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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西凉定(二)

    西平郡城被攻克了,这一点在苏则眼中那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校事府的人亲自出手,想要弄开这么一座这般小的郡城并不算难,但是郝昭刚刚告诉自己,西平郡里面最强大的家族,也已经都被斩杀一空了,这就十分让人惊讶了!

    “你确定么?”苏则轻笑着说到,“你可知道在军中妄言,是什么罪过!”

    “末将句句是真,但凡有半句谎言,愿意军法从事!”郝昭也很硬气,在这动不动就“军法从事”的说!

    “哈哈哈哈!”对郝昭颇为了解的苏则此时也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我等就不用那般着急了!”

    “大人英明!”郝昭笑着说了一声以后,便让人带着那一地得肉泥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苏则,满心都是欢喜!

    他觉得那个叫做韩龙的校事府探子的确是颇有能力,能够这般快的将西平的事情解决,不得不说一声厉害!

    “对了,西平郡是如何平定的!”苏则突然是笑了起来,他也很好奇,一个校事府的人是怎么靠着手中那百来人将西平郡和麹演所在的麹家,西平郡好平定,但是麹演所在的麹家那可是势力很深的。

    “这个....”郝昭脸色有些尴尬,看着苏则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据那探子说,好像是韩龙大人以身色诱,将西平郡城里郭家的姑娘给拐了,这才让郭家出面帮忙,一举将麹家覆灭了!”

    听完郝昭说的话,苏则也是懵了,这种计策他怎么听都像是美人计,但是他总是感觉那里不太对,好像是,哪里反了一样....

    “韩龙呢?”苏则脸色有些阴沉,他们乃是大汉天师,虽然这么做也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若是让有心之人给抓住了,那对他来说也是会致命的,日后仕途上他基本就报废了。

    郝昭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说道,“韩龙大人就在西平郡城,在那里等待大军到来!”

    “莫要休息了!”苏则大吼一声,“诸军士,收拾行装,大军速速开拔,我等入住西平郡城!”

    “诺!”郝昭领命之后就带着人去集结大军了!

    而此时,西平郡城的城门外,正在将手插在宽袍大袖里的韩龙满脸都是阴沉,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个传闻,说是自己色诱了国家的大小姐,然后将郭家拽进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同时覆灭了麹家。

    他倒是不害怕自己的仕途会如何,他也不在乎这个,但是他害怕的是这个传出去对自己还有那个女人名声似乎不好,所以现在脸色极度的难看阴沉。

    “查出来了么?”韩龙看着郭脩走了过来,声音冰寒,“知不知道是哪个蠢蛋说的这种混账话!”

    “师兄息怒!”此时郭脩却是没有任何的怒火了,甚至还一直憋着笑的模样,“那个,事情查清楚了,不过,师兄还是不要再追究了!”

    韩龙脸色直接黑了下去,“什么叫不要再追究了?难不成是哪位大人想要陷害某家不成么?若是陷害某家直说便是,何苦牵连...何苦再牵连他人!”

    郭脩看着韩龙这幅模样,也知道他这是有些着急了,赶紧说道,“师兄莫要惊慌,那为【他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某家查出来的事情就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什么事情?什么哪里?”韩龙还是一脸的阴沉,“让你去查何人陷害我等,你在这里说的什么!”

    “咳咳!”郭脩也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回师兄,我等已经查到了,关于这件事,就是从郭家那里传出来的,而且追查到了源头,似乎就是那位郭家的大小姐主动说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郭脩的脸色憋的通红,很想哈哈大笑出来,“师兄息怒,或许是那女人对师兄也颇有好感,某家一直听闻这西北的女人,一个个的都很暴烈,也很....哈哈哈哈!”

    郭脩平素里对韩龙真的是很尊敬的,也十分的敬畏,但是这次或许是吃的瓜太大了,还是真的忍不住了,不停的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大笑周围那些护卫一个个的也都不由的开始了捧腹,韩龙的威信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了一样。

    韩龙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糟糕,看着不停的带笑的郭脩,不由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说了一声,“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郭脩伸出手朝着后面指了指,“来了,她知道您正在打听,就直接过来了,说是要给您一个解释!”

    “那还不赶紧叫过来!”韩龙头也不回,咬着后槽牙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吃个饭么?”

    “不必了!”就在郭脩就要离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刚刚奴家说要来找你,也没有人敢拦住奴家,所以干脆就自己进来了!”

    郭脩扭头看到了郭彿,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郭彿拱了拱手,也不说话,很懂事的退了下去,走的时候他还将韩龙身边的护卫都给带走了!

    韩龙看着这么“识趣懂事儿”的郭脩,刚刚好些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这个家伙,来了西平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这什么事情都敢干了?”

    郭彿就像是没有听到韩龙刚刚是指桑骂槐一样,反而是轻笑了一声,“大人莫要怪罪,或许是郭脩那个小家伙回家了,所以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放松了吧!”

    “回家?”韩龙惊讶了一瞬,“郭脩这小子的确是凉州人,但是某家却是不知道他是西平的....”

    郭彿轻笑了一声,不由的摇了摇头,“奴家之前看这孩子感觉有些眼熟,便回家查了查族中志,果然这孩子和我郭家有那么一些渊源,他也是我们郭家的人,他的父亲当初不顾家族的安排,强行娶了一名歌姬!

    然后为了这个他们两人不惜从郭家搬了出去,那时候他父亲可是郭家的嫡子,便是家主之位都有希望争上一争的,但是就为了那孩子的母亲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弃了,是个很纯情的男子!”

    韩龙听到这里,再想想瘸子和这个小傻子在幽州的时候,不由的脸色一黑,“看样子他们后面的生活过得不怎么样啊!”

    郭彿也是叹息了一声,“这是西北的雍凉之地,别的没有就是山贼马匪还有羌人多,一群群的羌人和山贼马匪让他们搅和的不得安宁!最后他父亲还是受不了这种日日担惊受怕的日子,选择了回家....”

    韩龙微微一愣,然后神情有些低沉了下去,“所以,郭芝抛弃了郭脩的母亲是么?”

    郭彿没有再多说话,而是朝着韩龙拱了拱手,并不再多表达什么了,但是韩龙想要知道的,却是都已经知道了。

    “哎,造化弄人啊!”韩龙轻轻的摇了摇头,跟着叹息了一声,“莫要告诉郭脩,就让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吧!”

    郭彿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替郭芝说了一句好话,“其实这些年伯父每天都很后悔,他并不知道当初郭脩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后来伯父找过很多地方,但是都没有他们的踪迹....这才另娶了一人!”

    “呵呵,随意吧,这是你们郭家的家事,不过郭脩乃是我的小师弟,若是他自己知道了你们不能动他,若是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需要先过某这一关!”

    韩龙没有说郭家的人如何如何,也没有觉得郭芝恬不知耻等等,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郭芝的这种行为,为了一时的冲动受了几年的苦楚。

    然后再受不了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家中,抛弃了已经有了身孕的妻子,甚至最后还另娶他人,这种行为,让韩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家事,只要国家不来骚扰郭脩这个小家伙,韩龙也懒得多说多管。

    郭彿知道了韩龙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当郭彿第一次看到郭脩这个家伙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的,因为他曾经在郭芝的房中见过那个女人的画像,郭脩的眉眼之间和那个女人太像了。

    或许郭芝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郭芝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了,她不知道郭脩知不知道,也不知道郭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想再让郭家升起什么波澜了。

    当郭彿看到郭脩在偷着打听郭家的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或许藏不住了,但是无论能不能藏得住,她都不能这般坐视不理,郭家是她的郭家,不能就这么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如今探明了韩龙的态度,相信韩龙若是不想让郭脩太过于为难,恐怕就会主动的阻止这件事,至于她主动将自己的谣言传出去,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相信郭脩就算最后知道了什么,看在韩龙的面子上,应该也会选择沉默不语的。

    郭彿的笑容让韩龙有些憋气,他忍不住质问道,“为何要自毁名节?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你就要自毁名节,你要知道城中的那些流言若是真的传出去了,恐怕你也是很难看的!”

    郭彿知道韩龙说的是什么,不由的噗嗤笑了一声,“若是大人不想奴家自毁名家,那为何不弄假成真呢?”

    这种极具挑逗性的话让韩龙猛地蒙住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就在韩龙为难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窜了出来,“都说这西北雍凉之地的女人一个个豪放大气,如今这么一见哪里是豪放,分明就是放荡!”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穿着很是妖艳的女人就这么走到了韩龙和郭彿面前,然后直接越过了满脸都是抽搐的韩龙,直接走到了郭彿的面前,一脸都是冷笑,“不过若是太过于放荡了,恐怕会让男人感到厌恶!”

    郭彿看着如同一个艳姬一般的刘燊不由的轻笑了起来,言辞之中也是毫不吝啬。

    “看姑娘您这打扮,奴家倒是真是领教了呢!”

    “呵!”刘燊嗤笑了一声,“奴家名字就是艳姬夫人,这身打扮本就是应该的,女人嘛,要么就浪到了骨子里,要么就将自己端起来,像姑娘这种表面上端着,内里却是....哈哈哈,却是最恶心的!”

    郭彿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人,但是在这种话题上,她还真是比不了艳姬夫人刘燊,尤其是看到艳姬夫人这么一身打扮,说真的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有冲击感!

    郭彿看着气势凌人的艳姬夫人,不由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然后朝着韩龙行了一礼就要告辞退下去,不过刚看向韩龙就再次被艳姬夫人给挡住了。

    “怎么,郭小姐这是眼睛离不开男人了么?”刘燊的脸上全都是冷笑,“连这么一个瘸子都不放过么?好歹您也是大家闺秀,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恐怕真的会抬不起头来!”

    被刘燊这么说,郭彿也是一肚子的怨气,看向刘燊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开口,就再次被刘燊给怼了回去。

    “这大晚上的你还不走?难不成你也想要和奴家一样,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背上一个艳姬的名头?”刘燊损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客气,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连同自己都波及到,“这半夜三更的,还望郭小姐能够看得明白一些,若是非要赖着不走,那影响到就不单单是您的名节了,还有你们郭家的脸面!”

    郭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恢复了平静,嘴角也带出了一抹笑容,朝着刘燊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提点,奴家一定会牢记于心的!”

    说完之后,郭彿也不再和韩龙说话或者告别,直接就转身离去了,城门之中早就有牛车备好了,等着带着郭彿这个大小姐回到郭家之中。

    等看到郭彿离开了,艳姬夫人这才冷哼一声,看向了一脸呆滞之感的韩龙,伸出手指直接朝着他的脑门上摁了一下。

    “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想和那种女人斗?小心被他吃了还在给她说好话!”艳姬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断的对着韩龙怒斥着,“告诉你,以后离她远点,你可是校事府的人,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和仕途,若是你在这里栽了跟头,你就废了你知道么?”

    说话间,艳姬夫人还不停的在韩龙的额头上点来点去的,大有一种老娘在教育儿子的意思。

    “喂喂喂!”韩龙一巴掌将点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给拍开,“某家的事情你这般上心做什么?你这是心中那根弦搭错了么?”

    说完了,韩龙还看了看漆黑的天色,“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去,难不成你也要在这里陪某家等着大军到来么?”

    “哼,老娘这还不是因为害怕你这蠢货被人给吃了么?”艳姬夫人咬着牙说道,“若是你能够让人省点心,奴家至于这么晚还不睡觉么?”

    “呵...还真是有意思!”韩龙嗤笑了一声,“行了,某家这里就剩下一个人了,你就赶紧的回去吧!”

    艳姬夫人看着韩龙再三的让自己离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冷哼一声之后,就这么离开了。

    不过在艳姬夫人离开的那一刻,他再次被韩龙给叫住了,“等一会儿!”

    艳姬夫人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韩龙,“你这厮还要干什么,到底要不要奴家离去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奴家在这里陪你不成么?”

    韩龙阴沉着一张脸,然后直接一把将自己身后的大氅拽了下来,并且在艳姬夫人惊讶的目光中,绑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说着话,“你这个家伙,这大晚上的穿成这个模样,你是要干什么,不怕自己冻着么?一年最是初春寒,你觉得若是冻伤了容易好么?”

    艳姬夫人好几次想要说话,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就这么乖乖的听着韩龙对着自己不断的絮絮叨叨的。

    “别总说自己是什么艳姬夫人了,你就是刘燊,你做的可以了,你随时可以离开,若是想要回家那就回家,若是不想回家了,想要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那就去西域吧,哪里也不错!”

    “还有啊,你这个衣着一定要穿的厚一些,你挺好看的,穿的太少了小心冻着了,冻着了得了风寒,那可不是说笑的!”

    最后的时候,当韩龙将自己的大氅裹在艳姬夫人的身上之后,还不断的叮嘱着,“回去的时候慢点,我让费齐等人送你回去,这是西凉,民风比较彪悍,小心被人拐跑了!”

    “你就不知道亲自送送奴家么?”艳姬夫人嘴角带笑,也像刚刚郭彿一样,露出了一个轻笑,“话说你怎么变得这般的温柔了?”

    韩龙拍了拍自己的两只大手,脸上哈哈一笑,“这不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么?所以对你好一些!”

    “有什么事,说吧!”艳姬夫人满脸都是微笑,“正好今天奴家心情好,就答应了你吧!”

    “那个,郭彿姑娘就是一个小姑娘,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对他态度那么不好!”韩龙轻笑了一声,“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同时也是因为她的那个家族罢了,所以还请你....”

    韩龙本想为郭彿再多说几句话,结果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艳姬夫人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还被不解气的一脚踹了过去,看着一脸震惊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韩龙,艳姬夫人是真的想要一巴掌再次抽在他的脸上。

    最后艳姬夫人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混账东西算是真的入魔了!

    艳姬夫人冷哼一声之后就直接走了回去,也没有大营韩龙任何事情,甚至就连那身大氅都想扔到地上,不过最后犹豫了一瞬间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件事,或许说她还是舍不得!

    等到艳姬夫人看不到了,一身戎装的费齐这才走到了韩龙的身边,然后朝着韩龙拱了拱手,“夫人已经回去了!”

    韩龙此时也收回了自己那一脸的无奈和嬉笑,“有人跟着她吧!”

    “公子放心!”费齐还是习惯叫韩龙为公子,“咱们的人有人一直跟在夫人的身后,有人想要对夫人无礼的话,我等就会出手的!”

    “嗯!”韩龙点了点头,看着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浮现,他知道汉军终于还是要到了,“看好了她,那个女人嘴太硬了,成天那副打扮晃晃悠悠的,这西平郡的羌人一个个的都想要找死了!”

    “公子,是否需要我等动手?”费齐眼中光芒一闪,想要将这西平郡城直接屠城!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直接被韩龙给憋回去了,“现在西平郡乃是我汉军的西平郡,这种事情不需要再多说了,只要那些人老老实实的,那么某家不介意他们或者,若是他们胆敢放肆,那就....”

    说话间,韩龙直接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告诉了费齐他的意思。

    “公子放心,若是有人敢作乱,我等定要让他好看!”

    “不是敢作乱,他们就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一旦有人想要作乱,先斩后奏,宁杀错,不放过,不过动手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尤其是在我等离去的这段日子,你且记住了,千万不能出问题!”

    “末将尊令!”费齐领命之后便缓缓的退了下去,留下韩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他知道等到苏则等人来了之后,韩龙应该是会有事情要交代的,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去西域诸国,在明年大战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在这个事情的前面,韩龙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需要去一趟上庸诸郡那里,他是在上庸布局的人,他需要去那里主持大事。

    之前朝廷和魏王的命令已经下来了,雍凉之事后,韩龙从一都伯一跃而起,成为了左司马,掌控雍凉校事府,配合曹真和张既两个大人行雍凉之事,但却是互不统属。

    同时告诉韩龙要在七月之前将上庸的事情全部解决,方便大军入夏之后能够进军上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九月底完成这件事。

    “校事府韩龙,见过苏则大人!”大军到来,当头的一人就是一路快马加鞭冲到这里的苏则,韩龙见到之后也是率先见礼,表明了自己谦恭的态度。

    “聿~”苏则拉住战马,止住了自己冲锋的脚步,同时大手一挥,让郝昭将大军停在城外,给自己和韩龙一个安静的空间。

    “西平郡城中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则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可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么?”

    看着这般在意自己的苏则,韩龙的心里也是有一股热流,他们之前并不熟悉,曹彰和夏侯儒也未曾为自己多说过哪怕一句的好话,但是就因为他们现在一起并肩而战,便这般的关心自己,这种感情或许只有边疆的人才能懂得。

    “大人放心!”韩龙朝着苏则拱了拱手,十分不在乎的说道,“这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的计谋罢了,说白了就是想要给他们郭家找一个靠山罢了!”

    苏则自然知道这不能是和流言说的那般一样,是韩龙这个家伙自己送上门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十分的恼怒。

    “混账东西,她可知道你的身份?”苏则直接就骂了起来,“你现在乃是雍凉之地校事府的头领,魏王想要重设雍凉之地的制度,务必就要将雍凉之地的势力打翻重新建立,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国家,也配在这种地方放肆么?”

    苏则这才是他真正升起的地方,他说的没错,一个雍凉之地,一个张掖的张进,酒泉的黄华,就算再加上西平的麹演和武威郡的那些胡人,也不过就是些内乱罢了。

    若非是因为曹丕想要将雍凉之地打破重新建立,哪里需要将这里塞进这么多人手来?

    已经老了的张既和成公英,这两个可是当初先王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头角的老臣了,苏则,郝昭,魏平和夏侯儒,那更是雍凉一带新生文武中最杰出的代表,再加上一个曹丕的心腹,征战多年的曹真。

    现在的雍凉之地,就曹氏的这些军力和文武,再打一次汉中大战都是够了的,而且还未必就一定会输!

    不过这些人一呆就是不打算出来的样子,雍州的杨阜等人,还是那些已经安稳下来的各个世家,现在一个个都找不到任何关系,能够和他们搭上话茬,这就说明了曹丕的目的不是平叛那么简单,曹丕的意图就是要给自己一个无比安稳的后方。

    若是不能将雍凉之地彻底稳固,曹丕真的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如此折腾,甚至连他们曹氏最信任的校事府都放弃不用,而是选取了韩龙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从新上位,为的不就是让雍凉成为曹丕自己的雍凉么?

    现在苏则看到一个小小的郭家,便是连西平郡城之中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居然还想在这种事情上占占便宜,这不是胡扯不成!

    “韩龙, 你且说实话,是不是他们想要找到你这么一个靠山,然后再度实行麹家之事!”苏则这话说的十分难听,甚至可以说,这话说得十分要人命了,麹家之事是什么事,那不就是尾大不掉,霍乱凉州么,就连麹家现在都已经没了。

    韩龙却是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大人您再担心什么,他们既然想要找一个靠山,那么就给他们一个靠山就是了,某家最近需要以西平为中心,慢慢扩展整个雍凉乃至西域,这个地方的确不错!”

    “那若是他们尾大不掉呢?”苏则冷哼一声,“他们这群家伙一个个贪婪无比,若是让他们尝到了好处,恐怕日后难免失控,就算倒时候再次大开杀戮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计策了!”

    韩龙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朝着苏则拱了拱手说道,“现在西平郡城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麹家的余孽和死忠,有郭家这种地头蛇在这里替我等办事,也省的我等双手沾上血污了!”

    同时看了苏则一眼之后,再度低声说道,“等到某家这里布局完成之后,让他们效仿当年蒯家之事不就可以了么?听闻洛阳那里,正在大开方便之门,郭家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世家了。”

    韩龙说完最后的这句话,苏则这才哈哈笑了起来,朝着韩龙指了指,“你这个家伙,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是个滑头,既然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多谢大人!”韩龙说完之后,还朝着苏则拱手行礼,同时让开身子,邀请大军入城,“校场已经备好,就在西平郡城的另一个方向,韩龙恭请大人带军入城!”

    苏则看着一脸笑容的韩龙,还有那洞开的城门,他知道,现在就该自己上了,大军入城,耀武扬威!

    虽然晚上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耀武扬威的好机会,但是此时入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时间,因为能够让人分不清实力到底有多少,做的认真一些的话完全能够将城中的那些人都唬住。

    “大军,入城!”苏则大吼一声,大军开始了缓缓入城,开始了他们汉军的耀武扬威!

    同时韩龙看着慢慢进城的大军,也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日后当如何给那个女人交代,他若是这般做,凭着那个女人的聪明,想来应该能够看出自己的打算的。

    蒯家之事,就是当初先王曹操攻入荆州,然后刘综直接率众投降,其中投降的人之中,就有蔡家和蒯家这两个大势力,而蒯家也是在那个时候举家投降了曹氏。

    但是投降了曹氏的蒯家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而是直接给了他们不少的虚名之后,直接带着他,回到了许都之中,从那时候开始,荆州第一家族中的蒯家,也就成了许都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族罢了。

    当然,也有不想如此的,最出名的就是和蒯家并称为荆州第一家族的蔡家,然后他们不想离开荆州这一方水土,不想去到许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慢慢的泯然众人矣。

    最后蔡瑁死在了周瑜的离间计下,蔡瑁的外甥张允和他舅舅一起送上了项上首级!

    蔡家的嫡系中的两个小辈,还让曹操直接给送到了周瑜的面前,仿佛生怕蔡家人在自己大营之中会妨了自己的命格一样。

    自那以后蔡家还是荆州的第一家族,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了蔡家人的第一家族,蔡家一直留在了荆州从来没有离开,只不过他们的故事慢慢的成了历史。

    刚刚韩龙对苏则说的,要让郭家也效仿当年的蒯家这并不是应付苏则,或者说是想要安慰苏则。

    韩龙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就直接让郭家效仿当初的蒯家,直接将家族全都迁移到洛阳城中去守着曹丕去!

    当然,郭家也可以选择不同意,这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然后韩龙也就可以选择直接将他们送到和蔡家一样的境地了!

    韩龙得想法很好,郭家的郭芝也完全没有看出来,甚至还在沾沾自喜的!

    但是郭家的小女儿,西平郡的那个才女郭彿恐怕很快就能参悟透这件事,到那时候,韩龙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和郭彿解释!

    “哎,这就是命啊!”韩龙最后实在是想不通,干脆叹息一声,然后也跟着大军晃晃悠悠的朝城中走去,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住这个西平郡城,然后再将偌大的西平郡,收回大汉的手中。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酒泉郡的黄华和张掖郡的张进,这两个人本来就谁都不服谁,而且还被西平郡给隔开了,这一下子,他们便只能够各自为战了,希望能够多坚持一阵子,只可惜,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可能。

    现在的张掖郡,状态比一旁的西平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张掖郡的张进,现在还不知道西平郡的麹演已经被人给剁了,更不知道西平的掌控者麹家也已经全都集体赴黄泉了。

    不过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他也顾不上了,因为他感觉自己也要和西平郡一样了。

    看着城下正在耀武扬威的那个将领,张进只感觉自己心中发寒,他是张掖人,同时也算得上是半个西域人,在西北这个羌人遍地的地方,他的勇武也算是在张掖郡排的上号的。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是因为他张家在张掖郡权利不小不敢和他真打,但是这不否认他对自己很自信,而且张掖郡里还有他不少忠心耿耿的下属和将校,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不过就在今天,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件让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汉军大军突袭,直接在武威郡太守毌丘兴的带领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他们张掖郡给围了,甚至都不考虑一下,汉军的士卒还不如他们张掖郡的士卒人数多!

    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向来对汉军不服气的张进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大军就冲了出去,要给远道而来的一个下马威。

    然后他麾下的第一猛将齐克尔刚刚上阵,还没有开始对着夏侯儒呼喊几句,就被夏侯儒一个“力劈华山”就给劈成了两半,然后看着血流了一地的齐克尔,张进没有想明白自己不如汉军,还觉得是夏侯儒偷袭他们!

    然后张进开始了臭名昭著的添油战术,一个个的大将被他拍了上去,然后一个个的又被夏侯儒用大刀一个个的留在了战场上。

    到了最后,张进自己都直接上场了,然后也被夏侯儒的大刀给拍了,若非是毌丘兴三令五申的告诉了夏侯儒,张进必须留活口,张掖郡要想安定还需要些许时间,恐怕张进当场就被夏侯儒给斩了。

    经历了这么一次事情之后,张进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夏侯儒差在了哪里,然后在他得知这个夏侯儒既不是夏侯渊的儿子,也不是夏侯惇的儿子,就是大汉夏侯家的一个旁系之后,张进有些懵了。

    他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徒,虽然夏侯家的威望因为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在西凉这地方很响亮,但是在张进看来,夏侯两兄弟,在大汉中原那名将层出不穷的地方,还真不算太响亮。

    夏侯惇好歹还算是一个顶尖儿的将领,夏侯渊也不过就是刚刚步入那个层次罢了,可是现在一个他们两个人的侄子,就将他这个张掖郡的主人打的抱头鼠窜,这实在是有些太难看了。

    “大汉,竟然这般无敌么?”张进看着在城下耀武扬威,是不是还朝着城中射上一箭的夏侯儒,实在是只剩下了叹息之声。

    而此时的夏侯儒也是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若非是毌丘兴和张既有着很深的算计,他现在就已经带着大军开始攻城了,现在张掖郡的军心已经涣散了,大军的士气也已经低落了,只要他们汉军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夏侯儒有六成把握,将张掖郡城直接拿下。

    只不过他的这个想法没有通过,不单单是毌丘兴, 便是张既也派来使者,在大军到来之前,不得妄自攻城,就连这叫战骂阵,都是因为夏侯儒实在觉得太无聊了。

    “将军!”就在夏侯儒清了清嗓子,想要再重新骂上一遍的时候,一个传令士卒快马飞奔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将军,毌丘兴大人有令传来,让我等回营休息,不得让士卒太过劳累!”

    夏侯儒满是晦气的啐了一口,然后愤愤然的带着自己的亲随和手中的大刀往回走去,看着夏侯儒回了大营,城楼上的张进军,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大口气。

    回到大营的夏侯儒并没有去见毌丘兴,他知道毌丘兴没有什么事情,因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他们出兵到现在,只要夏侯儒上阵杀敌一碰到对面龟缩不出,毌丘兴就用各种理由将他给叫了回来。

    不过回来之后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甚至最后他已经不但是没事情做了,毌丘兴为了能够让夏侯儒平心静气,为了能够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要总想着出去闹事。

    然后毌丘兴开始了给他的讲经,不但开始了讲经,还开始了念经,一顿骚操作,差点没给夏侯儒弄崩溃了,最后每次夏侯儒被召唤回来之后,他都选择自己回到自己的大营,然后不去搭理那个疯子。

    就这样,张掖郡的两万大军被汉军的五千步骑给围在了张掖郡城,甚至还是士气低落。

    而另一边,酒泉郡现在也是很尴尬,黄华没有见到一个汉军,甚至都没有看到有汉人商队在这里出没,让他一直在感觉自己会被内外夹攻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防备谁。

    此时的酒泉郡郡守府,黄华这个乱臣贼子已经直接鸠占鹊巢了,而且还很舒服的将自己瘫软在主位上,被几个汉人女子按摩着头颅。

    此时黄华的下面,就有一个探子正跪在他的面前,“将军,酒泉郡方圆五十里都已经探查过很多遍了,确定没有汉军到来。”

    黄华此时已经是头疼不已了,当他听到探子说这句话之后,一把将身后给他按摩的女人给推开,然后直接伸手将手边的一个陶罐扔到了那探子的头上。

    “没有汉军到来?”黄华已经完全暴怒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他们汉军都已经打到西平的家门口了,麹演那个糊涂蛋居然放弃了好好的西平郡城不守,非要出城去,他去干什么?他就那几千人能够干什么?”

    黄华和麹演面和心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麹演身边有着黄华的心腹探子,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很尴尬的是,当黄华的探子告诉他,西平已经快要被汉军攻破了,他却是没有发现自己那里有什么汉军的踪迹。

    可是他偏偏还不敢出兵救援,因为汉军最喜欢干的两件事就是围点打援和内外夹击,他害怕这就是汉军的圈套,出去之后非但没能将西平救下来,还将自己的酒泉给搭了进去。

    可是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他的探子告诉他,麹演那个家伙直接带着大军出去了,带着他麾下的几千大军,出了西平郡城然后直奔汉军而去。

    黄华不想知道麹演想干什么,因为无论是麹演想要投降还是想要和汉军不死不休,都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但是他还没有办法,甚至他都不需要在考虑要不要出兵了,就算汉军没有埋伏,等到酒泉郡的大军跑到西平郡,麹演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将军!”那探子脸色有些阴沉和尴尬,再加上刚刚那一陶罐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有些鲜血流出。

    “你想说什么?”黄华看着那探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你是有汉军的踪迹了?还是有退敌的妙计了?”

    此时的黄华,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将军,辛机那厮,好像还在柴房关着呢!”那探子弱弱的说了一句,脸色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其实咱们完全没有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啊,咱们和麹演还有张进他们两个不一样!”

    探子说道这个份儿上,黄华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初他们几个合伙叛乱,张进接过了当年和鸾的兵马和地盘,然后将张掖郡的太守杜通给扔了出去,这么做的确是痛快了,但是也将自己的后路给生生的堵死了。

    至于麹演,他倒是没有干什么驱逐太守,或者杀了太守的事情,主要是他这个前面干的事儿太过分了,降而复叛在别人那里是丑闻和污点,在他这里乃是家常便饭。

    而且听说这次还运气不好,这次讨伐麹演的还是他上次投降的那个人,金城太守,护羌校尉苏则,看那来势汹汹的架势,这分明就是过去找他报仇的。

    反倒是自己,当初听从了麾下的话,没有将酒泉太守辛机给杀了,更没有将他驱逐,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将辛机给轰出去的,只不过又将他给抓了回来,然后再将他关了起来,虽然这段日子让他吃不好住不好也是担惊受怕的,但是好歹那还是个活人。

    一想到这里,黄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高呼一声,“某家怎么将他给忘了,快,快,将辛机太守给招呼出来!”

    那探子领命之后刚要离去就再次被黄华给叫住了,“不着急,不着急,先去准备上好的房间,还有烧热水,准备全新的衣冠,再去找几个年轻貌美的汉人女子!

    一会儿先去恭恭敬敬的将辛机太守请出来,然后让那些女子服侍他沐浴更衣,告诉她们不许着急,慢慢来,然后吩咐厨房,准备宴席,好酒好菜都赶紧给老夫招呼上来,一会老夫要宴请辛机太守!”

    说完之后,黄华还觉得不放心不够郑重,“去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中,将他们手里的鼓乐师,舞姬,乐姬都招呼过来,一会儿让他们给辛机太守助兴!”

    想到这里,他感觉应该就没有什么在需要他注意的了,然后等到那探子离开时候,他也就让刚刚伺候他的汉人女子也直接退了下去,然后再亲自出去,进行了第二轮的布置。

    在柴房里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酒泉太守辛机,本以为自己就算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再见到天日也是汉军大军冲杀入城的时候,而且就算自己能够活下来,能够重见天日,恐怕他也保不住这个官位了,身陷敌手,这是一个能够要了他命的污点,就算他继续当酒泉太守,恐怕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弹劾。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叹息,感觉自己人生无常,事事不顺,简直就是天降灾星!

    不过就在辛机一直顾影自怜的时候,他的转机出现了,当初将他轰出去,在抓回来,再关起来的那些人,现在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微笑。

    “尔等来此,可是要收了老夫的性命?”辛机看着一群冲到自己面前的家伙,他感觉自己的大限或许是到了。

    “辛大人说的哪里话,您乃是酒泉太守,这酒泉郡上上下下,可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其中一个看着就很激灵的家伙,满脸微笑的和辛机说着奉承话,“这不是底下人不懂事儿,竟然将您安置到了这里,我等这可是刚刚知道!

    这不,我等一知道这件事就立刻将办事儿的下人给处置了,然后来给您赔礼道歉了么?同时给您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还有洗澡水,让您沐浴更衣,我家将军,这还给您准备了宴席!”

    看着这一副阿谀奉承,十足的小人模样的仆役,辛机心中一动,脸色全是冷笑,“怎么,我大汉的天师到来了?尔等终于知道害怕了?”

    辛机觉得,能够让他们这群贼寇,这群乱臣贼子能够对自己这般恭谨有加,那就只能是他们大汉的大军到来了,让他们这群贼寇不得不来自己这里请降求饶,然后由自己给他们说好话。

    谁知辛机的话刚说完,那冷笑还没有笑完,刚刚那说话的仆役就直接摇了摇头,“大人,手底下的下人的确是不懂事,将您给困在了这个肮脏的柴房之中,但是他也没有将您的耳朵给堵上啊!”

    “嗯?”辛机看到那人竟然还敢顶嘴,还敢打趣自己,不由的一愣,冷哼一声骂道,“你这混装,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呵呵,也没什么意思!”仆役还是那满脸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已经变成了十足十的假笑,“就是提醒一下大人,若是汉军来了,难不成您还能一点动静儿听不到么?”

    辛机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噎住了,他之前的确是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喊杀的声音,若是大汉天师到来,按照惯例应该会先行呐喊,除非是突袭,夜袭这种,剩下的一般都会选择先声夺人这么一手,可是他却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或许...或许下一刻就要来了呢?”辛机还是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服软,因为他看的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大汉出兵了,他们这群家伙说什么都不会把他从这个地方放出去的。

    “大人说的是,汉军一定会来的,不过来了又能如何?”那仆役一边给辛机松绑,一边说这话,“别说这酒泉,便是张掖,西平,乃至武威郡这些地方,那个不是叛了再降,降了再叛的,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安生过,便是我们家将军,都经历过数次风风雨雨的!”

    这些话让辛机再次将狂傲下来的心给平静了下来,他现在看到这群人在自己面前,的确是有一种如释重负还有一种发泄的快感,但是那仆役用现实将他拉了回来。

    西域四郡别的不多,就是叛乱多,平均每两年叛乱那么一次,而且叛乱的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谁也不当回事,谁也不会真的将他们如何如何了,毕竟对付老对手比对付新对手要强。

    辛机这才想到,若是自己被放了,然后黄华在主动服软,那么不管是谁来,估计酒泉郡的将军还是黄华,就算酒泉郡的太守是自己又如何,自己还不是要看黄华的脸色么?

    大汉天师在的时候,他还能够扬眉吐气,但是当大军离开了,他也能跟着离开么?当酒泉郡的汉人官吏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只能服软,要么就得丢掉性命。

    “哼!”虽然明白了过来,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冲着他们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给老夫松什么绑,直接拉走一刀剁了不好么?”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那仆役此时再次换上了满脸的笑容,朝着辛机拱手说道,“还请大人前去沐浴更衣,然后小人带着大人前去赴我家将军之宴!”

    “老夫不想....”辛机刚准备硬气一把,仗着他们现在不敢杀自己,给那仆役一点颜色看看,就看到那仆役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两只如同冒光一样的眼睛凶狠狠的盯着自己,就像是一匹择人而噬的饿狼,这一幕让他将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大人,走吧,小人带您去沐浴更衣!”

    辛机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仆役一起离去,他真的很像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给自己留着一些面子,然而他更想要活着,他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不是什么只会吟诗作对的酸儒文人。

    他虽然没有真正上阵厮杀过,却也是亲手斩杀过贼寇的,刚刚那个仆从的那个眼神,他看的分明, 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就叫着杀气,辛机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明明胜利在眼前了,自己还非要作死,这就过分了。

    来到了那所谓的上房,说实话,就是一个有些宽敞的大屋,不过比之之前的那个柴房,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同时房间之中还有两个长相清秀的汉人女子,颤颤巍巍的等在那里。

    辛机一看到这两个女子,脸色就不由的变了,然后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女人,竟然敢委身于贼!不知廉耻!”

    那两个女人本来只是来这里给辛机沐浴更衣的,却是真的没有想到正好赶上辛机满心的愤怒,然后直接就被怒骂了一顿,可是她们两个还偏偏不敢反驳,毕竟黄华可不介意用她们两个女人的性命给辛机出出气。

    “奴家....奴家也不想的,黄华将军....”其中一个女人或许是心中有气,也想要辩解一番,却是还没有说完,就被辛机一巴掌给打断了。

    “混账东西,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辛机满脸都是愤怒,一巴掌借着一巴掌的拍在那汉人女子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若是被贼人俘了,那么你唯一做的就是自尽,自尽以全自己的贞烈,竟敢委身于贼,畜生!”

    辛机骂的十分难听,甚至一度还要拳脚相加,打的那女人十分的狼狈,同时吓得另一个女人也是瑟瑟发抖。

    那女人被打了数下,也是心头火气,直接反驳到,“若是奴家委身于贼,罪该万死,那么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大人这又是什么罪过!”

    辛机刚刚因为打了那女人一顿有些舒缓的心情,就因为这个女人的这句话,再次暴怒了起来,直接飞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混账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夫相提并论!”辛机踹倒了那女人犹自不解气,继续一脚一脚的踹了上去,打的她十分凄惨,“老夫这是...这是....这是见机行事,你没看到他们这群贼寇如何看待老夫么?老夫就是他们的座上宾,乃是贵客,就凭你,也配!”

    连踹带打的足足小半刻,辛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辛机走到浴桶旁边,然后朝着另一个已经呆滞了的女人怒吼到,“你这贱婢,还不过来,给老夫沐浴更衣,站在那里干什么,那群贼寇让你等来做什么的,自己不知道么?”

    说完之后眼角再起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朝着她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婢子,若是死了就扔出去,若是或者就站起来伺候老夫,若是再敢半死不死的装死,那就将你送到那群贼寇的军中,你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辛机的话的确很有效,吓得那躺在地上的女人猛地一个激灵,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被送到了军营下场会是什么,恐怕已经不能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了。

    那女人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和同伴一起走到了辛机的面前,给他沐浴更衣了起来,而辛机一边享受着那两个女人的伺候,嘴里还不停的怒骂着他们两个恬不知耻!

    那两个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也不敢多说话,就在这种委屈中,她们两个终于还是将辛机给伺候好了。

    换上了全新衣冠的辛机,带着满脸的倨傲走出了房间,然后跟着那个早就等候多时的仆役,去到了本属于他的郡守府的大堂之中,那里已经备好了鼓乐师,舞姬等等,还有无数的美酒佳肴!

    就在辛机满心欢喜,满脸的傲然,一脚踏进了大堂的时候,早就在主座上等候的黄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激动了,那放在桌子边上的酒盏直接就掉了下去,哐当一声脆裂啦开来,然后大堂周围...伏兵四起!

    “糟了,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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