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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愤怒而又委屈

    她并未将伏鬼之言太过放入耳里,仅是极为深沉冷冽的朝不远处打斗的二人望着,心底之中,也着实是有些信任蓝烨煜,信任他能全身而退,奈何,这股子心思刚刚逐渐浓烈,她也正打算先去其余之船避避,奈何足下未动,那东方殇竟与蓝烨煜再度对掌,瞬时之中,雄风烈烈的掌风蓦的惊起,刹那间震动了周遭空气,眨眼间,东方殇强补内力,足下也跟着一跺,欲强行稳住身形,奈何正是因着他这内力满溢的一跺,整只本已破败不堪的船,瞬时炸开。

    顷刻间,震耳欲图的炸裂声突兀刺耳,陡然之间,已全数将在场之人的耳朵震得轰鸣,船体飞快解体,四散而开,猝不及防之中,思涵也顿时落水,厚厚的坠力顿时令自己沉入了水里。

    一时,江水四面八方的围裹而来,甚至将她的脑袋都全数淹没,她心底一紧,当即不顾一切的开始扑腾,待得脑袋刚刚露出水面,则见周遭一片惊呼,那些不会凫水的兵卫,惊愕与呛水声四起,而那些会凫水的,则是紧着嗓音惊恐而呼,“摄政王(太子殿下)。”

    蓝烨煜,东方殇……

    思绪骤然回拢,思涵蓦的朝蓝烨煜的方向望去,却见此番跌水,方向早已不明,而那本是交缠打斗的蓝烨煜与东方殇,此际,竟是不见了踪迹。

    江水横流,不住的将身子冲着朝远处流去。

    眼见周遭呼声一片,思涵也有些急了,她顿时强行努力,凭着内力拍水而起,待顺势落在就近的东陵船只的甲板上时,她目光迅速在江水中搜寻,却见水面仅有兵卫浮动,呼声阵阵,而那东方殇与蓝烨煜,全然无踪。

    那二人,去哪儿了?难道是迅速被江水冲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尽头了?

    越想,心底越发的陡跳。

    正这时,单忠泽匆匆而来,迅速为她披了件披风,思涵则满目紧然的朝单忠泽望来,“摄政王可有上得东陵之船?”

    单忠泽眉头一皱,刚毅低沉的道:“方才大船炸开,摄政王与东陵太子齐齐落水,且二人随波逐流之际,仍在打斗,却仅打斗半招,二人便同时没在了水里,此际,已不知所踪。”

    是吗?

    东方殇对蓝烨煜杀心大起,甚至对蓝烨煜的性命志在必得,再加之那人诡计多端,蓝烨煜兀自与他强拼,估计讨不到好处。

    穷极之人,势必如魔,那东方殇对蓝烨煜杀意浓烈,又岂会让蓝烨煜随意逃脱!

    再者,江河之光,水流也略微湍急,控制不得,加之夜色凉寒,一旦在水里泡得太久,定四肢发僵,那蓝烨煜肩头伤口未愈,若肆意被东方殇在水里纠缠,情况,自是不容乐观。

    思绪至此,思涵面色沉得厉害,低沉沉的道:“速遣会凫水的兵卫齐齐下水,务必,将摄政王找到并救上来!”

    单忠泽不敢耽搁,当即应声而去,待得东陵的兵卫下水搜救之际,东陵之军,也已遣出了密密麻麻上百名兵卫下水搜救。

    一时,周遭气氛紧蹙,肃然一片,光影摇曳之中,水面上,则是人头攒动,呼声阵阵,凌乱嘈杂得令人心底发慌。

    思涵凭栏而立,浑身略微紧绷,冷冽起伏的目光,也依旧在江面上紧急搜寻。

    那蓝烨煜自小在青州长大,她自然不担心他会溺水,但若是,东方殇有意纠缠,入水了都不愿让他冒出头来,一旦蓝烨煜气力不佳,定会被东方殇,按死在水里。

    层层的思绪,翻腾而起,心底的紧张与跳动,也是莫名的剧烈。只是心底所想得,仅是蓝烨煜性命是否受危,却不曾考虑过东方殇半点。

    周遭,凌乱一片,东陵与东陵船上之人,皆慌作一团。

    却是不久,突然之间,紧然的气氛里突然爆发阵阵释然的惊呼。

    思涵当即身循声而望,便见十米之距的江面,有几名东陵之军,惊喜而唤,几人努力之下,竟是拖着一人逐渐顺着东陵船只丢下的那一条条粗绳凫水而来。

    待得那几人近了,思涵定睛一看,才见那几名东陵兵卫拖着靠近的,竟是满身湿透狼狈的东方殇。

    瞬时,她瞳孔骤然一缩,刹那之际,江中的东陵兵卫也纷纷喜呼,“找到太子殿下了,找到太子殿下了。”

    这话一落,江中欢呼成群,片刻,那些东陵兵力密密麻麻的开始离开江面,攀船而上。

    眼见那东方殇被东陵兵卫拖上不远处的那艘大船,思涵面色越发起伏,也终归是坐不住了,仅是片刻,她便足下一垫,整个人迅速腾空而起,待越过两船之间的江面后,蓦的落在了东方殇的大船上。

    刹那,周遭的东陵兵卫齐齐将她围了个圈,层层戒备。

    思涵满身沉寂,嗓音一挑,“东方殇,我东陵摄政王呢?”

    阴沉沉的嗓音,冷冽十足,而待嗓音落下后,不远处,仅有东方殇的咳嗽声,却并无任何回话。

    这时,单忠泽也迅速腾空而来,强行落定在思涵身边,瞬时之中,周遭围着的东陵兵卫,抽刀而出,越发的将思涵与东方殇围得极紧。

    整个过程,单忠泽毫无惧意,面色刚毅厚重。眼见思涵满面复杂紧烈,单忠泽神色微动,当即扯声而起,“东陵太子,我东陵摄政王身在何处?”

    这话一落,那人圈外的东方殇终归是止了咳嗽,暗哑阴沉的道:“让他们过来。”

    嗓音,略微断续,但却依旧卷着几许威仪。

    周遭围着的东陵兵卫眉头大皱,纷纷如临大敌的朝思涵与单忠泽盯了几眼,随即无奈之下,终归还是纷纷开始退散开来。

    思涵也不耽搁,当即缓步而前,待站定在东方殇面前时,则见东方殇已坐定在船板上,整个人,虽浑身湿透,狼狈尽显,但满身之中,竟仍是透露出几许不曾掩饰的执拗与坚强。

    他这副模样,俨然与当年道行山上伤重却又满身刚毅坚强的模样全然重合。

    曾也记得,当初她在道行山上初见他时,他满身是血,目光刚毅冷冽,纵是明明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了,但却仍是强作镇定,满怀戒备,整个人,就似是带了刺一般,便是脆弱无力,也要扎得人鲜血长流。

    或许,这种人历来在沙场拼杀惯了,加之出身皇族,自是满身傲骨,便是伤了输了,自也能高高扬着头颅,不会朝别人展现出半许的脆弱。当初是,而今这东方殇,依旧如此。

    思涵满目清冷,厚重森冷之中,却也煞气重重。

    仅是片刻,她便强行按捺住了心神,阴测测的问他,“我东陵摄政王呢?”

    东方殇静静的迎着她的目光,面色微白,便是那双唇瓣,也略微有些发紫。

    他并未立即言话,仅是神色起伏,纵是满身坚强,但那双瞳孔深处,也逐渐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无奈与凉薄。

    “死了。”

    待得片刻,他薄唇微微一起,略微幽远的道了这二字。

    瞬时,思涵瞳孔骤颤。

    东方殇紧紧朝她凝着,全然将她的所有反应收于眼底,则是片刻,他突然叹息一声,幽远悲怆的道:“那东陵摄政王在你眼里,当真,比我还重要?而今你开口不曾问我是否受伤,是否受那摄政王算计,却是,独独担忧他行踪?”

    思涵袖袍中的手,全然的紧握成拳,隐隐之中,抑制不住的发颤。

    东方殇那突来的二字,莫名的令她那跳动剧烈的心似要彻底震碎一般,这种感觉,无疑是突兀而又剧烈,难以压制半许。

    思绪,也起起伏伏,嘈杂凌乱得厉害,纵是强行按捺心绪,也不见得太过有效。

    摇曳的光影里,昏黄洗漱,而船外的江面,依旧呼声阵阵,焦急肆意,竟也仍旧不曾寻到蓝烨煜行踪。

    思涵顺势朝江面扫了一眼,而后再度回眸过来,足下再度开始朝东方殇靠近。

    刹那,在旁的东陵侍卫顿时上前阻拦,单忠泽也迅速而上,两人骤然对上,眼看就要交手,东方殇瞳孔一缩,低沉暗哑而道:“退下!”

    这话一落,东陵侍卫不可置信的朝东方殇扫了一眼,满面担忧扭曲之中,终归是狠狠瞪了单忠泽一眼,随即极是艰难的挪腿后退。

    思涵径直往前,待极是靠近东方殇后,她缓缓蹲身而下,修长的指尖,骤然扣住了东方殇的脖子。

    这番动作,倒是惹得在场东陵兵卫齐齐沸腾,再度要急忙上前,东方殇终归是瞳孔一缩,再度扯声而道:“不得靠近!谁若靠近,军法处置!”

    阴沉威仪的嗓音落下后,四面沉寂。

    他这才将深邃悲凉的目光迎上思涵的眼,“你想杀了我吗?为了那东陵摄政王,你是想杀了我?”

    思涵指尖骤然用力,他脖子不适,当即干咳。

    “本宫且再问你一遍,蓝烨煜在哪儿?”思涵浑然不曾将他的话听入耳里,森冷煞气的问。

    这话一出,东方殇强行止住干咳,顿时自嘲而笑,“思涵如此质问,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将他藏起来?东陵摄政王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我如何能在众人眼皮下将他藏得住?方才船破之际,我与他一道落水,他自己功夫不济,淹死在了江里,又能怪得了谁?”

    说着,眼见思涵瞳中的煞气与震怒之意越发明显,他也突然有些恼了,脱口的嗓音,也越发的突兀挑高,“你这般看着我作何?东陵摄政王公然坏你我之情,他死在这江中,自也是死有余辜!你问我他此际在哪儿,我自是不知,这江河极广,我也不知他那尸首被冲到了哪里!但如今也好,既是死不见尸,凭空不见,那你与东陵摄政王大婚之事,便全可废却。待得回得东陵后,我定设定好良辰吉日,那时,无论你愿还是不愿,你都得,披上嫁袍,入我东陵东宫。”

    他说得极深极沉,喑哑的嗓音,也是刚毅冷硬十足。

    思涵面色冷冽,瞳色逐渐发红,神情,阴沉如魔,煞气如鬼。

    待得东方殇嗓音落下,她浑然不曾耽搁,唇瓣一启,只道:“你执意咄咄相逼,我颜思涵,自是奉陪。本不打算今日与你东陵反目成仇,但既是你要兴风,令我颜思涵不平,那今夜你,也莫想安生!”

    说着,嗓音越发一沉,思涵稍稍垂眸,煞气泛红的瞳孔越发靠近他的眼,继续一字一句的道:“当日道行山上,我救你一命,而今曲江之上,你东方殇,该是将命还来了。”

    低沉森然的嗓音,冷冽如魔,却是尾音未落,她指尖蓦的用力,顿时势必要捏断他的脖子。

    奈何东方殇也早有准备,刹那之际,便已挥手而起,猛的打开了她扣在他脖上的手。

    待得脖子稍得解脱,他顿时拼力的站了起来,肃肃后退,待得东陵兵卫如风般急速的挡在他身前之际,他满目复杂悲怆的朝思涵凝着,低低而道:“我东方殇做过的所有事,皆问心无愧!当日你父兄是死在东陵之军手里,并非死在我东方殇手里!我体谅你丧亲之痛,不曾太过解释什么,但你将所有国仇家恨全数付诸在我一人身上,可是过了?我东方殇,又何其无辜!不过是身为东陵太子,不过是身为东陵之人,也不过是尊崇父令征战沙场罢了,如此,便彻底成了你眼中不可饶恕的劲敌!你恨我,我认,你怨我,我也尽量宽容与弥补于你,但你独独不该,弃我之情,辜我之意,投入东陵摄政王怀里!我父皇能答应你我和亲,是因我费尽全身之力,在他殿外跪求得来,便是当日东陵不亡你东陵,也是我自愿交出所有兵权换得东陵的暂时安宁!我东方殇,并未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是命运,是命运在愚弄你我,也是这天下局势在愚弄你我!倘若我东陵不强,你东陵,自也会将我东陵吞并!是以,两国交战,本是这世上狼烟角且必然发生之事!你如今全数将所有的憎恨与深仇大恨全数推到我身上,我东方殇,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冷沉沉的一席话,嘶哑而又悲凉,愤怒而又委屈。

    大抵是见思涵当真对他杀心大起,毫不留情,他心生震撼与惊怒,才会如此情绪崩塌,开始冗长繁杂的解释一切。

    这话源源不断的落在思涵耳里,若说毫无触动,并不可能。

    这东方殇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只奈何,毁她父兄的是他手中之军,动摇她东陵根基的也是这东方殇本人,纵然他也不过是奉命而为,但他终归还是,间接的杀了她的父兄,伤了东陵根基不是?

    更何况,国仇家恨一并而来,已令她恨透了东陵之人,恨透了东陵皇族,这东方殇纵是不曾亲手杀她父兄,纵是短暂的保得东陵安宁,甚至也想努力的补偿于她,但,这又如何!她的父兄与母后,她的繁荣昌盛的东陵之国,都回不来,回不来的!

    思绪翻腾摇曳,思涵面色清冷至极。

    待得片刻,她阴沉沉的道:“本宫父兄,即便不是你所杀,但也是你间接造成。我东陵本是一片繁荣富饶,也因你领兵而来,踏碎了我东陵疆土。是以,无论如何,你皆有责任,你以为,你今日如此言道,便可全数将责任推卸干净?更何况,你今夜,还有意挑衅,杀本宫驸马,既是你有意行事,那边新仇旧恨一起,你我,好生算算。”

    阴冷的嗓音,杀气尽露,却是未待尾音落下,思涵便抬掌而起,当即往前。

    猛烈的掌风迅速而推,周遭的东陵兵卫皆面露惊恐,忽然不曾料到一国公主并非空有容貌,甚至还有如此深厚功力,虽是先前便见识过这东陵公主腾空跃来的轻功,但却着实不曾料到,这东陵公主竟是武功了得。

    在场的东陵兵卫,皆不敢轻敌,而那些挡在东方殇前方的兵卫,则开始想要架着东方殇迅速撤离。

    周遭气氛,激烈而又凌乱,嘈杂而又冷冽,那一股股肆意而起的肃杀之气,也是浓烈厚重,紧烈得让人心底发麻偿。

    一时,船上杀伐冷冽,打斗重重。

    思涵这回无疑是下了狠手,拼杀而战,纵是两手空空,并无兵刃,但掌风一出,却也是锋利狠烈。

    仅是片刻,船上围拢着的大批兵卫,顿时被思涵与单忠泽二人灭了大半,眼见局势无法控制,东方殇当即推开两侧扶他的兵卫,目光阴沉起伏的朝思涵凝着,随即薄唇一启,怒然而吼,“颜思涵!”

    心底的怒意层层沸腾,东方殇恼怒至极,目光起伏剧烈,连带脱口的嗓音,也忍不住连名带姓的阴沉而吼。

    这话一出,思涵瞳孔一缩,却是并未搭理,掌心的掌风,越发的强烈冷肃。

    而今新仇旧恨一道袭来,无疑是令她忍无可忍。

    今儿这东方殇能杀了她身边的蓝烨煜,先不言是否是有心占有她,但却不得不说,他是有意要让她此番大楚之行孤立无援,更有甚者,他而今杀了蓝烨煜,下一个,保不准就要肆意的对付她了。

    如此,既是他不让她好过,

    她颜思涵,又如何能放过他!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底线,那她颜思涵,自得奋起而搏,也让这东方殇好生看看,她颜思涵,自也不是懦弱受欺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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