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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第二十八章 缓缓归 02

    梅占雪思想许久,发觉最妙的,莫过于让她们泻泻肚子,泻肚绝死不了人,却也够人受的。只是如此一来,她们势必要一趟趟往茅房跑,看她们的做派,必然会弄到灯火通明,大呼小叫,再加上关门声砰砰,脚步声咚咚,辅以哼哈呻吟呼叫,孩子嘶哭,这个晚上,再想安静,是绝无可能了。

    想要众香客吃点苦头,又想安静不被搅扰,这可不太容易。若说使点小手段让她们昏睡一场,安静是安静了,却不能算是吃苦头。

    就这么寻思间,众人已安定下来,吃毕晚饭,倒也没怎样喧闹,想来路上行走了一天,已很是疲累。

    梅占雪与楚青流说说话,正要回自己房里去,就听隔壁猛然传来一声啼哭。这哭声毫无征兆,全然是突如其来,其声粗粝高昂,直入二人心底,就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无一丝一毫可留恋之处,很想去死,却又无法一死了之。梅占雪猛然站起来,楚青流赶紧摆手,让她不要说话。

    众人便赶紧规劝。但哭的人既有这种苦痛,又如何劝得?没办法,只得将哭泣那人先送入别屋,余人好再说话。

    楚青流梅占雪再听片刻,便弄清了原委。原来这批香客都是到南岳妙乙观进香的,每年腊月十六日,是南岳大帝圣诞,也是福德正神的生日,这福德正神,也就是俗话说的土地公公。地生万物,恩德实为浩大,皇帝不也得祭拜皇天后土么?有土斯有财,小民百姓,也要求个财运;南岳大帝则能脱人出苦出难,更有甚者,传说还能消除生死簿,增福延寿,与佛徒尊祟的观音菩萨一般灵验。这两位大神生日聚到一处,不难想见会是何等的隆重,衡山妙乙观作为衡山第一大寺观,逢到这日都要大办斋醮科仪,远近信士居士都要前去观礼上香。

    此外妙乙观观主无视老道长在此期间定会亲身接待香客,诊治疑难杂病,赐以丹药。医金药费俱凭各人随意布施,有钱的多出,无钱的也尽管取了药去,实在是一大布施善行。

    这批香客都是前往衡山进香,求福寿求财喜之外,还有专一去求药的,那位痛哭妇人便是其中之一。她丈夫卧病在床,钱财用掉不少,延医服药全无效验,衡山求药已是她最后一点指望。

    她们刚刚安定下来,吃了晚饭闲坐,就有店外几位香客来访,她们却是早就到过衡山了,说妙乙观今年法会停办,无视道长是绝不会诊病施药的了,因此她们便早早回来。听说这店里也住了进香的客人,便过来拜访,过来告知底里,都是信道之人,不能眼看着道友白白跑冤枉路。那位求药妇人听说求药无门,绝望之下,这才会大哭。

    梅占雪不屑道:“好一个妙乙观,不论在人前人后,全都是一副不吃油盐,不近烟火的模样,谁知道却也干这种勾当,一样也要装神弄鬼,骗人钱财。这么一个大法会,香油钱香火钱,卖药的钱,算下来可就不少呢。人家坐在家里收钱,比起咱们保镖的,真不知要轻快多少,实在是聪明的紧。”楚青流道:“妙乙观的丹药,还是好的。”梅占雪道:“还是好的,能有多好?有肉红丸好么?有肉身化石露好么?你怎不说话了?你说话啊!”

    本店的香头姓赵,是个女道士,来访的香头姓郭,是个居士,称呼对方,都是道友二字,也听不出两人都叫什么名字。

    赵香头道:“郭道友才从衡山回来,说话必定不会假。只是这么平白无故的,怎就停了法会?这里头可有什么缘故?你若是知道,可要跟咱们说说。咱们回去的路上,再遇到别的道友,也好劝她们折转回去,这也是你郭道友的功德。”那位郭香头吞吞吐吐,似乎很是为难。

    赵香头笑道:“道友你必定是知道,只是不爱跟咱们说罢了,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好大的事故?”郭香头也笑道:“事故的确是不小,牵连也很大,往后真要闹腾起来,还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不过这都跟咱们无关。我也不是不肯跟你们说,只是这事件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我又拙口笨腮的,怕你们嫌絮烦。”

    赵香头忙道:“你还拙口笨腮?那咱们不都成哑巴了?你就快点说吧。”众妇人也连声催请,又换了热茶来,闹腾了许久,才听郭香头道:“不单法会停了不办,现下简直走不到妙乙观近前去。离山门还有七八里,各处路口就有人拦截,苍蝇蚊子飞得过,人是过不去的。”

    一妇人道:“他们怎就这么霸道,这衡山是他们妙乙观的么?”郭香头道:“衡山当然不是妙乙观的,但是妙乙观四围数十里的山林田产,还真都是人家的。他们不让进去,咱们不甘心就这么回头啊,山高路远的,容易么?我就不肯死心,一定要弄个明白。他们不让咱们进去,咱们就该想法子让他们出来。”众妇人连连叫好,很是叹服。

    郭香头道:“这也不是我有什么计谋,实在是赶巧了。无视道长跟前有几个服侍使唤的人,这些人中,有一个就是我小时的玩伴,后来进了妙乙观,无视道长很是赏识,这人是谁,咱也不必说了。我就请他们观里出外采买的火工带了信进去,让她出来见我,我能知道一点什么,也全都是听她说的。”

    梅占雪悄声道:“还多亏了她这个玩伴,也多亏了这个火工,咱们也才能知道一点点。”再看楚青流,似乎很是担忧。

    郭香头道:“无视道长徒儿徒孙不少,那是数也数不过来,其中一个叫文若谣,一个叫纪清含,就数这两个人最不给老道长省心。”楚青流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文若谣名头很大,本领大,人也生得好看,年轻的时候,不光年轻后生见了就要疯魔,就是年老的见了,也是一样。”一妇人道:“男人么,还不都是这样。”一妇人道:“年轻时好看,年老了还能好看么?”

    郭香头道:“这个文若谣,眼下还四十不到,说小不算小,却也不能就说是老了,她还有个闺女都十六七了,人么,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好看,你们往下听就知道了。”

    “这文若谣年轻的时候,千挑万选的,嫁了个叫苏显白的人,这个姓苏的,自然也是顶尖的人才,顶尖的本领。结婚之后,二人过了也有二十来年的好日子,就在去年,这个姓苏的,他死了。”这回楚青流默然不动,梅占雪长长叹了口气。一妇人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她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寡妇。”

    郭香头道:“这个姓苏的有个朋友,这人姓吴,名儿叫吴抱奇。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信儿,说苏显白死得不明不白。”一妇人道:“会是谋杀亲夫么?她有了这么好的丈夫还要谋杀,那咱们这样的还能过么?”

    郭香头笑道:“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吴抱奇怀疑是苏显白的一个师弟动了手脚,这个师弟很有势力,叫曲鼎襄。曲鼎襄年轻时也迷过文若谣,不过他没能争过苏显白,这人也有四十多岁了,有钱又有势力,却就是不肯娶妻生子。”

    “曲鼎襄住在杭州,吴抱奇就到杭州去生事。恰巧曲鼎襄不在杭州,姓吴的就杀了曲鼎襄手底下好几个人,伤了好几个人,闹腾的很不像话。”一妇人惊道:“杀了好几个人?”郭香头道:“这才说到哪儿?往后还要杀人呢。”

    师徒两人沂山分别后,已近一年,中间颇多变故,楚青流还是头回听到师父行止,诸多感慨不觉一齐涌起。

    “姓吴的杀了人,却没能找到什么真凭实据,他没有法子,就去了苏显白跟文若谣的家,这二人结婚后,并不住在衡山,却住在京东沂山地界。这吴抱奇跑这跑那的,亏他也不嫌远。”

    “说到这里,又要牵出一个人来。这人叫史龙芽,她是无视道长的师父看山道长跟前使唤的人,但人家比我那个玩伴可要伶俐多了,命运也好得多,跟看山道长学了一身好本领,后来更是嫁到泰山张家当了媳妇,这个张家,也是个大户。他们家离苏显白文若谣家并不算远,苏显白未死的时候,史龙芽就常到他们家去,成月成月的住。这个史龙芽,跟无视道长算是姊妹,跟文若谣、纪清含他们也象是姊妹,你们可听明白了么?”

    一妇人道:“明白是明白了,是不是这个史龙芽勾引苏显白,文若谣一气,就毒死了丈夫?”

    郭香头道:“那里会这么轻巧?苏显白死后,史龙芽更是常到文若谣家里去,据她自己说,是去陪着姊妹说话解闷。这吴抱奇到文若谣家里去,史龙芽正好也在。这个姓吴的,还是在文若谣跟苏显白刚结婚的时候,跟二人就交上了朋友,不过十多年来,却从未上门过,苏显白这一死,他就去了,你说他安的是什么心?他若是心里没鬼,怎么十多年里一回也不去?”梅占雪瞟瞟楚青流,见他似乎很是木然。

    郭香头道:“当着史龙芽的面,吴抱奇说他在曲鼎襄家里杀了人,却没能找到一点硬证。跟着就问文若谣苏显白是怎样怎样死的,刨根问底,丝毫不肯放松松。文若谣就说,丈夫从未有过病症,临死前的几天,脾气的确不是很好,但晚上睡下时还是好好的,半夜里就突然发作,大叫几声,吐几口血就死掉了,显然是暴死。”

    “问明白了,这个姓吴的却并不就走,还赖在人家里,说要看苏显白留下来的字书,那天晚上,他就住在文若谣的家里了。”

    一个妇人道:“文若谣要是害死了丈夫,还会留下丈夫的字条等着人来抄检么?”一个妇人道:“家里还有史龙芽这个外人,就算住上几天,那也没有什么。”

    郭香头叹道:“你还说你听明白了,这个吴抱奇怀疑是曲鼎襄害死了师兄,他查看苏显白留下的字书,是想找曲鼎襄的纰漏。”楚青流心道,这个郭香头,说了这么久,还是头回替师父说了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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