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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既有胜吕 复有清流 01

    夜洪水似乎早知师妹已然离开,便也就此一去不返,竟不肯回来再打个招呼。

    这处小院,三人仅仅共住了三天,这三天,说是惊心动魄也好,说是死中求活也行,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平静。如今三人已去其二,小院骤然安静,总叫人觉得不耐。

    次日一早,楚青流将那十余张功诀夹放在阮逸所赠的《李卫公问对内外篇》中,独自吃了早饭。将小院转交给厨工照看,同样不回房,出了院门,向半山寺方向行去。

    出村行出不远,便察觉身后有人在跟辍。这些明盯明跟的人,不论是不是乱人盟派出来的,照例武功都不会太高,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值得多虑。

    正行间,右后侧小道上闪出一个人来。这人在山道两侧草丛中跳荡奔行,每一起落间,随手就是一刀砍出,草丛中便发出一声惨叫,有一人死去。

    这人杀掉草丛中暗伏的三人,刚一跳到山道上,还未来得及出手,楚青流已跃行到他面前,伸剑虚虚拦住那人的单刀。他心中有事烦燥,又不满这人放手滥杀,便不肯多说,只是责怪道:“不要再杀了。”论起这人,他原本也认得,就是洗心佛海派的那个张胜吕。

    张胜吕在衡山脚下被油肥婆区弱兰借故斩去一条左臂,那种惨象楚青流俱都亲眼得见。短短数月不见,这人竟一扫此前的颓气。不单弃剑用刀,更平添了不少悍恶,连面容都扭变了不少。

    道上跟踪的两人见楚青流阻住张胜吕,便止步不逃,反而试探着围拢来。

    张胜吕道:“楚青流,这些人可是在盯梢你,我杀他们,也是为了帮你。”

    楚青流道:“我知道他们在盯梢我,可我偏偏就喜欢有人盯着。你出手杀人,那就是坏了我的事。”

    张胜吕素来自负智计武功,惯爱用这种蛮不讲理的话来欺侮戏弄他人,没想到今天好好开口说好,竟会在楚青流这里碰了不大不小一个钉子,意外之下,竟稍微愣了那么一愣。

    不过他毕竟饶有智计,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真想阻我杀人,那就该早一点出手,不该等我杀了三人后方才出手。你放任我杀了他们,只是为了有借口责我不该杀人,未免既不仁又不智,说是假仁假义也不为过。”这人果然心思快捷,几句话,就将楚青流陷于假仁假义的境地。

    楚青流道:“好,是我假仁假义。你杀人,错不在你,在我。只要你肯放过这两个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你走吧。”

    张胜吕道:“杀三人是杀,杀五人也是杀,想让我放过这两人,除非你能出剑斗败我。想全靠口说,可就难以服人,再说了,咱们也没有这个交情。”

    楚青流道:“既然要赌,不妨赌得大些。我若输了,就砍下一条左臂。你要输了,就得暗中照看死去那三人的家人,让他们终生衣食无忧,直到孩童成年,老人离世。你能答应么?你先想好了再说。”

    张胜吕道:“照看这些人的家人换你一条左臂,我还是赚了的。砍掉一条膀臂,远非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可得想好了。”

    楚青流 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怕吃亏。”说着一剑斜斜刺出,正是“二仙剑法”的一招。这路剑法创意奇特,令人一见难忘,楚青流见夜洪水用过,凭公琦还要手忙脚乱苦挨十余招方才渐渐适应,却还是难有取胜之法。再往深里说,他觉得这种打法实在很合自己的胃口,施展起来,必定会快活非常,早就想动手一试,这时便随手使出。

    一剑斜刺,张胜吕笑道:“用不着玩什么虚招。”也虚应了一刀,这才挥刀劈向楚青流 。

    楚青流飘身闪过,又是一剑斜刺,剑身从张胜吕身侧二尺远处轻飘掠过。张胜吕心下就是一惊,这种打法,他从所未闻,不知道楚青流要弄什么诡计,登时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出刀气势也大减,与公琦乍见这套武功时一般无二。

    他左臂被斩,并不恨王贴心、区若兰夫妇恶毒,一腔怨愤全都放到了楚青流身上。只说若不是有楚青流瞿灵玓横生枝节,自己早已追随刘奇蟾这位前辈异人去汴京修练神功大法了。

    凭刘奇蟾的神通,再加上自己的天资头脑,至多十年八年,往少了说,不过三年五年,必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那是何等的纵情适意?又怎会让油肥婆斩去一臂?可怜他追随刘奇蟾,神游天堂不过才两三日,随即便永坠无情地狱,细论起来,全都是拜楚青流所赐。

    那日他半夜醒来,挟起那只左臂到镇外掘坑掩埋了,自觉无颜再回峨眉山洗心佛海。想起阮逸曾在碟子冲镇上派人邀过自己,自己也到牛川凹拜见过这位皇武教授,言谈很是投机。他受激之下心意大变,觉得阮逸武功比起刘奇蟾来不单半点都不差,只怕还要高上一筹两筹,阮逸待人接物温文可亲,刘奇蟾难与比拟,自己当日竟会弃阮逸而亲近刘奇蟾,实在是有眼无珠。

    更何况阮逸麾下还有个皇城司探事特司,背靠朝庭这棵大到无可再大的大树,再有阮逸这个金字招牌,将来不愁不成大事。他日得志,先杀了楚青流,再把刘奇蟾这老儿抓到手中来戏耍玩弄,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如此一中路盘算,直奔京师,找到阮逸门上求见。阮逸为朝廷求才,其饥渴已近于千金市骨、来者不拒的境地,先求有人使用,再图慢慢感化。他又是大儒仁心,爱张胜吕的人才,怜惜他的遭遇,替他调治好伤势,又倾尽胸中所有,替他打造了一套独臂刀武功。

    这路武功虽说以刀为名,却几乎汇集了各门武功、各种兵器中的独臂招式。别家的一套武功,招式或许多达百余招,但大多只有虚名,并无其实。这路阮家独臂刀却多达一千零三招,且招招各有巧思,并不是空贪一个“繁复多变”的虚名。凭张胜吕的资质,也用了一个多月,才熟习招式。

    阮逸的内功心法名为“浩然气”,是他遍读儒家经典,参习佛家内典后得来,可说是不求而得的功夫。这门内功讲求先修身做人,后修心练功,并非人人都能学得来,也就难以传授张胜吕。但想在一月两月内再独造出一门专合独臂人的内功来,就算才如阮逸,也是力有未能。故而张胜吕修习的,还是洗心佛海的内功。

    张胜吕修成这路独臂刀,明里暗里找人比试,无不大胜。是以这次沂山要屠凶,阮逸因朝中有事不能脱身前来,便命探事司的人前来探看,张胜吕第一个报了名。

    照阮逸的本意,他是想让张胜吕诸人连络上楚青流,好言劝说开解。乱人盟突袭铁船帮,杀人不少,只能说是少仁残暴,是一件大大的坏事。但其事已成,再也更改不得,只有设法变坏事为好事。

    突袭铁船帮对阮逸而言,对探事司而言,未始不是个良机。若能善加利用,登高一呼,先责以大义,再以私仇相倾动,不难联络乱人盟欺压过的各路武人,齐心对抗乱人盟。

    要连络的人中,第一个就属楚青流 。单以大义而言,替铁船帮报仇是楚青流无可推缷之责,他绝不该不答应跟阮逸的探事特司联手。

    张胜吕心中想的却不是这等事,楚青流是否会替铁船帮报仇,怎样去报,与他全都无干。他想的,是如何寻机会凭独臂刀的功夫斩除江湖上的青年才俊。这些人,万一姓名被阮逸知道,或是来到阮逸身边,对自己都是一个威胁,还是杀掉最为稳妥。这些要杀之人中,第一个就是楚青流 。

    他昨晚来到半山寺不久,便已将楚青流的居处打探清楚。早上一起来,并不告知同伴就往楚青流住的那个村院赶去,想先踩踏一番,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上了。

    他心机极快,一发现有人跟踪楚青流 ,便出手杀了三人。本拟将五人全都杀死,先灭去见证,再杀了楚青流。死无对证,阮逸也就不会知道了。

    谁想才杀了三人,楚青流就出手拦阻。张胜吕迅即改了主意,想先杀了楚青流 ,再杀两名盯梢之人,那也全都一样。

    谁想才一伸手,诸般情势竟与自己设想的全然大异。楚青流张口就要与自己赌一条膀臂,生硬得狠。出手后,剑法又怪异罕见,明明没饮酒,剑刺出来却松松垮垮,歪歪斜斜。

    楚青流刺过五剑,心下便已了然,知道自己十招内必能打倒眼前之人。张胜吕的刀法在防守时看似无隙可击,实则只要自己脚步轻动,配以剑身一摇,就能伤了这个人,他必定还闪脱不掉。一时间,竟有些不忍出手,觉得若在十招内就胜了他,实在有点太过狠心。

    就这么缓了一缓,张胜吕已稳下心神,知道楚青流所用是一门独特剑法,并非临时起意弄险使诈。想胜楚青流,必得找出应对之法。

    这人也真是有才,当即不再作速胜之想,且一刀不再攻,只是死守,守不住就靠脚步闪走。

    挺过五七招,已发觉这门剑法的威力全在于后招出人意外,防不胜防。试探着一刀迎向楚青流来剑,阻住他后来的变招,发觉对方剑势果然不再那么飘忽难辩,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

    前日公琦乍见这路二仙剑法,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拼死打法,张胜吕却是以刀身强行拦阻剑身,中途截击断其后势。两种打法,实以张胜吕的战法为高,至少不是以伤换伤的撒手打法,不那么凶险,还有变招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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