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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孕(四)

    禾曦忙安抚道:“娘娘听臣妾说,您还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身子——你听陆太医的话,陆太医是太医院院使,必然是有办法的。”

    许晴儿根本就听不下去禾曦的话,她道:“不会有的,本宫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若是陛下知道了,必然不会再姑息本宫,不会的,不会的。”

    绿萝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她手足无措,猛的跪倒在道:“曦贵人,求求您,帮帮我们娘娘,求求您了,从前的事情也有奴婢的错,我们娘娘真心悔改了,小主看在原来你们姐妹的份上,帮我们娘娘这一回吧。”

    如意看了看四周,忙将门窗都掩上了,禾曦深吸一气对着陆川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

    陆川叹息着摇头,许晴儿和绿萝哭成了一团,禾曦对着身边的如意道:“送陆太医先回去——对外不许声张——”

    如意点了点头,将陆川请了出去。

    许晴儿哭的已经没了力气了,禾曦坐下来,握着她满是冷汗的手道:“娘娘,陛下既然当时没有对你怎么样,自然不会现在再对你如何了——”

    许晴儿像是一只小小的幼兽,寻求着庇护道:“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你的孩子来了,我的孩子就没了,我欠你的,终究是要还给你了——”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禾曦的腹部,还是绿萝先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了许晴儿的手道:“娘娘,不是的,害咱们的人不是曦贵人,也不是贵人腹中的孩子,是皇后,那药是皇后给的,那蓖麻子,奴婢查了,也是皇后安排的眼线放的,冤有头债有主,娘娘,咱们无论如何都要给小皇子报仇——”

    许晴儿缓缓的念叨:“报仇?对,我儿子的命,是皇后害的,自然要让她腹中的孩子偿命——”

    她深吸一气,抹去了眼中的泪水,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禾曦道:“皇后在宫中多年,又如何是你我说能报复就报复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孩子引产出来,才不伤及你的身子啊。”

    许晴儿忽然一笑,只不过那笑意却带着几分的诡异,她神色慈爱的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道:“姐姐,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恩宠不在,家世不在,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没了,我真的——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她深吸一气,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上门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艰难,她在门边站定,头也不回的对着禾曦说:“姐姐——若是我有幸,能让皇后付出代价,就算是跟你和丑儿道歉了——”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禾曦伸出手来,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唇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意折返回来的时候,正见到许晴儿离开。

    她将禾曦搀扶着坐在软塌上轻声:“淑妃娘娘是想要做什么?奴婢怎么看着淑妃娘娘神色不对呢?”

    禾曦摇了摇头道:“做什么,我都阻止不了她,自己脚下的路在何方,终究是要自己来决定的,旁人控制不得——”

    如意惋惜的道:“淑妃娘娘当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有了个念想,现在又是这般境地,可是奴婢总觉得奇怪,那蓖麻子发现的早,那个时候,陆太医也看过,并未发现不妥,怎么会发生的这般突然?”

    禾曦经过她这般提醒,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来,她略一思索了下道:“上次的事情闹的陛下都知道了,后来我听说,陛下可是派了专门的人,却负责了淑妃的胎,难道是这边出了问题?”

    如意摇头道:“可是,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呢?”

    禾曦总觉得,真相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只要掀开那一层薄纱,便能看清后方的真相。

    她思来想去,总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索性不再想,让如意服侍着自己睡下了。

    皇帝一连在行宫呆了几日,除却第一日宿在皇后那里,其余的时间都住在锦瑟苑,人人都暗自揣测,怕是禾曦要宠冠后宫了,本因着大皇子,陛下对禾曦就十分的看重,此番更是有了孩子,自然更为恩宠。

    几日,只要陛下去书房批阅奏折,这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个的都前来恭贺,但是左右都见不到许晴儿,就连禾曦派如意送去的燕窝都原封不动的被拒了回来。

    禾曦心中越发的没底,总觉许晴儿似乎在谋划什么。

    拓跋琛见到禾曦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道:“怎么?可是因为淑妃的事情?”

    禾曦心中一凛,忙看向了拓跋琛的方向,她以为拓跋琛是知道了什么,却见到拓跋琛淡淡的道:“朕听闻,自从听说你有孕,淑妃便不大高兴,整日将自己关在宫里,连皇后那边的安都不请了,朕看她真的是任性过了头——”

    禾曦察觉到了拓跋琛眸中的不喜,忙道:“怕是宫人们乱嚼舌根,臣妾倒是听闻淑妃近些日子身子不适,加之她现在月份大了,天气又有些凉了,自然是少出门为好——”

    拓跋琛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禾曦微微的蹙眉,这个小动作,没当拓跋琛思索的时候,便时常会出现。

    禾曦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蜜桔细细剥了,放在了拓跋琛面前的瓷盘中,橙黄色的果肉又无暇的白玉盘衬着,越发的显的晶莹剔透,色泽诱人。

    日子像是流水一般,平缓而清淡,但是京中却不怎么太平,三日后,是魏红袖回门的日子,这天,魏红袖带着墨香合着一众侍卫回了魏府。

    魏夫人担忧女儿,早早的就候在府门前了,魏忠良随着御驾住在了行宫,魏红袖方一下轿撵,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双关切的目光。

    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魏夫人见女儿落泪,心中揪成了一团,她上前扶住了行礼的魏红袖,心疼的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墨香见着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正朝着这个方向看,便高声道:“夫人,小姐只是太高兴了。”

    魏红袖也反应过来,勉力的笑道:“是啊,女儿思念父亲母亲,一时情切,让母亲挂心了。”

    魏夫人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她余光看了一样身后的一众仆人,还有墨香的神色,便道:“好了,丞相大人已经来信了,说是兰公子身子不大好,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父亲随着御驾去翠山行宫了,不过母亲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进来吧。”

    魏红袖随着魏夫人朝着里面走,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马上跟了上来,魏夫人轻咳一声道:“对了,车上的是回门礼吧,劳烦你帮着我们管家轻点一下,还有将我们的回礼也顺带交代一下。”

    那婆子一怔,刚想回嘴,便见到魏夫人脸色不虞的道:“怎么?”

    她一想到出门前,大夫人的交代,忙收敛了神色道:“奴婢遵命。”

    魏夫人领着魏红袖回了房间,让墨香候在门外,自己则领着魏红袖进了房间。

    才进了屋子,魏红袖便跪倒在地道:“母亲救我——”

    魏夫人脸色难看的道:“起来,跟母亲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红袖哭的不能自己,一边哭着,一边伸手去剥自己身上的衣服,初秋,天气冷了,魏夫人生怕女儿生病,刚想阻止,但是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只因为见到自己女儿肩头,那些纵横的伤痕,有的还渗着血丝,那是人咬的,还有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青紫,魏红袖丝毫不顾廉耻,将身上的衣服都褪下,只着了小衣跪在地上哭到:“母亲,兰博他,他不是人,简直是畜生,新婚当夜,只因为女儿问了一句京中的谣言,他便毒打女儿,接下来的几天,他对女儿非打即骂,这些伤,都是他留在女儿身上的,母亲,求求你,救救女儿吧。”

    魏夫人嘴唇颤抖着,嗫嚅着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也本是大家出身的女儿,与魏忠良也算是琴瑟和睦,如何接受的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实,她道:“难道,大夫人不管么?她怎么能任由着自己的儿子这般——这般——”

    魏红袖越发的绝望了,她抱紧了自己细弱的肩膀,颤声道:“女儿去求过她,但是她说,女儿不懂女德女诫,不懂如何讨好侍奉夫君,所以拨了那妇人给女儿。”

    魏夫人手指不断的颤抖,她让自己的婢女寻了细软的毛毯来给魏红袖盖上,道:“欺人太甚,他们真的欺人太甚!难道真的当我们魏府无人不成?不行,我要给你父亲写信,一定要让你父亲为你讨个公道——”

    魏红袖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彩,她道:“现在只有母亲能救女儿了,若是母亲不救女儿,女儿当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魏夫人忙将女儿揽在怀里,柔声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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