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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安好!

    十七听了他和狗生的故事,在胡含生的人生里,没有狗生,只有那个孩子,可悲的是他对那个孩子同样一无所知,仿佛狗生来这世上走一遭,吃过了苦,赔了命,就回去了,至于往哪去,他也说不准。

    十七原本以为他会恨胡含生,毕竟在他还不知事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当作了仇人,他料想与他相见,一定是剑拔弩张,可是现在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是如此的想念狗生,狗生的眼睛,像极了他的爹爹,不敢想象,胡含生这样的人,也拥有这样明亮的眼睛。

    黑红相间的发带在风中飘着,公子一身玄袍,眉梢染上几抹寒霜,胡含生瞧着,眼眶莫名的就湿润了。

    若他的妻子还在,若她能见到眼前这个少年,一定会笑着同他打趣,“你瞧那个公子,像不像从前的你,固执呀,拉不回来,以后我家娃娃,也要长成他那般模样。”

    她也会笑着同那公子打趣道:“公子呀,我家娃娃也要出来了,我瞧你生得好模样,叫我家娃娃多看上两眼,要他长得跟你一样俊俏。”

    公子走时,她会说:“多谢公子了!公子安好。”

    她常将“安好”挂在嘴边,她希望一切都好,这样她才能安心。

    他也想让妻莫念,惟愿这世间一切安好,来时,终于能还你一个太平盛世,如若她能听见,便叫轻风载着呢喃远去,人间一切安好。

    “嘭!”

    在这里传来一声巨响,是木板破碎的声音,十七回过头望去,空中升起一阵尘埃,被细雨压了下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偏过头去,同胡含生道:“大人你输了!”那笑容,笑得好不调皮。

    胡含山摇了摇头,往宅子的方向走去,“年轻人啊!话永远不要说的太早。”

    十七满不在意挑了一下眉,起身跟在他的身后,伞柄一收搭在肩头上,同他一起走在雨里。

    两人沉默地走着,十七脚步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回走去,取过了胡含生刚刚放在石头上的官帽,顺手递给他。

    胡含生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接过帽子,十七瞥见他伸过来的手,递出去的官帽往后一缩,胡汉生手顿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的疤痕,不着痕迹地用袖子将它掩起来。

    “狗生背上也有这个!”

    胡寒声听罢,下意识地握紧的拳头,低着头,“不一样,不一样!”

    狗生背上只有一个“生”字,而他手上那处伤,是错综复杂的,刀伤烫伤剜伤,一层一层的,将那个“生”字掩在最底下,见不得光。

    胡含生正欲说些什么,忽然瞥见站在门口的萧予安,一下噤了声,而后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萧予安亦回了他一礼。

    十七远远瞧着,一把将自己手中的伞抛到他手上,用了些巧劲,看准了角度,萧予安一抓就抓住了。

    这不是他惯常用的那把红梅素伞,而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黑伞,不知想到了什么,萧予安看着手中的伞忽地就笑了出来,满带调侃地看着十七。

    都说十七脸皮厚,他当真没有半点不自在,任由他打量,一个眼神,萧予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撑开伞,静静地守在宅子门前。

    “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胡含山忽然道,语气异常笃定。

    十七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人在这世上,本身不就过得为难嘛?与其让别人为难自己,不如自己,先把自己折磨够了。

    他和萧予安,从小到大,所有的生活轨迹,没有一处重合,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行为处事,全都不一样,为君为兵,自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胡含生知道他听懂了,但不知道他为不承认,这是年轻人的世界,皇上说得对,他们确实插不进手了。

    “你曾经想过恕罪?”十七看着远处宅子里忙碌的人,似无意间开口。

    “赎罪?”胡汉生,嘲笑出身。语气是那么的震惊,就连那两撇胡子也都带了几分笑意,“赎罪?那已经是我年轻时候做的事儿了,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傻事。”

    说的手上的伤。

    “那你后悔吗?”

    “当时不后悔,可是后来想想,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也不知在矫情个什么劲,也许是企图感动自己。”

    他这话说的没有错,他当时确实因为自己这一举动,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安慰,减少了许多的负担。

    可是后来一想,若不是他朝狗生划那么一下,狗生根本不用遭遇这次劫难,以至于他后来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的手,怕朋友问起,所以他用了许多的办法将它掩盖住,原先刻的那个字,模糊的不成样子,有人问就答一句,“无妨,不碍事!”

    这些年来,因为他身处高位,也真的没有人再敢来问他,这伤到底怎么来的。

    那是狗生又一次从鬼门关回来时,他夜里喝了酒,稀里糊涂就打了一个烙铁刻在狗生背上,他那时想也没上想就刻了一个“生”字。

    将狗生抛弃后,他夜里常常睡不安慰,总是梦到狗生含生,央着要他抱,夜里醒来。脸上总是湿润的。而从那以后。再也没梦见过他的妻子。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看着那枚烙铁。忽的就想。试试。都是狗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老子一抽。就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疼得要死。莫说是个小儿。就是他这般经历过苦楚的人。也觉得难熬。

    不用说湿气也知道这是怎样一段往事。没有人能比他更能看懂,人的心。蓝色。

    宅子里忽然传来小孩儿的啼哭声。胡汉三申请一顿。往那边瞧去。脸色惨白。使其朝着。便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

    “那些孩子?是在搞生死后?”17大漠的问出声。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的冲突。胡汉生,不怕告诉他。甚至一直想找个人倾听。他压抑的太久了。哪怕是以暴烈发泄。也没人让他释然。

    那是狗生去世的第二年。他靠着慢慢积累下来的名声,手上也有了那么几分实权,不再想以前那样闷头做事不问功绩,渐渐的有了话语权。

    可是远远不够,他便将心思达到了街边的企鹅身上,阿宝是他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很机灵。连耿耿的长得也讨喜。

    可是身为乞丐的陋习,怎么也改不掉。有一次他带他去湖边游玩,随行点还有几位同阶大人,他竟然偷了随行大人的一个荷包,还嘻嘻地向他炫耀,后来那个大人找过来,害得他出了好大一个丑,惹得同阶嘲笑,也有人说他教坏孩子。

    他面上保持微笑,可是心里气急了。一回家就拿去那个短鞭。开始打他,手上没有留一点余地。

    阿宝跪在地上求饶,哭着喊着求他放过她,她再也不喊呢。可是,听这她的哭喊声,他越发兴奋。手上力度不减。哎。甚至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幸亏他当时还有那么一点理智,没有将人打死。可是有些事情开了一个豁口。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从那以后。阿宝开始怕他不敢靠近他。娓娓缩缩的样子,看着她心里更急。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一旦他做错什么事儿。就开始拳打脚踢。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一个和蔼的父亲。

    但终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在朝堂上吃了亏不敢发泄。只能靠喝酒解闷。阿宝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他。他一瞧见它胆小的样子就想起了狗生将他唤了过来。

    也许是他的样子太过吓人。阿宝怎么也不肯过来,他气急了。操作酒壶就往他走过去阿宝避无可避,被他顺手一杂儿上冒出了血直接晕。

    他当时见到他额上的血竟然没有一点慌张,反而愈发兴奋。使劲用脚踢在她的小腹上。叫他起来求饶,可是阿宝没有动静。他越喊越气。拿起短片就开始往他身上招呼。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劲酒醒之后。阿宝已经死了。身上被他打得不成样子。已经看不清楚脸。

    到那时,他才感到害怕。跪着求求阿宝醒来。可能是阿宝太害怕了,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至此。他也没有慌张。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涛埋在祠堂后院里。祠堂没有人敢进去,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装作阿宝走失了的样子,发动福利所有人出去找。跑了两天。也没有成果,这才做呗。于是,坊间又开始说他。如蜉蝣子。反倒愈发可怜他。

    对于阿宝的死他,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反而。有点失落。那种一直压迫着他的窒息感又回来了。让他迫不及待想找个发泄口。

    所以他假借施邓明月。藏在。京都或者郊外不散,实则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选。主要是张目光定在郊外。悄无声息地将孩子拐来。

    他还在南街乞丐上买了一处宅子。文章辰鬼宅的模样。不让众人踏入。

    而那出宅子,是他心里唯一的未解。在那里他可以不顾。民生。不为面子。甚至可以不计生死。全然释放自己心里的暴力因子。

    这些年积累下来。宅子已经成了有名的鬼宅,死在他还手里的乞丐也越来越多。起初他还会有紧迫卡。然后竟然慢慢的习惯了。

    至于胡永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收他做义子。他当时。在一群孩子中不善。只有他一个人跟他说了,谢谢。他将她抱在怀里。他便用手圈着他的脖子。张脑袋枕在他的肩上。那一瞬间,她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像极了当年狗生抱着他脖子的样子。

    就是这么一个举动,让她动心收了他做义子。

    他大忽悠生同别人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打过她。甚至可以说她一直呵护着她扶持着他。更是在后来扶着他当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胡永生很听他的话,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错的。他也会支持。这让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变得不那么暴躁。也开始学会放过自己。。

    后来胡永生死了。他心里唯一一点未解也没了。被隐藏的暴力因子也都慢慢涌出来。他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想打人,且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比以前更甚。

    狗生还是他的孩子的时候。她日日夜夜向菩萨乞讨。祈祷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后来祈祷这个孩子能够活下去。再后来,他祈祷这个孩子变聪明,不在是个傻子。

    可是菩萨不愿意保佑他们负责。不知从哪里听说过西南。小鬼娃娃这一传说便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早上还是他的孩子的时候,他曾千万次想过要启用这个小鬼娃娃。可是。你妹妹站在祠堂前看着他妻子的牌位,他又放下了。

    狗生不是他的孩子之后。他便将小鬼娃娃放到了迫于庙里。他不信菩萨。所以他砸了菩萨的庙。挖空了菩萨的胸襟。要那些菩萨眼睁睁看着它是怎么折磨那些孩子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狠心的人。哪怕他知道自己是错的。可他还是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向菩萨。像这世道。宣战。

    17静静的听着。胡汉生,说的平静,仿佛那不是他的过去。可她的言语间又是那么的飘渺。似乎是在回忆。又是喝是在忏悔。

    是在忏悔吧,他也说过他曾经是个善良的人。

    17从来没有想过。他怨恨了一辈子的人有着这样的一生。他怪他,可是他又粘他。这是一个可怜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被上天戏弄的人。

    诺张她的遭遇安到自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狗生遇到你,很幸运!是他的福气!”胡含生最后说。

    听吧。17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狗生不是因为遇到他,而幸运,而是因为他的爹爹抛弃他的幸运。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他,他也许会活得更久。

    “不会了,他不会活得比那时更久。他也不会再遇到一个愿意当他爹爹的人。毕竟他可是个傻子。”

    狗生患有心急,他活不了太久。他是个傻子,没有人当他爹爹所以遇到这么一个少年公子。是多么幸运。

    可是十七并不这样认为,他能遇到狗生,该他是多么幸运。

    是狗生给了十七这个人生的开始,才能遇上他的小娘子,少年公子,才能赋予十七这个名字真正的意义。

    如今,因为狗生他过上的全然不同于以往的人生,带着狗生的那一份。

    这是胡汉生的一生。他重新走的每一条路都是绝路。上天对她无情,她从来没有放过自己。不知该不该恨他。只是若能回到当时他能与她见上一面。他愿意对她说上一声,“安好!”

    愿父亲来世,生在太平盛世,孩子咿呀学语,唤得清一声爹爹。

    如此,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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