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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石敢当

    李绿蚁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两个人争执不休的声音,睁开眼时只见到一片黑暗,除了旁边的一从篝火,便只有叽叽喳喳了。

    “这是——”

    摸到自己干草垛旁边放着的一个手电筒,但见四周好似是一个被绿树丛包裹的绿巨人嘴里一样,登时皱了皱眉头。又将手电筒照向头顶,头顶上是一片浓荫遮挡,连星星月亮都不见,更加是在深山灌木丛里无疑了。

    旁边一颗老树盘根,掉落下一地的叶子,还断了几根藤蔓,有气无力的垂挂在地下,李绿蚁感受了一下,发现除了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擦伤,别的什么也没有,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之所以没死,是因为那棵树就在掉落的正下方,正好被挂在了藤蔓上勾住了?那现在怎么自己又移动到这里来了?

    窝瓜骂娘的声音就在耳边,李绿蚁举着狼眼手电冲着窝瓜处一朝,两人争执的声音瞬间稀落下来,窝瓜恶恶的看了许苇航一眼,放开手“要搬你自己搬,本大帅的屎壳郎下士醒了,这到底是不是字,过会儿自有分晓,你这个脓包过会可别又光速打脸!”

    是窝瓜啊。

    李绿蚁松懈下来,站起身,发现背包也在一旁,窝瓜与许苇航也背着包,刚才应该是在找出路,但是这里黑灯瞎火又是晚上的,找不到什么出路,只得在这干草垛上将就一晚。

    咳了一声,窝瓜紧张的看着李绿蚁,李绿蚁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闷的慌,你们在吵什么呢?”

    窝瓜拉着他的袖子走到那块巨大的石头旁“你瞧!”

    李绿蚁眉毛一拧“石敢当?!”

    嗯?

    许苇航顿时不服气的“这明明是一块乾陵一样的无字碑,什么石敢当,再说这荒郊野地的,你总不能逮到一块石头就说是石敢当吧!”

    石敢当是一块长方体石碑,或嵌入墙中或独立而置,上刻“石敢当”三字。有的又刻“泰山石敢当”。“石敢当”三字意味着所向无敌,可镇百鬼、压灾殃。传统风俗——住宅大门正对街巷路口、桥梁时,可将石敢当立于门口,以镇压不样。

    关于石敢当,传说源于黄帝战撤尤时。畫尤残暴,头角无人能敌,所向之物,玉石难存,黄帝屡遭惨败。有一次激尤登泰山而渺天下,自称天下谁敢当。女姻遂投炼石以制其暴,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终致蚩尤溃败。黄帝乃遍立“泰山石敢当”,蚩尤每见此石,便畏惧而逃,后在逐鹿被擒,囚于北极,从此“泰山石敢当”成为民间辟邪神石。

    又传说石敢当源于周朝,石敢当即是神名——“石将军”。因姜子牙辅佐西岐文、武二王灭商约有功,死后遂被谥封为“泰山——石敢当”,其神权主执守鬼门关道。因东岳泰山雄伟富有神气,被视为具有无边法力的山神,能镇压任何厉鬼,此后便衍化为驱邪之神。

    而在风水学中认为,石敢当不仅可以抵御街道的直冲。并且对桥梁、巷口的直冲也可抵御。其设立的位置,一般以树在正门旁边为较理想。传统阳宅风水刻凿和设立石敢当,须择冬至日后之甲辰日、丙辰日、皮辰日、庚辰日、王辰日及甲寅日、丙寅日、成寅日。庚寅日、王寅日共十日,即所谓“龙(辰)虎(寅)”日,石碑制成,于除夕时用生肉三片祭袍之,新正寅时将石碑立于大门口。

    另有一种名为山镇海的符镇法,凡住宅大门为街巷所冲,可回泰山石敢当用石碑一块,上刻“山镇海”三字,立于大门口,以禁压不祥,实与石敢当作用相同,惟流传不广。

    听李绿蚁解释了一番,窝瓜深信不疑,当即指着许苇航的鼻子“我就说了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还好本大帅没有与你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鸡飞狗跳、老马识途……不然现在早就成为了民族的罪人了!”

    李绿蚁发现窝瓜只有在骂人的时候脑子转的特别快,但是即便如此骂出来的话也多半不对,徒徒让人看了笑话,现在许苇航倒是没在乎这些成语的使用方法,盯在了“石敢当”三字上咬着不放。

    “你说这是石敢当,石敢当我自然也听说过,可石敢当上都有写字,这上面哪里有‘石敢当’三个字,你不要以为你懂得比别人多一些就能拿别人当傻瓜!”

    窝瓜气愤不已,“这上面有字,你看不懂罢了!”

    “我看不懂,难道他就看得懂吗?!”许苇航指着李绿蚁的鼻子,李绿蚁淡淡的“的确有字,窝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那戴山鳌的心脏看到的黄肠题凑上面,刻的那些符号了?”

    这么一说,窝瓜顿时拨云见雾般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没错没错,就是那个,之前你说,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鬼,不,是水——”

    “是水书。”

    “水书!?”

    窝瓜与许苇航同时叫出声来,许苇航自然是听说过这水书的大名。

    风水学中,各种类型的文字都要多少了解一些,不然无法面对突发情况。这一点是姜云愫亲自告诉李绿蚁的,就比如姜云愫,其本身便熟知西夏文、契丹文、壮文、喃字、梵文、吐火罗文、水书、金文、甲骨文、苗文、藏文、侗文、土文、羌文等三十多种文字,而李绿蚁耳濡目染,至今也只掌握了水书在内的十一种文字,连姜教授的万分之一都比不得,但是即便如此,姜教授还是有感而发说李绿蚁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

    最有天分这一点李绿蚁没看出来,但是当现在遇到古墓,姜教授不在身边,事事都需要自己解决时,他才感觉到以前姜教授所在时,自己的无忧无虑。

    他们虽经常做的是一些扫尾的工作,但是扫尾的工作也有许多,更多的难关都是姜教授自己解决的,他不过是在旁边打下手,而即使是给姜教授打了四年下手,他所学到的一切也足够他一生享用不尽。

    “石敢当,圣公携一百零八部将,于宣和三年正月所立,镇压邪祟,诸邪退散,莫敢不从!”

    李绿蚁用手电照了一通,喃喃念了出来,窝瓜试探着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却现在也盖棺定论,得出这玩意的的确确就是李绿蚁口中的石敢当,当即正准备嘲笑许苇航一通,却奇怪的“圣公?一百零八将?《水浒传》?”

    李绿蚁摇摇头“北宋徽宗宣和二年秋,方腊利用摩尼教的‘二宗’、‘三际’即——过去、现在、未来之说,睦州帮源发动起义。因花石纲酷害百姓,得到了百姓支持。自号‘圣公’,年号‘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水浒传》是,其真实性姑且不论,这一百零八将,也许只是他手下真的有一百零八个部下,并非是《水浒传》中描写的那般。”

    “喔——”窝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说,这玩意是故意放在这里的了?”

    李绿蚁围着石头看了一圈,正面的文字便是方才那般,背面的文字就是一些描述方腊生平事迹的彩虹屁了,倒是不必介怀,看来这块石敢当的的确确是方腊放在这里的。当即眼睛一眯:之前自己还相信方腊的墓不在黄山,现在这里找到了方腊所立的石敢当,一切就可以明白了。

    在这黄山的某一个角落,一定就藏着方腊的墓,那方腊在建墓之时,不知发现了此处有什么邪祟,因此以一百零八将的杀气阻隔,并且立下了石敢当镇压邪祟,不然就会影响自己的大墓所建。

    这些王侯将相在建墓的过程中最怕出什么纰漏,恐怕当发现邪祟时,这墓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不然对于这种钱多的没处花的人,早该挪窝,黄山传言乃是龙脉所化,更叫那方腊舍不得离开。

    但是问题来了,石敢当在这里,说明那方腊的墓的确不远,他们误打误撞走对了地方,如何联系黑眼镜呢?黑眼镜能准确的找到这里来吗?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块石敢当需要其手下一百零八将的煞气才能阻隔住,到底镇压的是什么东西?

    窝瓜知道事情原委,正准备回头狠狠嘲笑一番方才信誓旦旦的许苇航,却见他脸色在篝火的照耀下,惨白的不像话,刚准备溜出口的话拐了个弯,没好气的“不会吧,死山鸡,不就是丢个脸么,你怎么跟被老婆绿了一样这么难看,本大帅心胸宽广,看你怂成这样,认错态度良好,方才也没有顶嘴,就饶了你一回吧。”

    许苇航忽然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牙齿上下打颤,直嚷嚷“完了完了”,窝瓜心浮气躁,一把抓起许苇航的前胸衣服,恶狠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了不嘲笑你了,你怎么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许苇航僵硬的看着李绿蚁,对方正在用狼眼手电照射这块巨大的石敢当边角,似乎还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李绿蚁灯光一闪,发现这块石敢当的脚底泥土好像被人故意翻上来过一般,有点奇怪:方腊这个人死了上千年了,千年前立下去的石敢当,怎么周围的泥土还好似故意被翻新了呢?

    “那个,这个真的是石敢当吗?”许苇航咽了口口水,再次看向李绿蚁,此时他倒真的希望刚才李绿蚁所说的一切都是骗局,是故意羞辱他才编织的谎言,不然之前所做的事情,就实在——

    “这个我可以肯定。”

    李绿蚁没有窝瓜那么急躁,即便是许苇航一再找事,关于该回答的问题还是回答,许苇航脸色霎时由白转青“快走,快走,我们完了——”

    窝瓜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刚才这块石头怎么也搬不动,我就先挖了一部分石头下面的土,又用了杠杆原理,虽然没有搬开,但是略微撬动了一点——”许苇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蚊子哼,但是李绿蚁的脸色却变了“你说什么?!”

    许苇航哭爹喊娘“我也不知道这居然是石敢当啊。”

    见他已经这副模样,木已成舟,窝瓜想揍他一顿都没这心思了,当即一脸担心的看着李绿蚁,小心翼翼的“只是撬动了一小点,应该没事吧?”

    “不好说,石敢当说来应该就像我之前给你说的,北京四个方位的镇魂至宝一样,那广渠门外的金丝楠木、觉生寺的大钟、永定门的燕墩、颐和园昆明湖边的铜牛和景山,你说这些东西有没有用?没用的话,北京自从东西南北中拥有了这五样镇祟之物,的的确确是没有出过大篓子,但是若是说没用,也许从开始的妖物根本不存在也未可知。石敢当便是一样的性质,你说到底立在这里有没有用,还真的是不好说。”

    但是如果这下面真的没有邪物,那方腊好歹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为什么要特意费这么大的功夫,征调了自己的一百零八将,从各个据点赶来,只专门为了镇压邪祟而做此功夫?而且修建陵寝在即,出现的任何纰漏都是不好,如此兴师动众。

    按照这个时间点看来,当时的方腊十一月攻占青溪,十二月攻占睦、歙二州。南面攻克衢州,杀死郡守彭汝方;北面横扫新城、桐庐、富阳各县,进逼杭州。腊月初,起义军攻陷睦州,杀官兵千人,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腊月末,方腊挥师向西,攻克歙州。

    正月,又派大将方七佛率众六万进攻秀州。三月,率起义军再次进攻杭州,在城外被王禀打败。杭州失守,形势急转直下,叛军从节节胜利变成节节败退。歙州、睦州、衢州先后失守,其人从富阳、新城、桐庐一路退到青溪县,最后退守帮源洞。此时起义军尚有二十万人,但战斗力大大下降,“与官兵力战而败”。

    那时的方腊正是四面受敌,即便他手下真的召集了一百零八名猛将,也是时候将这一百零八名猛将驻守四方,达到为自己看守攻陷之地的目的,不会平白无故在自己腹背受敌,即将落败时,还特意将驻守重要峡口的诸多将帅召集在一起,只为了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立下石敢当。

    所以说,李绿蚁心里其实是清楚的,能让方腊当时在如此绝境下,还毅然决然的调动了驻守在睦、歙二州、衢州、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地的大将,前来做这件事,那便不是什么动动手指就能灭掉的小事。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那方腊即使当时麾下二十万大军也无法解决的?还特地要冒这个起义可能会失败的风险,将一百零八将从各地调来?

    却这些话,李绿蚁实在不想说,因为一来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自己说了也是徒增人心惶惶;二来,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事,自己还没有搞明白,告诉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帮助,反倒是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不过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窝瓜见李绿蚁不说话,心里一突:他跟李绿蚁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根据之前的种种情况表明,越是在不可捉摸的时候,李绿蚁表现的越轻描淡写,这里面一定有事!

    当即恨恨的看了许苇航一眼,许苇航知道此次自己闯了大祸,而这时黑眼镜还不在,登时就哭着喊着要回去。

    这下真的是完犊子了,当初嘲笑李绿蚁与窝瓜还没出发就一定会哭爹喊娘的人,现在自己成为了那人,还真的是有点喜剧般的梦幻。

    不管怎么样,还有的防卫还是要有的,虽然现在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四周风平浪静,好似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伴着一点昆虫的鸣叫,看来万籁俱寂,就是蚊子多了点。

    “今天晚上先不要睡,如果真的顶不住了,也一定要两两值班,等到天亮能看清楚路,我们就马上去找黑眼镜,只要与他们汇合,再大的困难也可以有应对之策。”

    李绿蚁冷静的布置下任务,得到了窝瓜的同意,许苇航还软成一坨泥,窝瓜连忙踢了他一脚“败家玩意,如果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会掉到这里,这块大石头根本也不会在我们的视线里。”

    李绿蚁连忙阻止的“哎,话不能这样说,我们要找的就是方腊的墓,现在这块亲手由方腊布置下去的石敢当就在眼前,岂不是说明离我们的目标也近了许多?等黑眼镜找到我们汇合,那就省了许多的弯路,所以说许苇航此次也算是间接的有功才对!”

    许苇航听到这话顿时眼中闪现神采“真的?”

    李绿蚁肯定的对他点点头:这时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与鼓励,这样危机来临时也不至于四散而逃。

    许苇航擦了擦眼泪,连忙振奋精神的“好,就听你的。”

    可怜的娃。窝瓜看了忍不住摇摇头:到底是一直在学校长大的学生党,这点危机就差点吓得神志不清了,看来之前的耍横也只是个纸老虎,根本上不得台面。由此可见黑眼镜对于李绿蚁这个狗头军师不在,真的是一筹莫展,连他这样的都能找来充数,现在还得受累保护这个累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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