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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也是家中子弟不成材,一代也就算了,两代以后再无人支撑,就此落魄下去,再难翻身了吗?

    这新认回来的,看起来心性沉稳,又有功名在身,将国公府长大的几位哥儿倒是比下去了。反正宋弘膝下的几个孩子,出身都一样,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找回来的还占了一个长字,又自己这么争气,就是不认回来,凭着他这功名,只要略会钻营的,将来前程也差不了。

    若换做是他,这个时候,就该当机立断的立安华皓为世子,定下大义名分来,让其他哥儿都先歇了这争世子的心思。

    不说别的,这孩子从外头找回来,吃过苦头,自然才知道大家族勋贵家的好处。

    这才回来,就立下他为世子,一是给他定心丸,让他对宋家有归属感;二来,他刚回来,就被立为世子,根基不稳,自然就不会胡作非为,得一心依靠着国公爷。

    三者,这立为世子之后,正好看看这孩子的脾气秉性,若是不适合,一个外头找回来的孩子,说废了世子之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这番话这个时候说,听起来半点毛病没有,就算其他几个哥儿听了,也不会觉得他这话是针对你他们。

    只是若安华皓是个聪明的,能听出他话里的那点子有意为之,也算是卖他一个好。

    这族老的话说出来,其他族老也附和了几声。

    宋弘只打着哈哈,就是不给个实话。

    族长宋强看着宋弘的脸色,岔开了话题:“眼看就是晌午了,国公爷和锦哥儿留下来用了午饭再走?今儿个刚好庄子上送来新鲜的野鸡,这都熬了半天了,那鸡汤最是鲜美不过,这大冷天的,涮锅子吃正好。”

    宋弘看看天色,摇头谢绝:“今儿个就不了,家里还等着呢,这孩子回来刚跟兄弟们认了个面,就被我带过来了,还没拜见祖母和嫡母呢,改日再来叨扰。”

    说着,就起身告辞了。

    等宋弘和安华皓走出了大门,几个族老面面相觑:“国公爷这是啥意思?”

    族长扶额:“我说几位老叔,你们若是闲得慌,这快过年了,回家折腾你们自家的孩子去。怎么还插手上了国公府里的事情了?立世子一事,兹事体大,不仅是国公府的事情,还牵扯到高家,最后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就算确定了人选上去,皇上不准也是徒劳。”

    “岂是咱们说立就立的?以后几位老叔休要再提这样的话题了!”

    都说人老就糊涂,这几位族叔显见得也是糊涂了,真以为国公爷喊他们几声老叔就真是长辈,倚老卖老了?

    方才那劝立世子的

    族老老脸一红,知道族长这是提醒他以后管住嘴呢,心中又是羞又有几分忐忑。

    低下头去,眼中光芒明灭不定,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宋弘出了门,上了马车,等安华皓也上来,马车开始走动了,在马车上的小炭盆上烤着手。

    安华皓默默地坐在他旁边,看着宋弘,欲言又止。

    宋弘心中一喜,不怕这孩子说话不中听,就怕不说话,他方才是故意不接立世子的话,就想看安华皓什么反应,这不,果然按耐不住了吧?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这车里就咱们爷俩,有啥不能说的?”宋弘大咧咧的往后一靠,用眼神鼓励安华皓。

    安华皓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的名字是你取的?”

    先前从顾子楷那边知道宋弘其他儿子的名字排行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巧合,怎么他的排名也是按照卫国公这边来的。

    直到听宋重钦故意说出那话来,宋弘反驳,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是宋弘取的?

    这是怎么回事?

    宋弘没想到安华皓要问的是这个,怔了一下,回想当初,他留下安华皓的目的,是怕万一宋家不保,这好歹也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了。

    别的不能给他留下,留下宋家的名字,也是个证明。

    那个时候宋春花养下的那个儿子,还没取名字,是他交代自己的手下,买通了那庙里的和尚。

    宋春花带着安华皓到寺庙里呆着的那些天,让那些和尚哄得宋春花信了这要给安华皓取个名字,才能压得住,不然只怕这孩子养不住如何如何。

    宋春花心里害怕,她又不识字,求和尚给孩子取个名字,和尚就将宋弘取的那个名字给了。

    宋春花虽然不识字,可也觉得这名字好听,又听这和尚忽悠,说什么这名字贵重,将来锦绣前程之类的话,也就定了下来。

    宋弘此刻回想起来,当初安华皓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如今都这么大了,忍不住也有些唏嘘,只觉得对不住这个孩子。

    解释了一番,看安华皓只点了点头,就垂下头不说话了,心中不知道怎么的,一软。

    就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想了一会,才道:“那几个族老今儿个说的话,为父也考虑过了。现如今有两条路,一来,将你记在高氏的名下,你认她为母,也就算是嫡长子,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世子。”

    “二来,你参加明年开春的春闱,考上进士,殿选之后,趁着皇上高兴,我就奏请立你为世子,到时候双喜临门,也堵住了别人的嘴。”

    “如今你刚回来,还什么都没摸清,就立你为世子这是在害你

    ,为父的一片心——”

    宋弘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安华皓闭上了眼睛,遮住了他满心的不屑和冷漠……

    国公府这边。

    宋重绮早就哭得快昏死过去,和袁氏两个人一起被高氏手下的婆子给连请带拖的给拖到偏房里去了。

    大家都担心,要是再让她们母女留在这里,说不得能被骂得寻短见去。

    还有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到底是姑娘家,这样的场合就不适合留下来,早有奶嬷嬷悄悄的将她们姐妹俩给带出院子了。

    两姐妹都是同一个姨娘所生,感情一直颇好,连住的院子都连在一起。

    回了自己的院子,等丫鬟们上来伺候两人换了衣裳,又端上热茶和点心来,三姑娘宋重绣挥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了。

    才笑嘻嘻的道:“姐,那个亲家老太太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看她将大姐骂哭的时候——”

    宋重绣和宋重绢的姨娘姓孟,几个有名分的姨娘里,唯独她生了两个女儿。

    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孟姨娘在府里一贯比较低调,教导出来的两个女儿,虽然脾性各不相同,都不是那跋扈的性子。

    宋弘就这三个姑娘,又因为没有嫡女的原因,高氏也大方,她们姐妹仨的待遇,跟嫡女也差不多。

    只是宋重绮仗着自己是长女,又有些小家之气,并无长姐风范,以前就能为了高氏赏给三姐妹的东西有细微不同,而生一肚子闷气,然后含沙射影的要排揎两个妹妹。

    宋重绢性格温和,不爱与人争风,这些小事一贯就是一笑罢了,反倒更有长姐姿态。

    宋重绣性子活泼,最看不惯宋重绮那样子,两姐妹面和心不和已久,大人长辈前还装个姐妹情深,一旦离开长辈眼前,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今日看到宋重绮吃这么大亏,宋重绣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宋重绢到底稳重些,只瞪自己妹妹一眼:“你且小声些,这些话别让人听去。如今这新进府的大哥、大嫂还有这亲家太太,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呢。咱们反正是姑娘家,将来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这府里将来归谁,也由不得咱们。咱们可别掺和到里面,知道不?”

    宋重绣却撇撇嘴:“我看不尽然,姨娘平日里也说了,这嫁出去的姑娘,腰杆子能不能挺直,得看娘家。若是父亲还在,咱们自然是不怕的,只是父亲也不能护着咱们一辈子,将来若是父亲去了,咱们还能依靠谁去?”

    “还有咱们姨娘,到时候我们都嫁人了,她没个依靠,守在这府里,日子怎么过?这府里几个兄弟,跟咱们也不过是面子情,将来还能指望他们不成?”

    “我倒是觉得如今是咱们的机会,这新认回来的大哥虽然没见过,可这大嫂和那亲家太太,可都是厉害人。她们初来乍到,正是对府里啥都不知道的时候,咱们岂不是正好可以雪中送炭结个善缘?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有这份善缘,咱们姐妹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姨娘也能安养天年——”

    宋重绢知道自己这个妹子虽然年纪不大,可心思颇多,被她说得也有几分动心。

    不过她毕竟年纪大些,还能稳得住:“你也别着急这这么早就下注,等姨娘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再说了,这大哥的面咱们都还没见过,说这些也为时过早。”

    宋重绣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她们毕竟还年纪小,看人不准,而且这事关重大,也得姨娘同意才行,便一笑不说这个,改嘲笑起宋重绮来。

    屋外的丫鬟婆子守在外面,先前听不到两姐妹说啥,后来又听到里面叽里呱啦,还有笑声传来,才算放下心来。

    她们两姐妹开心,却不知道,高氏和几个姨娘,好不容易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将李婆子母女给哄好了,高氏自觉得身心俱疲,比往年去宫里参加宫宴都累。

    其他几个姨娘更是缩起了脖子,恨不得当自己是隐形人。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高氏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笑容来,拉着梅晓彤的手:“锦哥儿家的,本来今儿个你们还应该去拜见老祖宗的,只是这老祖宗年岁大了,一入冬就犯嗽疾,吹不得风,受不得凉。”

    “只闷在房中将养,每年也不过是到了大年三十才出来,咱们当晚辈的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她老人家也就要回去歇着。倒不是不见你们,实在是身子撑不住。你也别见怪,等大年三十了,再带你给老祖宗磕头!”

    梅晓彤求之不得,这高氏这里算是糊弄过去没跪下来磕头,可老国公夫人那里,只怕是跑不掉了,迟一天算一天。

    因此特知书达理的道:“夫人这话说得,倒让我这做晚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祖宗身子不舒坦,自然要精心养着,我们这做晚辈的,只求老祖宗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见不见我们的有什么打紧?”

    高氏揉揉额角,瞧,这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刚才就不依不饶了呢?

    正头疼的时候,就看到心腹的婆子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听到外面有人禀告,说管事的嬷嬷有事回禀。

    那心腹婆子凑在高氏耳边嘀咕了两句,高氏忙让人进来。

    一会子就进来一个婆子,跪下来道:“回禀夫人,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准备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已

    经在院子里待命了,按照府里的规矩,大少爷身边四个小厮,四个长随,大少奶奶四个贴身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院子里还有打扫跑腿的小丫头八个,婆子六个。”

    “另外大少爷的院子里的古董摆设,都已经登记造册。夫人吩咐的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裁的衣服,衣料都准备齐全了,就等着量尺寸,就能做了。只是年下活计多,府里其他少爷、小姐还有姨娘们的衣服也都还没全做完。夫人要得急,若是要年前都赶出来,只怕绣娘们每日熬夜只怕也有些来不及。”

    高氏听了忙道:“其余人都衣裳都先放放,咱们往年做得多,少那么一件两件的不打紧,先紧着大少爷他们的衣裳做,对了,一会子让人去院子里给亲家太太也量下尺寸,再到库里去领几匹适合亲家太太的好料子,给亲家太太也做上两套新衣裳过年穿。”

    那婆子忙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高氏这才转身歉意的看着李婆子:“今儿个让亲家太太受委屈了,也不知道亲家太太喜欢什么,做两套新衣裳,给亲家太太赔个不是。咱们家的绣娘手艺虽然比不上宫里,倒是针脚细密,还能过得去,若是亲家太太穿着喜欢,到时候再吩咐多做几套,咱们都是亲戚,不要外道才是。”

    李婆子听了高氏这话,嘿嘿一笑:“亲家夫人这话说得,我一个乡下婆子,这衣裳不衣裳的倒无所谓,穿啥不是穿?”

    “用亲家夫人的话说,咱们都是亲戚,不用外道。这衣裳什么的倒不用做了,我一个乡下婆子,就是穿上那绫罗绸缎,也不像城里人。要真有那好料子,倒是给我那好女婿和好闺女多做两件使得。”

    “不是我挑理,我家女婿在外头这么些年,受不受苦的我也就不说了,可这毕竟都是国公爷的骨肉是吧?这好歹一碗水要端平吧?那身边伺候的什么小子丫头的不管,还有什么屋里的摆设我也不问。”这个我还真的是头疼不已。

    “我只问亲家夫人,听说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这家里的公子小姐都有月钱的是吧?敢问亲家夫人,这府上跟我家女婿一样的公子,一个月月钱多少?还有成亲后,这我闺女也是少奶奶了,也得有月钱吧?一个月是多少?”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来,要知道,这样的公府人家,谈钱那就特俗气了好吗?

    那大姑娘宋重绮就是天天算计嫁妆,谁不背后说她小家子气,可宋重绮也从来没这么直白的要过月钱啊?

    高氏身为当家主母,每日里和银钱打交道,一家子要吃喝穿用,都要银子,倒还稳得住。

    只含笑道:“这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诉

    你们。府里的规矩,哥儿们因为要出门,除了每个月买纸笔的银子外,每人二十两月钱。其他的吃穿用度,还有院子里的下人们的月钱都是公中出。”

    “成亲了的哥儿,还添了一笔,每个月可以到账上领五十两出去应酬。年底公中分红还有咱们当长辈的压岁钱,也有几百两吧,还有锦哥儿媳妇,一个月十五两的月钱。若是不够,到时候跟我说,我这当长辈的还能真短了他们夫妻的用度不成?”

    “亲家太太你就放心吧!这个月虽然已经都二十六了,可这不是孩子刚回来么,这个月的月钱也按足数发放呢。”

    李婆子虎着脸道:“我放啥心啊?亲家夫人,你这是没听明白我老婆子的话呢?还是装听不懂啊?”

    高氏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直接问到脸上的,顿时有些挂不住,“亲家太太,您这话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就直说——”

    李婆子也就不客气了:“我先就说了,这都是国公爷的骨肉,一碗水要端平,也不能忒偏心了是吧?难道我女婿不是国公爷的骨肉?就算我女婿没养在国公府,可这既然找回来了,那平日里公中出的什么开支,咱们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也就不计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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