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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第九十五章 君声不灭 02

    楚青流听她说另有“省事法子”,不由精神大振。只要能有法子,就强过瞎摸瞎撞,更何况还有“省事”二字?当即请教。

    瞿灵玓道:“你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么?我这法子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楚青流自然不信有什么天机在,再三逼问,瞿灵玓才道:“这法子要说简单其实简便已极,不过你楚少侠未必就能想得出来。你这个人,就是太过粗心大意,你注意到沂山有野蜂了么,你没有。”

    楚青流想不通这跟沂山野蜂又有什么关联,却也不再发问,专一静听。

    瞿灵玓道:“我给你个由头,你也想想看。‘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句话你必定听说过。你还能记得么,咱们在池州城里雇杠夫,那些杠夫,还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结绳扣的法子还都各不相同,各有各的讲究。咱们从这点下手,就用不着瞎摸瞎撞了。你好好想想看。”

    见楚青流仍是茫然,说道:“我已传信给萧陌风,叫他把瓜洲方圆百里内有点名望的木工全都叫齐了,等我有话要问。我不要那些徒子徒孙,也不要不成才的,只要老手。”

    楚青流恍然而悟,说道:“你是说想从义父的棺木着手,找出义父遇害的地方?”

    瞿灵玓得意道:“这法子也还使得么?”饮干一杯酒。

    楚青流赞道:“岂止是使得,已称得上奇妙了。我此前还以为你只会装神弄鬼骗骗苏姑娘,今天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还真是不简单。”

    瞿灵玓道:“你要是不会夸人,那就别夸。那些送还姜先生遗体的人,他们必定想不到这一层上来。就算想到了,忙乱中间,他们也未必会跑到外地去采买棺木,至于令木工在棺材上临时做点手脚,那更是绝不会有的事。要照我想,只要起出棺木,将木工带到了,就连这棺材是谁手里做出来的都不难弄明白,到那个时候,诸事可就好办了。”

    一番话扫去漫天迷雾,楚青流道:“既有了这个法门,咱们明天一早就上路去瓜洲。”

    瞿灵玓道:“也不必这样急。萧陌风这事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办好,他还得先想个法子编个借口出来,掩掩别人的耳目。咱们也要装得毫无办法,象无头苍蝇一样胡走胡撞,不能让那些凶手有了提防。等诸事都齐备了,找准了方向,再猛然出手,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所以说,明天咱们动身后,过了江,就在江北慢慢地走,时不时还要绕几个圈子,如此一来,不怕他们不晕头转向。你说,下手的会是谁?”

    楚青流道:“第一可疑的,自然是曲鼎襄。他死了,便也不用再多追究,只需找到下手之人杀了,这事也就了结了。”

    瞿灵玓道:“假若这事不是曲鼎襄干的呢?那第二可疑的,第三可疑的,又都是谁?”

    楚青流道:“你说说看,都会是谁。”

    瞿灵玓道:“我只是猜测,作不得准,说了出来,你也不必生气,说我是挑拨离间。”

    楚青流道:“我几时对你生过气?几时说过你挑拨离间?”

    瞿灵玓道:“我也说不上来谁是第二可疑,谁是第三可疑。我只知道,倘若最终侦查出来下手的人是开南镖局或是铁船帮自己,我是半点都不觉得奇怪。”说罢住口不语,直直盯着楚青流瞧看。

    楚青流只觉得口舌发干,浑身都不自在,喝了两杯酒,说道:“开南镖局绝不会做这种事。我大哥,徐先生还有三妹,他们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有梅占峰梅少镖头,你也是见过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瞿灵玓道:“我只是照常理推测,没有丝毫的凭据。当日咱们掐断东西运路,可是在西边先动的手,先跟梅家翻了脸,半个多月后,才对铁船帮动手。这固然是西路更靠近夏国,更要紧些,也是困为铁船帮滑头,知道用言语拖延。他们帮主龙弄海一忽儿这样说,一忽儿那样说,用尽法子拖延,爹爹看了你的面子,一直隐忍,直到再也忍耐不得。”

    “晚了这半个多月,可就让开南镖局有了可乘之机。”

    楚青流道:“不会的,我大哥那时已到了开南镖局,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瞿灵玓道:“你说的不错,你大哥不会,你三妹不会,徐先生不会,可老镖头梅洪泰也必定不会么?恐怕未必。我爹爹对铁船帮动手,不也没让我知道么?”

    楚青流烦乱之极,明知道瞿灵玓所说全都极有可能是实情,实在无法反驳,却又不愿相信真会有这等事,唯有无言发呆。义父若真是老镖头梅洪泰命人杀的,他是三妹的父亲,自己这仇还怎么报?则大哥、三妹又该如何应对这事?简直没有一条活路,全是死路。

    瞿灵玓道:“只要事情做了没人能知道,再无耻的事都会有人干。更何况只要杀了姜先生,把这事推到乱人盟头下,推到我爹爹头上,你楚青流就必得跟我翻脸,跟我爹爹翻脸。到那时你们义兄义妹三个人齐齐提刀跟乱人盟为敌,你还能想到他们头上去么?这不是万无一失么?”

    “他们却没想到,爹爹为了疼我,动手之前,会先命石寒叔叔劫了姜先生去,事后对你又再三忍让。甚至发出盟主令,命乱人盟全体对你不得下毒,不得围杀,还要绕道而行。”

    “他们更没想到你竟会这么信我,我说姜先生不是乱人盟杀的,你也就信了。你若跟那些浑人一样,不信我的话,一口咬定姜先生是乱人盟杀的,我又有什么法子?咱们两个恐怕只能提刀厮杀,我也早就死在你的剑下了。师兄,我要多多谢你。”

    楚青流道:“你多次说过,梅洪泰、龙弄海他们也都做过恶事,更有他们的人因此投到了你爹爹那里,这都是真的么?”

    瞿灵玓道:“半点都不假。你想想看,小龙谷包家归隐务农,还会弄出因钱粮逼死包洪山包宝成一家这种惨事----我知道,这都是无心之过,包老先生不是恶人,我也很感佩包二哥,可包家这事的的确确做得错了。我再跟你说句闲话,那个包宝成,在瞿家大寒已起手练些筑基功夫了,还挺不错。”

    “包家尚且如此,梅洪泰、龙弄海各自统属过千人众,能没做过欺心的事?”

    楚青流道:“龙弄海不必说他,你说几件梅洪泰的事。”

    瞿灵玓道:“欺男霸女、渔肉乡里这些事,梅洪泰还真没干过,说得上干净。但说到镖局子上的事,可就未必了。镖局开创之初,本钱窄小,打斗死伤又多,支不出那么多养伤抚恤银子来,他亲手杀过伤重的镖师。镖师中有不肯听话的,他也借匪人之手除过一些人。他还替江陵的官府出过手,为官府清除过异已,要是一一算起来,这些事也就颇不少。”

    “他做这些事,可以说全都有苦处,都是被逼无奈,可是那些因此死在他手底的人,冤枉不冤枉?这些事,梅占峰或许能知道一点,你三妹梅占雪就未必知道了。你大哥魏硕仁呢,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说,还是师父看得明白,不去立什么帮派,索性孤身一人到远海上去杀人越货。”

    楚青流道:“师父不一样,师父杀的都是匪徒,不杀往来商旅。”

    瞿灵玓道:“你真就能担保里头没有一个两个是误杀么?爹爹就不一样,他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全都不瞒我。铁船帮的事,开南镖局的事,虽说事前没说给我知道,却也从没想过要不让我知道,想要瞒住我。闹到这么大,我能不知道么?”

    楚青流道:“那你也说几件瞿先生做过的、不便跟人说的事。”

    瞿灵玓笑道:“你终究还是要问。你想,爹爹让人到汴梁城里花银子,设法图谋阮逸,阮逸若是因此送了命,这还不是一件大大的恶事么?他却在酒席间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毫不忌讳。”

    楚青流道:“这件不能算,这是他得意的事,自然愿意跟外人说。有没有什么事,是他自己做了却不愿跟外人说的。”

    瞿灵玓笑道:“师兄,我还没喝醉,你这时就问这话还有点早。那种事,我爹爹必然也做过,我也知道一点,我不象梅占雪,认为自己爹爹全未做过恶事。不过对不住你了,子不言父过,我不能亲口说给你听。以后也不会说,到多久都不会说。我只能跟你说,我爹爹他也做过恶事。”

    “所以说,倘若杀你义父的人真是梅洪泰,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这都是猜测,未必真就是他,我还真盼是铁船帮的人杀的呢,这样一来,你跟他们的恩怨也就算有了了断。”

    “不管是谁杀的,都是为了想让你我闹翻,咱们能侥幸没翻脸,已是不易。姜先生可说是因我而死,我若找不出凶手来,这终归是你我间的一块心病,你我也都要被人指责,我不能叫他们得意。”

    迷雾刚刚散去,却又换了满目愁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管凶手最终是谁,先都得找出凶手再说。

    这餐饭直吃到天黑才散,楚青流回房准备行李衣包。次日早上,二人到师父坟前告别,行到江口,雇船过江。

    瞿灵玓是有意要拖延,楚青流是无意要拖延,很怕到了瓜洲,真就能确证凶手便是梅洪泰或是龙弄海。两人一个有意,一个无意,却全都不想快走。因此虽说也买了马,却并不急赶,带了尧姑舜姑,只是缓缓行去,直如远足一般。

    出门四天,才行到淮南西路和州东边的乌江镇,算起来,只走了二百里出头。不过,离瓜洲却也只剩四百多里路了。只要萧陌风那边一有急报传来,不难紧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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