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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崆峒五堂

    这话说出来,看似全听魏硕仁的吩咐,却也将这一大难题交到了他手中。不论向东还是向西,日后开南镖局就算当真先受攻击,乱人盟也能减去不少过错。

    不料魏硕仁道:“不行。二弟带我向东去接徐先生,你们向西去迎斗崆峒派。是你们劫了徐先生去,才将开南镖局置于险地,事是你们惹下来的,就得由你们去平息。怎么,我说的没道理么?徐先生要是还在江陵,崆峒派敢对开南镖局动手么?”似乎崆峒派已经对开南镖局下手,情势已刻不容缓。

    瞿灵玓道:“魏先生,梅姑娘,自从二位到来,我都是在顺着你们说话,不料你们还是死逼不放,我也就只好丑话丑说。石寒叔叔既能去江陵劫了徐先生出来,则没藏飒乙必定也就能做到。”

    “我若是没藏飒乙,想要对开南镖局下手,我必会先劫了徐先生在手中,再说其他。就算暂时不想向你们下手,只是要跟乱人盟为难,也会下手劫人。这是因为,倘若你们二位还能稍稍顾惜跟楚青流有过一点点情义,不忍心眼看着楚青流为难,再能明白一点点大势,就该知道开南镖局跟乱人盟联手既利人又利已,就该不计前嫌,跟乱人盟联手。咱们真要联了手,又有徐先生毒药助力,对崆峒派来说,不是个大麻烦么?没藏飒乙他能答应么?”

    “打败乱人盟后,崆峒派必然还要对开南镖局动手,这决然无疑,你们不要心存侥幸。到那时候,还是要先劫了徐先生。既然早晚都要劫人,那晚劫就不如早劫,还能省去不少顾虑。劫了人去,还不让你们知道人是谁劫的。崆峒派也不是管不起徐先生一个人吃饭,管不起徐先生一个人住宿。我说得可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梅占雪愣了愣,说道:“你这也是恰才想起来的鬼话。先不说没藏飒乙,就说你们,你们若是真的早就想到动手前该先劫持徐先生,咱们两家前时争斗的时候,打得那样惨,你们怎不叫人去劫了徐先生来?”

    瞿灵玓道:“你怎就知道那时没想到劫人?怎知道没人去过江陵?石叔叔去江陵,还非得先跟你说么?我若说我知道开南镖局的一草一木,你必不信,就算信了,也会说我是花钱打听来的。但有些事,是花钱都打听不来的,比如说,两家打斗最凶时,三月初四日,你们吃的是什么晚饭?梅老镖头穿的是什么花色的衣服?你都是见过的,也都是知道的,你还能记起来么?你不能。”

    “就是在三月初四这一天,石叔叔去了江陵,给梅老镖头留了一封信。说你们若再要拚死报仇,不肯收手罢斗,那就只能再去一趟江陵,劫了徐先生来。”

    石寒在一旁接口道:“灵儿,你说错了,不是说劫,是说杀。”语气森然。

    瞿灵玓道:“为什么只是送了一封信,却没有真的动手去杀人劫人呢?还是因为爹爹不想跟你们闹得太僵。你想想看,若杀了徐先生,或是劫了徐先生,你们没了毒药为助,则还怕你何来?咱们还不该一杀到底鸡犬不留么?怎样才好半途收手?想要收手,怎样安抚盟里的弟兄?难道只有你们开南镖局的人知道报仇?乱人盟的兄弟们就不知道要报仇?所以说,有了这个顾虑,才只是传个信,没有真的动手劫人,更没杀人。”

    “梅姑娘既能问起咱们当初为何不动手劫人,可见传信这事,老镖头都没有跟你们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梅姑娘也是能配毒药的,回到江陵后,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让崆峒派的人下手劫了去。我这话,你爱听爱不听。你若被劫,自然也全都怪我师兄楚青流,不能怪别人,谁叫他没本领先杀了没藏飒乙呢?魏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放开我师兄么?”

    魏硕仁收回手掌,木然呆立,良久良久,说道:“瞿姑娘,我信你的。但你真的能保徐先生无事?”

    瞿灵玓道:“我若说必然无事,定然无事,万万中绝无一失,那就是骗人,这话我绝不敢说。但只要有苏夫人在,只要船里还有人能活下来,徐先生他就能活下来。但天有不测风云,咱们都是人,不是神,我不能确保无事。”

    魏硕仁道:“二弟,瞿姑娘,在对抗没藏飒乙这件事上,看来我全都错了。但我还是要去东海船上去,不能留在这里。我这番去,却不是要带徐先生走,我要在船上帮同苏夫人守船。你也知道,我是南海边上的人,世代都在海里讨生活,我去了,好歹也能万全些,你们在这边也好放心。不到船上去亲眼看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瞿姑娘,你放心,不用二弟带我去,你给我一个人带路就行,你不要推脱,说不知道海船落在什么地方,你必定知道联络之法。”

    转头向梅占雪道:“三妹,我不能再回江陵了,这却不是大哥我偏向了二弟,不向着你。眼下最最要紧之事,是合力对抗没藏飒乙,徐先生虽说在海船上头,崆峒派却也难保就找不到,摸不着,我得去看看。你是回转江陵,还是留在此处,全凭你自己拿主意,依我说,还是留在此地为好。你们两家的事先放放,等打败了没藏飒乙再说。”

    梅占雪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这就回江陵。我回去后,看有谁能劫了我去。”说着上了马,拨马就走,头都不曾回。

    此等情势下,已不容双方再多说多讲。瞿灵玓叫过两个人,命他们带上快马,领魏硕仁前去追赶苏夫人。苏夫人之外,再添上魏硕仁一同守船,确是稳固许多。

    梅占雪人已去远,一番质问言语还在楚青流耳边连盘旋不灭。去江陵劫了徐晚村过来,此事虽不是由他提出,也不是由他下手劫人,他却是实心赞同的,以为如此一来,就可让开南镖局能暂缓向乱人盟下手。

    但梅占雪说因此将开南镖局置于险地,也是确凿无疑之事。细想之下,只能说自己心中一直是在为乱人盟着想,未曾真心替开南镖局着想过,绝不能用料事不周搪塞过去。

    想到此节,心中这份烦乱难过立时达于极点。跟随众人回到庄里,自觉再也难以静等瞿广瀚吴昊回来,便回房收拾衣包,就要独自上路往西去。

    正在忙乱,瞿灵玓进门坐下,说道:“师兄,梅占雪的话很有道理,劫了徐先生来,没藏飒乙若要先跟他们动手,他们还真无法应对。但你想想看,我说的话就没有道理么?”

    楚青流道:“什么话?你说的什么话?”

    瞿灵玓道:“我说,咱们既能劫了徐先生来,没藏飒乙同样也能劫了徐先生去。咱们不劫人,崆峒派也会动手劫人,开南镖局还是一样的凶危。徐先生落在咱们手里,反倒比在江陵还要安全些。”

    楚青流停手来到瞿灵玓对面,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瞿灵玓笑道:“可你心里还是在怪我,怪我在长风沙镇上议事的时候,没跟你说到这些,似乎我在瞒着你。”西施文学

    楚青流道:“有一点。”

    瞿灵玓道:“在长风沙的时候,若不是你先说起要劫徐先生,石叔叔去江陵劫人这事我是不会跟你说的,我怕你坐不住。”

    楚青流道:“你跟三妹说,当初你们两家打到最凶险的时候,石先生去过江陵,送过警告书信,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瞿灵玓道:“半真半假,但你当真的听就行了。打到最凶最苦时,爹爹跟石叔叔的确想过要到江陵去,杀了徐先生永除后患。但那时夏国兵势正盛,打得赵宋步步后退,爹爹夏国若得了势,必定就要图谋乱人盟,为保留实力,就不想跟开南镖局再打下去,也就没去江陵劫人,借口徐先生的毒药难以对付,先收手不攻了。要是劫了人来,势必还要再打下去,开南镖局为了保命,必得要拚死抵抗,必然多伤兄弟们的性命,未免得不偿失。”

    “所以说,当初劫人这个图谋是真的,不是我今日才想起来假话,跟梅占雪虚张声势自圆其说;为何没去劫,并不是真怕跟开南镖局弄僵,也不是看了你的脸面,只是不想再打下去,只是想多保一点实力,好应付夏国日后翻脸。图谋是真的,但石叔叔没去江陵,更没送信给梅洪泰。不管谁去问梅洪泰,他必定会说没有这事,但没人会信他的,只会信我的。”

    楚青流点点头,转身要去拿衣包。

    瞿灵玓道:“师兄,在劫人这件事上,我爹爹可没做错什么,也并未因此就拖累了开南镖局。我反还要说,是我爹爹救了徐晚村的性命。咱们既能想到劫人,崆峒派就也能想到先劫人后动手。凭没藏飒乙那般身手,想到到江陵城去劫或是杀一个徐晚村,简直如同游戏一般,梅洪泰父子挡得住么?魏大侠挡得住么?不论咱们劫不劫人,开南镖局都是一样的凶险。”

    “我爹爹没错,我也没错,你也没错,你实在不必过于自责。你回来后,收拾了衣包立时就要上路,想去找没藏飒乙拚命,替开南镖局挡祸消灾,想叫自己心里好受些,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明白。可你一个人打得过没藏飒乙么?你就是想拚命,又能拚得上么?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们。”

    “这几天,咱们跟着苏夫人练习合战,爹爹,吴叔叔石叔叔他们也没有闲着,并不是在坐等,要看开南镖局的笑话。爹爹深知在这个当口,乱人盟与开南镖局、义血堂,与各家派已是共生共存,不论少了哪一家,灭了哪一家,都少了一份抵抗之力,至少也是牵制之力。”

    “但他的情形又很尴尬,他在江湖人眼里,是个大坏人,没法子出来号召江湖同道。他也不愿这么做,不想让人觉得他这个乱人盟的盟主无法对抗崆峒派,还要借用众人的力量----尽管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不单不愿借别人的力,反还要发出盟主令,让各家各派自取行止,愿归降崆峒派的,尽管归降。”

    正说到这里,下人回报,说盟主与吴先生已回到庄上,请二人到厅上说话。

    二人来到敞厅,见瞿、吴、石三人全都在座。瞿广瀚先道:“楚贤侄,魏先生能去海里守船,便又多了一分把握,这是件大好事。刘道长包兄弟他们出游去了,就咱们几个人先说说话罢。”

    原来这几日瞿、吴二人直下西北,亲自接近布署哨探眼线,侦查崆峒派动静。两人深知没藏飒乙出没无常,也就不再分头行事,而是并在一处行走。有二人亲往督促,时日虽短,所获信报却颇为不少。

    西北已有近二十家大小帮派门派望风归降,门派之多,崆峒派似乎也很是意外。生怕其中有人不是真心归降,若继续东下,有人要在背后生出乱子来,故此便不再求快捷,只求稳妥,先要将后方整肃得清楚明白,再放心东下。

    崆峒派原本与别的家派并无不同,掌门人丁仰真之下,另有几名长老名宿协同理事,余外皆是师兄师弟、师父弟子相称呼。谁位份高些,谁说话便更有分量,但一切全凭相因相成,并没有显明的规条,更没诸般公开的职位名目,一切只是各人心里有数。此时也许是为了整肃,也许是早有谋划,便平空新添出一整套“天地人神鬼”五堂来。

    第一“天法堂”,取意家法门规大过天,任谁都要谨尊法条。此堂专事纠察新老属众,惩办奸恶叛逆。

    第二“地艺堂”,取意地能承载万物,为人若想立足于世,必得有安身立命的地步。这个地步,就是崆峒派的各项武功武艺。地艺堂共分前、中、后三堂,没藏飒乙亲任这地艺三堂的总师,传授考核属众武功,分派职份。

    第三“人和堂”,这一堂很是特别,为古来各家各派所不曾有。这一堂执掌帮众的吃喝玩乐,务必要让帮众觉得一入崆峒派治下,便活得有滋有味,如入天堂。这一稀奇物事,据说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短短几日还难窥其面目。

    瞿灵玓听了,不由叹道:“单凭这个人和堂,就不知能骗过多少人。”

    第四“神财堂”,乃是以财为神之意,职责是为崆峒派搜求金钱财物,供给帮众花用。公然为求财单开出一堂,不难想见崆峒派将来行事之苛刻。

    第五“鬼佑堂”,这一堂齐聚吐蕃喇嘛、回纥僧人、各家的僧道、端公、师婆,这些人专管焚香祭拜,超度崆峒派历代亡灵,为崆峒派请神送鬼,求取各路鬼神的护佑,故名鬼佑堂。这一堂大小堂主最多,各处大小帮派都有一人充任鬼佑堂的堂主,有喇嘛堂主,也有端公堂主,师婆堂主,等等不一。

    瞿灵玓道:“这时八字还没有一撇,他们先就弄这么多吃白食的出来,他们不论搜刮了多少钱,都不能够用。还说要救济穷人,这不都是谎话么?”

    吴昊道:“说好听点,这叫作‘鬼神设教’,说得难听点,就是用鬼神来骗人,好叫人替他们卖命。你死了不是死了,说你是上天堂去了,往后我日日都会给你祭拜上供,咱们崆峒派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忘了你。这些无聊的鬼话,偏偏就有人会信。”

    瞿广瀚道:“那也是不得不信。不论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既然上了他的船,吃了他的饭,他教你去死你就得去死。胆敢不听话,不肯乖乖的去死,还有“天法堂”的法条在那里等着呢。既然进退都无出路,那还不如自己骗骗自己,说自己不是死了,而是上天堂去了,好歹心里也能好受些。”

    吴昊感叹道:“跟人家这五堂比起来,咱们乱人盟差得可就太远了。象人家那样,一声令下,无论是谁,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才能说得上是个门派。我们就是心肠太软,手腕也不够硬。”

    瞿广瀚道:“这种事,实在无味得很。这种不要脸的事,我是做不来。凭本领收服各家派,让他们一同出力恢复大周,这是汉子行径。打下来了,能守就守,能治就治,守不住治不住那就撒手换别人来。除此而外,若再要用诈术骗术,一味用鬼话谎话来骗人,硬朝自己脸上贴金,那就是无赖王八蛋。我不做无赖,更不做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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