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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小挑接过册子,见她家姑娘看都不看就随手丢在一边,淡定地剥莲子,不免心生好奇,随手翻了几页,看得眼直抽搐,册子里什么都没有,外表看起来陈年老旧,里头却是崭新的,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

    偏偏她家公主对外是个眼瞎的,所以她还得胡编乱造说出些罪责,只得将单策的状纸大声读了一遍,状纸条理清晰,数十条罪责,桩桩件件都足够惹人激愤,单策积怨已久,小挑用读话本的方式,竟读出几分悲切,让听的人也生出几分热血。

    自单策说他手上有证据,能默出户部账本出来,伊人就一直在沉思,若这个账本能公诸于世,户部顶多算是溃不成军,以后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若是能将金雀殿牵扯进来,那就是全军覆没,且要将吏部也拉下马,需要足够大的事件来激起民愤,就像地下官窖一剑断了户部的前路,吏部也需要这么一件事来斩断后路,金雀殿就是最好的选择,但金雀殿大头还是户部,所以只能从账本身上入手,牵扯进来的人越多越好,只要控制住,可以慢慢查。

    打铁要趁热,为了避免百姓的激愤下降,所以半个月,绝对不行。

    她将目光落到单策身上,眼神炽热,“单大人当真想好了,万死不辞?”

    “是!”

    “那好,公主明日午时回宫,你在她回宫的路上拦住她,当街告御状。”

    “告御状!”此言一出,三人皆震惊地望着她。

    伊人不理会他们震惊的神情,温声道:“告御状的是你,敢不敢受却是那位公主殿下的事,你只管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

    单策有些为难,“可是我还没能将账本默出来,只有一纸状述怕是难以支撑。”

    “旁人又不知道你账本是真是假,你只管将此事闹大,其他的,自有人担着。”

    走到这一步,单策也无退路,只是他没有想到无中生有是这么个生法。

    小挑将状纸明明白白地念出来,百姓议论纷纷,伊人故意不理,待民生怨道,才突地将手上的莲盘掷出去,盘子落地声惊得马儿不安地后退几步,也吓得百姓噤了声。

    伊人扶着轿撵下来,立在萧予安马前,单策双手捧着长剑,跪得笔直,目光坚定。

    小挑将剑奉上,伊人持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劈在他的肩上,血浸湿了他的青色长衫,脸色霎时惨白,背脊却立得笔直。

    “这一剑,罚你不知尊卑,错告御状!”

    而后执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刀,金纱染血,坏了一身华裳。

    “公主!”

    “公主!”众人惊呼,皆俯首跪地,不敢抬起头。

    就连单策,也被她的举动吓住了,跪着向前走了两步,萧予安下了马跪到她的身边,表情晦暗不明,人群霎时静了声,伊人阻止小挑要给她包扎的举动。

    十七在二楼看着,长剑划下那一刻,红了眼,作势就要从窗台跳下去,萧元君一把扣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

    萧元君看着十七已是双目猩红,额上青筋暴起,手上力道加大了些,声音也有些急促,“你冷静些,她有自己的想法,难不成你真要她当一辈子的金丝雀吗?”

    “她有她的责任,有她自己的傲气,别忘了,她是谁!”

    闻言,十七冷静了些,卸下了扣在他手腕上的力道,木讷讷地盯着底下看,他说地对,她跟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

    伊人瞧着跪下的一众百姓,将剑随手丢在地上,刀剑落地清脆的伶仃声吓得众人身形一顿,听她道:“这一剑,罚我胆大妄为,亲收御状!”

    闻言,百姓沸腾,萧予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见女子娉婷婷婷立在中央,身姿挺拔,她的身后,仿若有千万缕阳光穿透,那光透过层层迷雾,仿若照在他的心上,令他莫名炽热。

    “传令,将户部侍郎单策收押,封查名扬赌场,所有人不得靠近,但凡涉事官员一概收押。”

    “民间组织一纠察坊,同刑部,大理寺,京兆尹,萧侯府共查此事。”

    此言一出,百姓莫不欢呼沸腾,先是昨夜官窖一案,开放言论自由,现在又组织一纠察坊,意味这件事他们也能参与,没有隐瞒,全民可查,算是真正在当官的那里讨要自己了权益和身为大燕子民的话语权,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单策听着身边此起彼伏是欢呼声,竟是哭了出来,顾不上肩上的伤,重重磕在地上,额上磕得青紫,也没有停下。

    伊人坐在轿撵上任由小挑为她包扎,听着外面百姓一声声地高喊,“谢殿下大恩!”心里无甚滋味。

    哪里是什么大恩,本就是他们应该得的。

    萧元君看着轿撵身后跟着百姓,每走一丈,队伍越长,百姓自请万民书,请求皇上免了公主受御状的罪责。

    后宫不得干政,因着公主出生时国师的断言,又因着这是皇上宠着供着的金贵公主,还因着公主自小就聪慧念着江山,所以众人对她总是多了一份别人没有的宽容。

    “可想好了,心悦她这条路可难走着呢?”

    萧元君见十七眉头皱起,一瞬又展开,十七偏过半个身子望着他,拍了拍心口的位置,“这话你得问它,它欢喜得紧,我就算嘴上不承认,可这心里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她,看到她脚会不听使唤往她身边跑去,那是心之所向,心若是停止跳动了,这人也不能独活了,我这都是被逼无奈啊。”说着,为难地摇了摇头,可一双眼,并没有半点惋惜,盛的是细碎的爱意,铺成一张名为伊人的佳人图。

    自年少与他结缘后,漫长的时光他们从未见过,直至几年前他去北边平定暴乱,遇散部敌军突袭,消息传出去后十七带着一队人马只身闯入敌营,他才知道,以前那个会因为抢了他一块糖饼而哭小乞丐的已经做了少年将军,他开玩笑说要报恩,虽是开玩笑,可他知道这人是认真的,便随口说让他护着他的胞妹,没想到这人护着护着既然惦记上了。

    “你对小君不是那话本里说的一见倾心罢?”原是随口玩笑的一句话,却叫十七放到心上去了。

    他对小娘子可不就是一见倾心,往后的每一眼,对他来说都是一见倾心。

    早在公主及笄时,亦或是他们不知道的很早以前,他就对小娘子念念不忘了。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一个关于少年郎情窦初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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