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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四十六章 难为月儿

    当初曲鼎襄听说吴抱奇到了衡山,虽说不知道吴抱奇有求亲之意,却也当即放掉手上诸事,全都托付到义血七剑手中,自己只带数名从人,也上衡山来,并决计开口求亲。

    义血堂在白草坡新败后,全派上下无不警醒自励,定策设谋以求报复,真正是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做。曲鼎襄凡事从速从简,还是拖了不少日子才上衡山。

    当年峨眉武会,曲鼎襄自觉昔年行事荒唐,未免自惭形秽,若要与苏显白相争,自知全无胜算,这才退而求其次,当了总堂主。

    他接任后,勤恳尽力,励精图治,将义血堂整治得好生兴旺,一是他确有才具,二也是要替自己争一口气。

    谁想苏显白去世后刚刚一年多,文若谣孝期还未过满,便就有了文若谣要嫁给吴抱奇的传言,有人为此还在潮声寺外大打了一架。在曲鼎襄看来,所有这些人,吴抱奇,文若谣,以至于纪清寒苏夷月慧晦等人,所行诸事,无一不是在打他的耳光,故意要去他的脸面。

    他从未与吴抱奇交过手,只在沂山苏显白墓前见过一面。武功一道,他向来只服苏显白一人,以为余人至多也只能是跟他曲鼎襄比肩,吴抱奇也不会例外。武功之外,论起谋略调度,他就连苏显白也不曾放在心上。他以为自己早年放荡流浪过,多经多见,洞悉世情人心,苏显白诸人万难与自己相比。

    但上山以来,却事事都不顺遂。吴抱奇在杭州义血堂总舵杀人,这是确然无疑之事,只差在没能捉个现行,就算当面问起,吴抱奇也必会直承无隐。但曲鼎襄全都置之不问,好似并无其事。

    楚青流在白草坡与乱人盟联手,用暗器偷袭将自己打成重伤,如此大仇大恨,自然是非报不可。但眼下时机不到,曲鼎襄便也隐忍不发,一字都未提起。

    求亲被拒却令他心气大挫。好在吴抱奇也未能成功,文若谣一日未嫁,那就还有万一之望。

    接着就是义血堂、双奇庄、妙乙观各有一人离奇被杀,瞿灵玓请灵辨凶,史婆婆恼怒之下出手,置瞿灵玓于险地。面对此等良机,曲鼎襄再也忍耐不住,先是出手拦阻楚青流出手施救,继而将史婆婆打出的磨刃金钱扫向瞿灵玓。实指望必能取了此女性命,去掉一个劲敌,好歹也能出出闷气,为此才不惜自损身份出手。

    不曾想吴抱奇竟说动苏夫人出手,将瞿灵玓从夹击之中救出,苏夫人还将他的卑鄙行径尽数看在眼中。

    对曲鼎襄而言,这无疑是枉做小人,白白在苏夫人面前出丑。

    昨日早上听说苏夫人连夜下山,午后吴抱奇也随之下山,曲鼎襄霎时便觉得天地百物俱都变色,自己已成世上最最可悲可惨之人。什么义血堂的总堂主,什么大事业,顷刻间全都变得不值一钱。

    他在屋中盘旋愁思,任谁也不见。命令从人将衣包行李全都捆扎好,也想下山追逐吴抱奇而去。恨不得立时就能抛去总堂主这个空壳,重做昔年的那个无赖,凭一人之力,跟吴抱奇你来我往好好斗上一场,就算同归于尽,也比眼下这种苦况要好些。也许如此一来,苏夫人就能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数度要行,又数度改变心意,最终还是未能下山。午后不多久,妙乙观就出了东山群殴、冒清雨当场自刎这件大事,更为要紧的是,去情师太竟认出领头之人邓清虚使的是护院刀法。有了这一变故,曲鼎襄就再也走不开了,他不停差人往来奔走,打探冒清雨的伤情。听说无视、去情已然吃了早粥,病人已无性命危险,这才上门要见无视。

    自打无视搬入药圃,后来又有去情入住,药圃小房中已不象早先那般杂乱简陋。无视将曲鼎襄请入房内,苏夷月端上热茶。

    曲鼎襄喝过两口茶,放下茶杯,说道:“观主,前日观外有三人被杀,这事绝不是我曲鼎襄出做下的,观主能信得过我么?”

    无视笑道:“这事早过去了,还说它干什么?总堂主不用再多说了。”

    曲鼎襄道:“那三人被人杀害,凶手无非想让我跟吴抱奇难堪。两人之中,最最难堪的,还是我曲鼎襄,我还没那么蠢,去干这种事。”

    无视道:“总堂主多虑了,也许有人会说,吴抱奇更难堪些。也有人会说,是你杀了自己的人来栽赃吴抱奇。有人会说是吴抱奇杀了人,将你陷于杀人栽赃的境地。这种无头官司,我也没本事弄明白,所以才会辞了这个观主不当。”

    曲鼎襄道:“去情师太说,邓清虚生事时用的是护院刀法,凭师太的修为见识,必定不会有错。对这路刀法,我也有许多不解之处, 观主能否请师太出来一见?”

    无视道:“你们见见也好。”命苏夷月到隔壁去请来去情师太。

    见过礼,去情道:“观主,清雨这孩子醒过来了,还写了几个字,说对不住你。”

    无视道:“她还能知道对不住我,还算不糊涂。”

    曲鼎襄道:“师太,观主,二位请到院里去,看我使使这路刀法。”

    三人来到院中,曲鼎襄拿过门边一把扫帚作刀,将护院刀法从头至尾使了一遍。收势后,将扫把放回,三人回到屋中,曲鼎襄道:“请问师太,邓清虚所用刀法,跟我适才所使可有不同?”

    去情笑道:“邓清虚的身手怎能跟总堂主相比论?不过就算不说功力,只论刀法,还是有所不同的。总堂主的狠辣深藏不露,邓清虚的狠辣是一览无余,我说的不是气势气质,而是实实在在的刀法招数,并不玄虚。”

    曲鼎襄叹道:“纵然大有不同,也有人会说,这是我曲鼎襄在传授时故意要留出不同来,想要掩人耳目。总之,邓清虚他也会使护院刀法,就必定是出自我的传授,我也就辩解不清了。”

    无视道:“总堂主若想助邓清虚速成武功,未必就没有别的法子。就算想传他武功,何必非要传他护院刀法?这不是没事找事么?所以说,邓清虚的护院刀法必定另有来历,有人妄图挑拨贵我两派不和。”

    曲鼎襄道:“有人也许会说,也许我正是基于观主所说这番道理才故意去弄险,明知人人都说我不会传他护院刀法,才特意去传他护院刀法,这也不是不可能。”

    无情道:“的确也有此可能,但终究都是推测,难于找到明证。想,非想,非非想,非非非想,非非非非想,到底是想还是非想?还是想与非想之间?曲总堂主,你也不必拘泥于这些言辞之辩。不过,江湖上会使这路护院刀法的,还有些什么人?”

    曲鼎襄道:“师太能知晓我的苦衷,我很是感激。会使这路刀法的,理应不止我曲鼎襄一人,但实实在在有名有姓的人物,我还真说不出一个来。家师丁广甲若还在世,已有八十五岁,他老人家该当不会去传邓清虚这套刀法,故意要我难堪,也不会为此去结交邓清虚一类人。”

    无视道:“说得很是。”

    曲鼎襄道:“创制这路刀法的汪祖师性情各别,行踪无定,喜怒无常。家师之外,他昔年是否还有别的弟子传人,就是家师也弄不明白,更别说我了。”

    无视道:“论理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该再多管妙乙观的事。但总堂主既已来了,冒清雨观主还未复原,我就勉强再做一回主。总堂主请放宽心,邓清虚一事,绝不会坏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曲鼎襄道:“邓清虚的事,显然是对手早有布局,故意用间,是立意要搞垮妙乙观与义血堂。用心极其险恶,是件大事,远非三几条人命的小事。观主能信得过我,暂不追究,留待他日水落石出,实在是义血堂的福气。”

    无视道:“咱们这样做,必定也会有人笑话。有人会说我是非不分,轻信了曲总堂主的一番言辞,会说我胆怯,不敢跟你争竞一番。就让他们说去吧,总比打打杀杀死人要好。我也是料到了有人会说闲话,才会代冒观主出头,将这个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来。”

    曲鼎襄道:“邓清虚昨日已乘乱逃走,我已派人尽力追拿。这人很是狡猾,想要找到他,恐怕并不容易。”

    去情道:“他若只是躲起来,还不算难办,总有他露头的时候。就怕有人杀了他灭口,这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曲鼎襄道:“师太说的极是。”

    无视道:“曲总堂主,我想求你一件事。”

    曲鼎襄道:“观主有话只管说,用不到这个求字。”

    无视道:“我想把月儿送到你们义血堂去历练历练,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曲鼎襄道:“麻烦自然是麻烦-----义血堂大都是粗人,极少有女徒,就怕照看不好夷月侄女。不过只要观主你舍得让她离开,我又怎会怕麻烦?”

    无视道:“我想让史龙芽跟纪清含两个陪着月儿一道去杭州,也还方便么?”

    曲鼎襄笑道:“那就更好了,杭州总舵少有女子,连教众的妻女都没有几个。有史婆婆纪道长跟去,也好照应月儿,我也能少担些职责。”

    去情道:“观主送月儿去你那里,可不是为了要到杭州玩耍,乃是为了历练。要能历练出本领能耐来,还不容出半分差池。衡山就是再多去几个人,总堂主的职责也半点不会变少。”大声道:“月儿你过来。”

    苏夷月从隔壁过来,无视道:“月儿,我已与总堂主说定了,总堂主下山时,你就跟随一同去义血堂。”

    去情道:“曲总堂主,苏夷月可是苏显白的女儿。苏显白辛苦半生,就留下这一点血脉,她若在你手里有了闪失,义血堂教众面前,你恐怕也交待不过去。”

    无视摇头道:“师太,你这也太难为人了。总堂主放心,苏夷月跟你下了衡山,以后咱们就是生死逃亡,各安天命。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还用我再立下字据么?”

    若苏夷月去了义血堂,曲鼎襄再想见文若谣就绝不会象今日这么难,他还会博个抚育师兄独女的好名声,曲鼎襄这才会一口答应。再说了,就算他不愿,他也无法回绝,苏显白的女儿要去义血堂,谁敢不让?

    曲鼎襄沉吟道:“观主、师太,月儿在衡山的师父是谁?”

    无视道:“也没什么师父,都是我随意教她一点,清含、清雨教她一点,她娘教她一点点。她成天净想着淘气了,也没学到多少。因此,我这才叫她跟你去历练历练。”

    曲鼎襄道:“她入了妙乙观的簿籍没有?”

    无视笑道:“这倒没有。你也知道,苏显白瞧不起咱们这些出家人,声言绝不能让女儿出家,我也不好违他的意。这妙乙观,也不过是月儿的娘舅外婆家罢了,这么多年来,她就是个吃闲饭的。”说着,眼里微有泪光。

    曲鼎襄沉吟道:“观主,义血堂眼下并无合适的女教众可做月儿的师父。我师兄‘毁折剑’熊激光年过五旬,为人最是沉稳,也最有耐心,还算善于教诲,眼下他只有一个亲传弟子车聘,在我派年轻一代中最为出色。我想把月儿引荐到熊师兄门下,观主看还合适么?”

    无视道:“总堂主说合适,必然就最合适。这样的事,又何必还要问我?”

    曲鼎襄道:“如此说来,咱们就这么办。观主,月儿一经拜师,便是义血堂的教众,若是有了过犯,律条家法绝不宽贷。就算是你我,也无法替她开脱。”

    无视笑道:“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月儿,你听到了么?”

    苏夷月连连点头,擦擦泪,说道:“回祖师婆婆,月儿记住了,回曲总堂主,苏夷月记住了。”

    再说几句,曲鼎襄告辞。苏夷月扑倒在无视怀中大哭,去情在一旁摇头道:“老观主,这也真是难为了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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