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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节 试探

    那三人出了镇子,眼见四下无人,浓胡子大汉才说道:“先生,属下已查清,他们的确就在栖鹤湖的左岸建了一处水场,东西就在那里。”

    那书生颔首:“嗯,我已知晓了!”

    浓胡大汉奇道:“先生怎的知晓此事?”

    书生微微一笑:“从你回来的时辰,你的脚上沾着的水草,以及那茶博士之言,便知道他们定在栖鹤湖的左近了!”

    浓胡大汉敬佩道:“先生当真神人也,跟着先生,咱们心里立刻有了底!”

    书生笑道:“眼下还需诸多安排,咱们人手不足,不可贸然行事,你等且回去侯着,我去看看便回!”

    那两名汉子闻言,拱手施礼,三人旋即分道扬镳。

    书生等了片刻,便沿着镇外小路一路向栖鹤湖而去。

    他走的越来越快,眼见四下在无人影,脚下生风,转眼便在十里之外。

    夏日的栖鹤湖十分壮观,空气泛着甜润的味道,平静的湖面因阳光的蒸发,笼罩这一层薄薄的水汽,犹如柔顺的面纱,笼罩这喜欢国色天香的美貌容颜。当一阵阵清爽的微风拂来,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石堤上的垂柳也婆娑起舞,炫耀它那妩媚多娇的英姿。天气虽热,风吹来时,仍是令人惬意无比。

    放眼望去,碧波万顷,千岛竞秀,群山叠翠,若隐若现,朦朦胧胧。那湖面的蓝,群山的绿,融为一体,不是蓝,不是绿,又恰似蓝,恰似绿。

    “快,当心些!”一声呵斥,伴随着数匹快马踏破了这份宁静的午后时光。

    马跑的并不快,因为近乎每匹马儿都驮着一辆板车,车上堆满了麻袋。车轮深陷,马儿吃力,看得出那车上所载的物品沉重。

    一队士兵全副武装押运,因天气的炎热,身上的铠甲已经湿透,赶车的军士更是满头大汗,扬着手中的马鞭,加速赶路。

    车轮滚滚,碾碎了拦路的蚂蚁,往湖边的一处军寨赶去。

    军寨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寨子前后人影憧憧,不时有两队士兵,交错行进。

    寨子四角设置了哨楼,楼上各有五六名弓弩手严阵以待!

    那书生藏在远处的树上,纵有枝叶遮挡,他仍是小心谨慎,唯恐被人瞧见了行踪。

    他看了片刻,眉心的皱纹越来越明显,逐渐凝成了一个豆沙包似的疙瘩。

    “邢保澄果然厉害,这粮仓挑选的位置极好,若是我,我也难找出比这更好的位置了。山水之间,既能防止大火,又可依托地形,守住险要道路……想要进入军寨已实属不易,放火烧粮更是无济于事。此番情况,怕是要无功而返,该当如何是好?”

    那书生正是沈牧,为免被人撞破了身份,他所带领的一百精骑全都化妆成普通的百姓,分散来到顾朗轩告知粮仓所在的黄家圩。无奈观察半晌,终是没有瞧出邢保澄所部的破绽,粮仓近在眼前,若是不能将其焚毁,此番只怕要另寻出路

    了。

    沈牧呆了半晌,眼见大营不时有车队进出,更是着急万分。

    若是只劫粮车,终究不能一劳永逸。沈牧暗暗叫苦,若是手里有十万大军,哪会要这般劳神。

    烈阳西去,大营外又行来一队车队。这车队于之前军马不同,而是装扮华丽,每辆车都遍插鲜花。赶车的车夫也是寻找百姓模样,只是个个满面春风,似乎捡了许多银两一般。

    车队进了军营,立刻有官兵围了上来。

    只听一将冲着领头的那人喊道:“韩老头,今儿来的挺早……是不是有甚新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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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生的尖嘴猴腮,留着一撮山羊胡,眉眼带笑:“柯将军,可让你说着了,今儿还真有新货到……这可是上好的新鲜货,刚从茅州弄来的。太平盛世,要不是因为战乱,这种鲜灵货,还真难找咧!”

    那将军听了,嘿嘿嬉笑,一脸的放浪形态。

    沈牧听的出奇,倒是甚么货,弄的这般神神秘秘,整得像个大姑娘上花轿一般,我到要瞧个仔细!想罢,伸直了脑袋,瞪亮的眼往那车队中瞧去。

    只见那将军伸手挑开一辆马车门帘,探头瞟了一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好你个韩老头,今日这货不错,还他娘是个异国货……水灵,真他娘水灵的,爷很喜欢,这个就送到我帐里吧!”说话间,招呼左右军士欲将车内那件物事搬弄出来。

    听到这里,沈牧纵然没有瞧见马车里装的是甚,也猜到大概是什么“物件”了。

    韩老头连忙喊道:“柯将军,使不得,这位可是专门留给大将军的!将军若是喜欢,后面几车随便你挑!”

    那将军闻言,喝骂一声:“他娘的扫兴,你这小老儿也不早说,害得本将白白兴奋一番。今儿的酒钱,老子可要扣下了!”

    韩老头道:“嗨,只要将军开心,权当小老儿孝敬您的!几坛酒算得了甚么……”

    那将军听的受用,又是哈哈笑道:“算你识相,来人,将这姑娘送到邢帅帐内!”

    两名士卒随即撩开门帘,从车内拖出一名身披斗蓬的女子来,径往中军大帐而去。

    接着那将军有从另外几辆马车内拉出几名女子,那些女子个个浓妆艳抹,瞧着满营的士卒,惊的一阵尖叫,四下里逃散。

    奈何越是躲避,越激起了那些士卒的欲望,一个个追逐而去,口中竟是龌龊污秽之言。

    沈牧瞧着这等模样,心中隐隐不忍,正欲跳将出来,仗着神通解救那些女子,却又见那些女子一旦被人抓住,立刻喜笑颜开,媚眼流波,身体扭捏,瞧得人浴火焚身,登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儿神情动作,也只有楼中的凤姐儿才会有这般熟练。

    沈牧不禁凝眉,心中登时多了一条计策。

    普天之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儿,是人总有弱点。有弱点便有破绽。

    计议已

    定,沈牧跃下树梢,怕了拍手,准备返回驻地安排一番。

    “这位先生,请留步……”

    忽然间,沈牧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呼唤,回头看去,认出来人正是茶楼中独自饮茶的那名女子。

    阳光斑驳,女子的整张脸藏在斗篷之下,瞧不清楚。但从她的身上,沈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知姑娘唤住沈牧,有何指教?”沈牧故作镇定,同时猜度此人目的。

    这里毕竟是邢保澄的军营附近,此女在这里出现,莫不是邢保澄军中人物?她在茶楼里是不是瞧出了什么?故而一直追踪我到这里……若是如此,那么她应该早就到了!奇怪,为何她能等这半晌才出言拦我?不对,方才我来时用的是风行步,此女能够跟上,定然是修道之人。莫非耿忠军中有道修助阵?

    那女子缓缓踏上两步:“我想劝先生一句,凡尘间的事,先生还是不要管的好!”

    沈牧疑惑,这姑娘没来由的一句话,着实不知何意:“姑娘,沈某不知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望明示!”

    女子道:“我跟着你许久了……你可知身为修道之人,不可以入仕为官,不可以插手朝堂之争,国之争斗的么?”

    沈牧颔首:“在下的确听闻了过这规定!”

    女子忽的有些儿恼怒:“既然知晓,又明知故犯,你是何人门下,我便要向尊师讨教一番……”

    沈牧听了这话,想起五叔已逝,神情落寞:“在下无门无派,姑娘想要问责,但于这天下黎民百姓去问便了!”

    女子哼了一声:“你这话是怎的意思?”

    “如今二王叛乱,云照西北数州战火纷飞,百姓首当其冲,多少人因此无家可归,多少孩童丧父失母。更有离月、流霜二国犯境,杀我子民,毁我良田。此等情况,但凡一名有血有肉的汉子都不会做事不管。道?何为道?一人是道,万民是道,天下是道,洪荒也是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多说无益!沈牧虽是修了两年的道行,却也知道,若是天地之间民不聊生,而身负能力之人,却高高在上坐视不顾,自以为是道门仙家,自诩高人一等,那这道,修的便仅仅是心中的欲望,而非人间知道。沈牧不才,请姑娘明示何为道也!姑娘若是执意以道门规矩前来责罚沈牧,那便请出手便了……”

    沈牧自视言辞凿凿,定能说的个黑白颠倒,更何况自己目下所作所为,并非因为个人私欲,故而言语起来,底气十足,料定那女子能够听的明白。

    他虽不知这女子何人,却从她张口道门规矩,闭口道门规矩,以规矩来约束沈牧。那便说明此人并非邢保澄军中之人,而是一名修道的高人,说不定还可能是栾苍山的弟子。不过,眼下不是套近乎的时候。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免得她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这种微末道行,断然不是对手。若是请龙泽前来挡驾,那家伙定然弄出天大的动静,届时惊了邢保澄大军,便坏了一切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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