知道听了什么,虽然对陆修年心有不忿,但到底没有上来找茬。

    陆修年乐得自在,几个人在客栈的一楼喝着茶,等着镖局的人进城。

    事先打好的招呼,每一个落脚处几乎都有明远客栈的牌子,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明远客栈的主人也是蓟州人,而且同龙门镖局的东家也是旧友,这也就很大程度上注定了龙门镖局在行镖的路上选择明远客栈。

    而且明远旗下也并非只有客栈,客栈里也有很多打手,这些人的武功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但每一处总有一个人坐镇,这是不会错的了。

    陆修年一边喝着茶,也没有错过打量着店里的伙计。

    看着很普通的跑堂,其实轻功过人,而年纪轻轻的杂役却内力不凡,陆修年越看越觉得有趣,而且更有趣的是,龙门镖局的那些人在亮出牌子之后,明远客栈的人接待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弯,陆修年想着,这应该就是关系的力量了。

    不过对于这种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陆修年当然是不会多说什么。

    但不会像对面的几个人一样全然的放松警惕。

    陆修年正想着,外面已经走进来了龙门镖局的其他人,最后到底小七是先跟着过来了,当然也是在赵师兄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便让一直担心的小七先一步走开。

    而看到客栈里的小七,赵师兄的心也算彻底放下了。

    而方才还有些郁郁寡欢的小七看到赵师兄出现的时候忽然间站了起来,倒是露出了一丝笑脸,凑了上去,

    “师兄,已经打点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然后一会儿下楼吃饭,掌柜的说了今儿个只招待咱们龙门镖局的人。”

    赵师兄看了一眼小七,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长者对晚辈的宠溺和慈爱,而且小七本来就是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当然了一些大小姐的脾气还是有的,如若不然,龙门镖局的千金小姐岂不是白给的了?

    知书达礼是可以有,但是一味地循规蹈矩的真的对不住那些给大小姐撑场子的师兄弟们啊。

    小七送赵师兄上楼,陆修年挑了挑眉梢,对于明远客栈只招待龙门镖局的人这一点,还真是叹为观止了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点又再一次的印证了龙门镖局在江湖上的地位。

    陆修年喝了茶,在店里和大家伙一起吃了饭,也没搞什么特殊,只是饭后的时间是自由的,只要保证当天夜里子时之前能够回到店里就可以了。

    当然,赵师兄是会查寝的,对于这一点,陆修年只能说,管理严格一些虽然没有错,但是万一有人要去个青楼什么的,那岂不是不能尽兴?

    当然,那些不是陆修年要操心的事情,吃了晚饭出去走走,他本来就是为了游历才出来的,而此刻正是时候应该游览一下山水和风土人情。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是老酒鬼说的。

    陆修年一直觉得老酒鬼读书不多,可每次说出的道理都让人无法反驳。

    有些时候就连老和尚也无能为力,无奈一笑,表示无法反驳,可某些时候又无法苟同。

    留欢城,可以说是中原地带的宜州府内最为繁华的地带之一。

    即便天黑了,街道上依旧有很多小贩没有散去,不过大多都是在街上买蔬菜水果什么的,陆修年没有多在意,对于那些古玩和酒楼也没有太多的停留,不过陆修年还是停在了一间茶馆外。

    不为别的,只为了那在茶馆里唱戏的人。

    戏腔婉转悠扬,而那戏中的故事呢?陆修年驻足了许久,没有走进茶楼,却觉得在门外听着便已经足够了。

    仅仅是听着那声音,便可以想象的出戏台子上的人定是极美的,此刻戏子不是戏子,而是那戏里面的沐九小姐。

    只是这戏文,闻所未闻啊,陆修年眯起眼睛,一直等到了众人散去,等到那唱戏的人出了门,跟了上去,此刻已经是月上西楼。

    一路跟到了一个巷子口,陆修年走进去却没有看到人,蹙起了眉头,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忽然间陆修年转过身,抬起手正迎上对面的一掌,两相交手间,陆修年已经是上风。

    “身手不错。”陆修年笑着,可是在金刚的面前,二品不够看啊。

    然而让陆修年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人是个女人。

    “故事里的沐九是你?”

    女人被陆修年抵在墙上,因为天黑的缘故,没有人路过,也不会有人看到。

    女人挣脱不开,又不想理会陆修年,只是偏过头去不去理会她。

    陆修年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性?我不过是想问问你,这故事的全部而已,你从背后偷袭我,还有理了?”

    女子微怔,似乎没有想到他尾随了自己一路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

    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绪。

    “这是编的,编的故事。”

    陆修年笑,“编的也要有个结局吧。”

    女子知道瞒不过他,却也没有如他所愿,“既然想听那就去戏楼茶馆去听,拦下我做什么?”

    “自然是想听故事。”

    “想听故事去茶楼!”

    “茶楼里的太难了,还要好几场,我没有那么多世间。”

    “……”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女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推了推陆修年,“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讲。”

    陆修年倒是十分乖觉,乖觉到女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陆修年说。

    女子笑了,“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陆修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可月光下,女子总觉得对面的人眼睛里的笑意意味深长,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终究女子还是给他讲了一段。

    故事发生在燕国,惠帝二十六年,春

    四皇子杜颍驷于朝呈奏,帝阅之,勃然大怒,掷文于地,拍案而起,怒曰

    “杀其人,斩其家,诛其族。”

    群臣惊悚,监管奇之,捡奏而阅,大惊。

    上写:英武侯沐武之子沐希言,于镇守边关之时,通敌叛国,私传书信,幸副将秦明及时发现,阻之。沐死秦伤。

    沐家,世袭的武侯,子孙世代守卫大燕边疆,在大燕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因为这么一封奏章,倏的,犹如泰山将倾,崩于一瞬一般,沐府,这一棵盘踞于大燕朝堂数年的大树,倒了。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声,人人自危。京城里到处是查抄家中是否有通敌叛国书信的官兵,翻脸无情,一时间箭雨流矢在长安城里到处皆可见。

    而沐府,昔日里繁华如市的庭院,此刻亦是人凌乱事无序,桌椅横斜,绸丝散乱四处。

    到处是抓人的官兵,以及四处窜逃的沐府家眷,仆从。

    然,在皇权面前,一切的躲避与反抗都是苍白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沐府上下除去沐希岩一百三十六口便被齐齐的带走了,离开了这繁花似锦的侯府。

    当夜,英武侯沐武悬梁自尽于天牢之中,英武夫人亦追随先夫而去。

    次日,当前来提人的官差进入到关押沐府家眷的牢房中时,看到的不是哭喊着求饶救命的仆从,亦不是哀嚎着冤枉的沐家人,而是一百三十六个尸体。

    官差走在牢房中央的过道处,只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尤其当他看到每一间牢房中以血写成的冤字时,呼吸逐渐变的困难。

    终于,官差疯了。

    然,这亦无法改变一百三十六条鲜活的生命消散于世间的悲剧。

    众人闻之,无一不扼腕叹息,捶胸顿足。

    “沐氏一族,灭了。”

    四皇子站在书房里看着阴郁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铲除绊脚石的得意,反而心中沉闷的紧。

    “恭喜殿下。”幕僚何之健,这场悲剧的幕后策划之人,唇角一扬,“殿下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近了吗?真的近了吗?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失去的感觉,那笑魇如花,明媚如阳的女子,也死了吗?

    沐希君,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没有算到沐府会有此大劫呢?怎么就没有躲开呢?

    是的,杜颖驷后悔了。

    而就在众人皆为沐府哀悼之时,沐家的九小姐沐希君正躲在京城北郊的破庙里,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让这位自小便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的九小姐痛心疾首。

    但此刻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眼前的人,自十岁便依父亲之言隐于暗处守护她的男子――时雨,在护送她出了京城时,被流矢射中了胸口旁的位置,血流不止,她罔读诗书,此刻毫无用场。

    “怎么办?时雨,你别睡,你别睡。”沐希君看着时雨随着胸口血液的不断流出而愈加苍白的面色,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扩大,她怕,她怕时雨死了,她就真的一个伴也没有了。

    “希……君,沐家……就剩你……自己了,别,别……管我。”时雨用力的将她推开自己身旁,看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快走!”

    “我走……”沐希君坐在原地看着他昏死过去,瞬间眼泪便下来了,“时雨!”

    杜颖驷,若天公有眼,允我沐希君复踏京城故土,必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沐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的人命。

    沐希君不再顾及已经错骨的脚踝,亦顾不得疼痛,扶着满是灰尘的墙壁站起身,用另一只完好的脚跳着向庙门外走去。

    却在看到不远处来人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那人,她认得,是京城里的名医世家谢家的三爷。

    他,对,他一定有办法救时雨。

    既然有救,她就不能丢下时雨。

    就在来人刚踏进庙门口的瞬间,沐希君跪在了他面前,“谢三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兄长的姓名。”

    说完也不再估计什么沐府小姐的面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向着冰冷的地面磕着头,每一次磕下的都是她沐九小姐的傲气与尊严。

    她这一跪,一磕,一求,却让谢三爷凌乱了,这女的是谁,怎么认识他?救人,救什么人?

    ———

    “后来呢?”陆修年还想听,然而刚转过身却看到了墙边女子有些出神的目光。

    陆修年没有多嘴,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有些难以宣之于口的事情往往被写作了荒诞的故事,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荒诞的故事其实并不荒诞,反而隐藏着的是令人心碎的记忆?

    “陈烟儿,你叫什么名字?”

    “陆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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