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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风景

    “张卫国,铁锁张是你的爷爷?”听到张成勇的话,我不由得一惊,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喜。我说道:“你是我大师伯的孙子?”

    “大师伯?”听到我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张成勇反倒是一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反问道:“大师伯?什么大师伯?哪儿就是你大师伯了。小子,别看咱俩刚刚一起共过患难,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上你可别跟我套近乎啊!你他妈的到底找我爷爷干什么?”

    “哈!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有没有点文化,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吗?这是知识点啊!你小学怎么上的,老师怎么让你毕的业?”张成勇一幅为人师表的样子说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个了。我找我大师伯张老爷子真有点正事。”说着,我就把脚边上的箱子拿了起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去除了上面的包袱皮,露出了里面有黑色的木箱,说道:“我想请他老人家帮我打开这个箱子上的椒图锁。”

    看我拿出这个箱子,张成勇先是一惊,然后眉头开始慢慢紧缩,一脸愁容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妈的,又是这个箱子!”

    “又是?什么叫又是这个箱子?难道他见过和这个箱子一样的木箱?还是他开过和它一样的椒图锁?”听到张成勇的话,一瞬间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于是,我急忙问道:“你说又是这个箱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见过和它一样的?在哪儿?什么时候?”

    我不等张成勇回答,一口气问了四五个我急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先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觉得你还算靠谱,我会带你去找我爷爷的,到时候他会回答你那些问题的。而如果你骗我,这辈子你都别想找到铁锁张,也别想打开这道椒图锁,更不可能知道这个箱子的来历,和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张成勇伸手揽住了我继续发问的意图,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虽然这种眼神不算友好,但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张成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憨憨厚厚的,可是脑子缺精明的很,他看似平平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确是在逼着我全盘托出。而我也知道,他并没有骗我,虽然我已经有了张卫国的地址,但是,想必此时张卫国早已经不在哪里了。如今我眼前的这个黑大个或许是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人。如果我想顺利的找到铁锁张,想顺利的打开这把椒图锁,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说实话,每一句都得是实话,只要我有一句假话,估计我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了。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口气,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姓刘,叫刘天一。你之前问我是做什么的,说实话不太好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因为,我之前是名佛爷。”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想观察一下张成勇的反应,看看他会不会因此而增加防备心。

    “佛爷!哈哈,看来你也是道上混过的,怪不得你身手那么好。不过,肯承认自己是佛爷的人着实不多啊,说明你小子没骗我,好!很好!你继续。”张成勇笑着拍了拍手,示意我继续说道。

    “恩!”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师承于京城的段叔,也就是四九城里常说的千手段爷,师爷爷也是我们老沈城里外八行的头把人物孙九爷,也就是你爷爷的师父。据我师父当年跟我讲的,我他当时在12个师兄弟里,排名第四,而你爷爷则是大师兄,所以这么算来,你爷爷应该是我师伯。这么说没错吧!”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听我爷爷说,他好像之前发誓这辈子不在和下八门的人再有任何来往啊!这下可不好办了!”张成勇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思索着,“那你找我爷爷是为了开这个锁?你这个箱子是哪儿来的?”

    “这个箱子是我爷爷留个我的。”我说着摸了下箱子,“我爷爷的房子拆迁了,就是之前我们两个遇见的地方,本来我是回来办理拆迁手续的,可是没想到会在里面找到这个,这个锁我听说过,我知道以我的本事是不可能打开的,所以无奈之下只能求铁锁张来帮忙了。至于,他立誓不在于下八门人来往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都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张成勇想了一会,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直坐在柜台后面看报纸的老周,突然放下了报纸,淡淡的说道:“小子,你姓刘,你爷爷是不是叫刘军校?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刘二爷?”

    我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敢问老人家,您认识我爷爷?”

    “何止是认识啊!”老周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柜台的抽屉里翻了很久,找出来一个长条的小木板,很薄,呈现深褐色,背面从我这个角度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两个大小一样的圆圈,这个东西的图案竟然和他店门口挂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又找来了一把刻刀,在木板上刻了一个很奇怪的符号,又像是蜜蜂,又像是蝴蝶,接着手一挥扔给了张成勇,说道:“小勇子,这个你拿着,然后带这个小子去找你爷爷吧!虽然他立誓下八门的事儿不再过问,不过别人的事他不管可以,但是这小伙子的事他必须得管。至于为什么,你也不用问,我也不会说,你到时候把这个木片给你爷爷,看到这个他自然就会答应了。”

    “这是什么?”张成勇接过这个木板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然后诧异的问道。

    “这是一个约定!你们这辈人是不会懂的!不过,你交给你爷爷,他自然就明白了。多了就不要问了。”老周说完又一次拿起了报纸接着看里面的内容,不在理会我们,好像我们不存在一样。

    “得嘞!”张成勇见老周这个态度,只好应了一声,然后将木牌揣进了怀里,转过身对我说道:“赶紧吃,吃完了去找我爷爷。多吃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嘞!”说完,我们两个人便甩开了腮帮子大吃特吃了起来。您还别说,这家周三酒馆里的炖肘子还真的不错,让我依稀的想起了我爷爷的味道,特别是里面的酱汁,那种感觉十分的熟悉、十分的亲切。

    我和张成勇每人吃了四碗饭,喝了两壶酒,两人几乎无话,却吃的并不尴尬,反倒是一种极为默契的感觉,让我们两人在彼此对视的时候相视而笑,说实话,我以前是不相信这种一见面就可以做一辈子朋友这种事儿的,不过,在见了张成勇之后,我至少相信了一半。

    中间小美给我又端上来两个菜,一个是红烧排骨,一个是小炒肉,看着这两个菜,我不由得一愣,而这份诧异并不光是因为这两个菜是在菜单上没有的,更是因为这两个菜那都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最让我纳闷的是,这菜的味道居然和我爷爷当年做给我的有着九成的相似。这让我不禁看了眼依旧坐在柜台里的老周,而他依旧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坐在那里看着报纸,卷着他那个并不算贵的土烟。

    由于没有太多的交谈,我和张成勇两个人吃的很多,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两个人便风卷残云的吃了个七七八八,张成勇挥了挥手,说道:“老周,结账。”

    “免了!”老周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淡淡的说道。

    “哎呦喂!这是太阳打那边出来了。以前,我……”张成勇诧异的说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周就打断了他,“你小子别臭美了,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老周用下巴颏点了我一下。

    “嘿!这是唱哪出?”张成勇诧异的看了看老周,又看了看我。而我更是一头雾水,见张成勇看我,赶紧双手一摊,表示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

    张成勇本想还说什么,老周则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的说道:“赶紧走吧!办你们该办的事儿去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得嘞!那小勇子我就告辞了,写老周你的款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明儿我还来吃你!”张成勇也是个心大的人,见老周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追问,看了我一眼说道:“走吧!去找我爷爷。”说完,他当先迈步走出了酒馆。

    而我在出门的那一刹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周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他的嘴动了动,像是在说:“孩子,以后的路自己小心。”

    虽然我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礼貌性的向他点了个头,便转身出了门。

    出门后,张成勇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上了车之后,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去法库,然后奔吴家店!谢了。”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我见张成勇不说话,我便也不再作声,自顾自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由于离开这里有十几年了,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变了,变的喝以往完全不同,变的十分的发达,也十分的陌生。

    法库是属于郊区,更准确的说是城乡结合部,而吴家店则完完全全的是农村了。车开了一段高速之后,便改走国道,接着便开始了颠簸无比的乡间土道。大约在开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车终于停下来了,停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院子跟前,周围除了大山几乎什么都没有。

    院子很破旧,一间几乎快要坍塌的土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哪里,四周的篱笆墙有一半已经塌了,形同虚设的躺在那里。而与之极为不相符的,是这间房子的左边四五米处,屹立着一块三米高,近1.5米宽的石碑,碑座下的霸下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怒目威严、栩栩如生,从雕工来看这绝非是民间工匠所作之物,年代应该是清中期的产物。而在碑上雕刻着三种文字,分别是满文、蒙古文和繁体汉文,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森格林沁。

    “我们到了。”张成勇付过车费之后,告诉司机师傅等我们一会儿。看我看着石碑发呆,便拍了我一下,然后说道:“进去吧!我爷爷就在里面。”

    说完,他当先便走进了院子,而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这间屋子的实用面积并不算太大,大概也就是90几平的样子,我进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相对很宽敞的客厅,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这间屋子里面可以说是别有洞天,这里面的装修虽然算不上是奢华至极,但也算的上是十分考究,整体给人的感觉可是和外面破败风格完全不同。

    整间客厅装修的是古色古香,进屋后我先看到是一个画着姜太公直钩钓鱼的屏风,画工精细,人物栩栩如生,姜太公的表情淡定自若,仙风道骨,让人一看便知这副画绝对是出自大家之手,只是没有落款,我一时间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画的这副愿者上钩图,此外,这个屏风是由赤柏松木雕刻而成,木纹中已经开始透出淡褐色的纹理,看样子绝对不是现代的物件,估计最少怎么也得有个百十来年的历史了,这种东西如果放到市面上,绝对值一大笔银子,可它此时居然被放在这么一间破败的房子里,让我不由得对这间屋子的主人开始心生好奇了。转过屏风,正对着我的是一张由船底木整个雕刻而成的书案,将近两米半的长度,一米五左右的宽度,四周个雕了一个龙头,各个张口含珠,表情霸气。桌子上面摆着考究的文房四宝,山西湖州的羊毛笔,安徽泾县易志轩的宣纸,以及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古徽州墨。我进来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者整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在写着字,他一身晚清时期秀才穿的白色长袍,粗布,但是做工极佳,一时间看不出是哪儿做出来的,他的身材修长匀称,稿子不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头发很长,呈现花白的颜色,没有梳理,就那么散落在额头前,我一时间看不清他的样子。我瞄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写《长恨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用的是行书,笔法潇洒飘逸、灵动流畅,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暮年的老者写出来的。此外,整间客厅除了在屋子右边靠墙的位置还摆了一个堆满古籍的柜子之外,就别无他物了。其实,我也不用多看,单单从书柜里那件卷泛黄的竹简我就能看出,这里面的书没有一本不是价值连城。

    当然,这里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房间,面除了我所在的客厅之外,后面还有一间房间,不过被一道雕刻着奇形怪状文字的木门挡住了,门很厚实,没有窗户,我看不见里面的屋子是什么样子。而在左边还有一间屋子,挂着半遮挡的门帘,透过门帘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张罗汉床,依旧是古韵风十足,看样子应该是这位老者的起居室。不过,相比于那张年代也不算近的实木罗汉床,床上随意放置的红色玉枕一下子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

    这个玉枕头是由整块红玉髓雕琢而成,虽说近几年红玉的价格持续走低,但是,这块红玉却和市面上的那些红玉髓有着很大的区别,它的红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鲜红,你静静的看着它的时候,似乎能够感觉到它像液体一样在流动,很慢很缓,让人着迷,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玉。这块玉枕整体是一个闭口的四脚蛇的形状,它四脚如象,头大颈粗,尾短而细,样子很是古怪,不过,这却是古时候传说中掌管梦的神仙周公的坐骑,似乎是寓意睡在它上面可以拥有好梦。血玉的硬度是玉中数一数二的,且极其容易裂,一旦一刀下错,整块玉都会废掉,所以能够将这个玉枕雕刻的如此灵动,那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而这块血玉之所以吸引我,除了他的精美程度之外,那还是因为我此前听说过关于它的故事,只不过,在故事里它跟着自己的主人长眠于地下了,怎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被倒斗的土夫子给倒出来了,后来辗转到了这位老人家的手里?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看了一眼书案后面的那个老者,而这个时候,他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由于我此前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而此时正好和他来了四目相对,不过不看则已,一看反倒是让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发现眼前的这个老者是一个盲人——一个双眼处有着贯穿形刀疤的盲人,显然在此之前,他的双眼是被人一刀割伤的。如今,他的双眼处只留下了深褐色的刀疤,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不好意思,年轻人。我的外貌没有吓到你吧!”老者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底气十足,如果不是他眼睛处的伤疤,他应该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老者,只不过现在可惜了。

    “老人家您多虑了,晚辈不敢对您的外貌有任何看法。”刚才那话他明显是冲着我说的,从我们一进屋,他就能轻易的分清楚那个是我,那个是张成勇,这份儿耳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再加上他这一屋子的稀世珍宝,任何一件拿出去那都是别人一辈子可遇而不可求的物件,多年来的社会历练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盲老者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天目先生,这位叫刘天一,是我朋友。”看老者开了口,一边的张成勇立马说道:“我今儿带他来,是为了找我爷爷的。”

    “你这个小子啊!你爷爷之前不是嘱咐过你,除非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否则不可以来这里找他嘛!更何况……”说着天目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脚步很轻盈,丝毫没有盲人的那种蹒跚与犹豫,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他眼睛上的伤疤,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他是一个盲人。“更何况,你还带来了一个下八门的人。你爷爷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此生不会再见下八门的人!”

    “天目先生,您听我说,天一之前曾救过我的命,另外,他也并不是一般的下八门门人。”张成勇赶紧解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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