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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七情 七情之三·麟凤龟龙【无面】

    思春院内,听闻海棠此言,老鸨神色顿时变了几分,这烟花之地相对来说本就不甚平静,隔三差五有人上门找事也是再正常不过,思春院本在杭州就排不上什么名号,这种事情出现的次数就更多了,不过嘛,多是哪家娘子哭啼着上门闹事,像海棠这样一个大男人,穿着黑衣戴着斗笠来的却很少见到。

    想到这里,老鸨又微微打量了海棠几眼,道:“小哥,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你来了是客人,我们欢迎,可你不跟我们做生意,我们这里也就不留小哥你了。”

    说罢,老鸨迈开脚步走到海棠身前,不知从院内何处跑来了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眼神有些凶恶地看向海棠。

    “老板娘,”海棠十分平静,摸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微微摇晃,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让老鸨神色好看了不少,“我来找人,不是来闹事。”

    老鸨接过钱袋掂了掂:“哦,小哥找谁?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我们这里可不一定有你找的人。”

    “此人应该名唤韩天华,不知此刻可在你们这里?”海棠问道。

    老鸨神色有些诧异:“你找他?那姓韩的混账可是这周围出了名的无赖,他倒确实常来我们这儿,如果不是看在他每次拿来的钱都管够还有余的,我们也早懒得搭理他了。他在三楼,雪股。要打要闹你们出去闹,别在思春院闹。”

    说罢,老鸨似是有些晦气,向着围过来的几个汉子招呼了声便离开了。看样子这老鸨似乎是想继续讹上一笔,可听到是找这韩天华,却是懒得管了。那几个汉子瞪了海棠一眼,也是相继散开。

    海棠迈步到了楼梯前,沿着楼梯往上走去。

    飞琼道、红浪涌、烛影低、问东风……

    海棠这一路看过去,这些房间的名字虽然单看看不出个什么,可合起来看,却都能在什么《风月十绝》这类诗中有所考证——虽然这些诗词也颇为大胆就是了。

    令他有些膈应的,有个房间名字叫做“透海棠”,那房间正巧就在楼道不远处,经过这里的时候,海棠还隐约听到了些里面的声响。

    “那想必方才老鸨所说的‘雪股’也是一个取自某首诗的名字了。”

    到了三楼,恰如他所想的,这楼房间的名字都是“云鬟、凤眼、玉笋”之类,正是出自那《芳闺十胜》。

    到了名为“雪股”的房门前,还未进屋,便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嬉闹声。

    海棠并未在门前多做停留,一口气推开了门,只见屋内正有着一男子坐于桌前,男子身旁还围着三个搔首弄姿的女子。见到有人擅自闯进来,那男子想也不想,破口大骂:“那个不长眼的敢来坏老子的心情?!”

    “你是韩天华?”海棠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是又如何,”那人醉醺醺站了起来,伸手朝海棠推去“你是哪个,滚出去,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海棠一笑,微微扭身避开这一推:“是就好了。”

    小玥已经回到酒肆有一会儿了。

    旧城也关了铺子回到了酒肆,此刻三人已经吃了晚饭,正坐在大堂里等待着海棠,旧城和阮鲸洛看上去都有些焦急,反倒是小玥一脸平静。

    小玥先前沿着踪迹一路找下去,却是无功而返。

    “玥儿姐,你说海棠大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阮鲸洛有些紧张,时间越是拖下去,找到甘芜的可能性就越小。

    小玥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们先别急,再等等吧。”

    又是坐立不安的等了半晌,海棠终于是回到了酒肆。

    见到三人都在大堂里等他,海棠微微有些错愕:“你们等我干什么?”

    小玥有些没好气地道:“没有找到甘芜,我这边无功而返,不就得看你那边了吗?”

    “我这里倒是有些情报,”海棠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我找到了那韩姓男子,据他所说,他是在帮人做事,且说来奇怪,他帮人做事也有好些年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海棠喝了一口阮鲸洛端过来的热茶,正准备接着说,旧城却插话道:“海棠,你就这么问他他会老老实实说真话吗,而且如果小玥的推测是对的,这事又真的跟他有关系的话,这么做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吗?”

    “首先,那人不会是无辜的,”海棠倒是不惊讶旧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前我调查他的时候就发现他成天只是跟着狐朋狗友鬼混,他明明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可为什么他能够经常去饭馆跟春楼?”

    “这说明他明面上虽然没有收入,可暗地里怕是有着自己的途径。”小玥点了点头,接口道。

    海棠赞扬地看了小玥一眼:“没错,而且这个途径一定上不得台面,若是在旁人看来,他确实只是一个游手好闲之辈,”海棠顿了顿,“不管他是暗地里做什么,至少我能肯定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所以说啊,他不可能是无辜的。再说我可没有像朋友闲聊那么随意温和地问他,至少他当时定是不敢说谎的,至于打草惊蛇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有后手。”

    “那人名唤韩天华,据他所说,他帮人做事已经有十来年了,这十年以来,他并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但他只要为主人做一件事,就会得到一些赏钱,而他也正是靠着这些赏钱过活的。”

    阮鲸洛咽了咽唾沫:“他都做些什么事啊?”

    “什么都做,只要是上不得台面的,不管是杀人放火这样的大事还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甘芜的事与他可有关系?”小玥问道。

    海棠轻轻叹了一声:“说不准,为他主人做事的不止他一个人,而他们底下这些人又都不知道对方身份,一些比较重要的大事又往往是主人安排下来分成很多份让不同的人去做,如果要确定甘芜与他们有没有关系,有点麻烦。”

    小玥有些惊讶:“我们来杭州这么多年,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我就说组织吧。”

    “不论如何,查是要查下去的,这个组织背后一定有个大人物,”海棠说着,“对了,你那边情况是完完全全的一无所获?”

    小玥咳嗽了几声:“倒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我觉得甘芜应该是被什么人抓走了。”

    看着旧城跟阮鲸洛变得十分惊愕的神情,小玥对着她们说道:“先前跟你们说没有找到她倒不是谎话,我确实没能找到她,”说着她的视线又转向了海棠,“我今日往正对着杭州城的反方向走,在一棵树下发现那里的草木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我觉得应该是甘芜在那里休息过。我沿着踪迹一直走,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痕迹——可是到了某处,那里地上的草叶被压过的痕迹突然变得很多且杂乱,我想应该是甘芜在那里被其他人抓走了,而且前来抓她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

    海棠皱了皱眉,看来还是得找黄毅帮忙。

    甘芜再一次醒来时,周围是一片漆黑。

    她知道,她回到了那个逼仄的暗房里。

    她感受不到身体与实地的接触,能够感受的只是绳子对身体的束缚,以及刺鼻的血腥味。

    她被捆绑着吊了起来。

    身体很痛,她轻哼出声。

    随着突然响起的话语声,她才知道暗房里还有其他人。

    “怎么,醒了,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你再跑啊?”

    这声音有些妖媚,但总归能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甘芜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呲——”男人点燃了一盏烛灯。

    甘芜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暗房里的景象,她干呕了起来。

    借着昏暗的烛光,能够勉强看清暗房四面的墙上尽是一层一层的暗红色,似是不止一次被溅上血液又干涸的痕迹,而暗房的地面更是渗人,整个地面爬满了红黑色的血污,不知是不是错觉,甘芜似乎隐约能看到某个墙角堆叠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内脏与肉块。

    “你是第一个从我这里跑出去的人,”男子瘦瘦高高,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他将烛灯举到甘芜面前,“虽说当时是手下违背命令擅自进来了,但是你是第一个从我这里跑出去的人,”男子重复着,“第一个,你应该感到很荣幸。”

    男人说着,将一直吊着的甘芜放了下来,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男人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甘芜勉强停止了干呕,看着男子面上戴着的面具,瞳孔逐渐失去了对焦——她再一次晕了过去。

    还是那片火海,还是那座不断垮塌消融的房屋,还是那个半截身子的男人。

    没有什么新意,还是那几句话。

    然后,再一次的,那个五官已经逐渐清晰起来的无面女出现了。

    无面女能够勉强站起来,是因为那只兔子。

    兔子似乎是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只剩下了小半截身子。

    应该是刚死不久,在这么热的温度下,兔子的肉还很新鲜。

    她像个吸血的怪物,吸尽了兔子最后一滴血,这才勉强有了些力气,又生生吃掉了剩下的兔子肉,终于,她可以扶着树,勉强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发现兔子到站起来这个过程,她用了三天时间。很幸运的,那个杀死兔子的动物在这期间并没有回来找它剩下的半只兔子。

    她走啊走,越是往前,心里就越是有些悸动。

    终于,又跨过了两条小河,走过了一片林子,一座草棚子映入眼帘。

    “啊……”

    刚饮过河水的喉咙依旧是如此嘶哑,无面女发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这次已经不能说她是“无面”了,因为她已经长出了清晰的,完整的,和甘芜一模一样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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