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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恸哭

    宁城的天空辽阔,黄昏近晚的天空像一大片绚烂的画幕,如火般五彩燃烧着,非常漂亮。

    苏晚筝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用手抚平,慢慢走了出去。

    扫视一圈后,她发现天台旁站着一道人影。

    那是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人,看上去上了年龄,背影有几分佝偻,穿着身朴素的黑色西服,负手立在那,却给人一股肃然起敬的威严感。

    那是谁?苏晚筝搜索着记忆,并不认识。

    她慢慢走过去,试探性地问:“给我纸条的人就是你?”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身来,在近晚的黄昏余晖之中,苏晚筝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他的双鬓灰白,像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那般沧桑。

    眉眼被岁月磨砺得浑浊深厚,眼神犀利,黝黑的脸颊旁有一道很长的伤口,直直拖延到太阳穴。

    苏晚筝不记得这么号人物,但却觉他莫名的一身正气,绝非敌人。

    “你好?”

    她又试探性地问了句,步履小心地接近。

    “苏晚筝。”男人的声音像经过岁月洗礼那般浑沉,慢慢抬眼看向她。

    他直起身子,微微对她勾唇露出笑意:“我是前刑警大队长,石远巢。”

    一时间有股冷风擦着脚踝吹过,从下至上直直钻进皮肤里。

    苏晚筝拧眉仔细瞧着他,原来是个退休警官。

    但他这副硬朗刚壮的外形,分明还不是退休的年纪。

    既然他都自报了身份,苏晚筝心底更确认那纸条上内容的真实性。

    周年宴会上的事故,确实非意外。

    “你好,石队长。”苏晚筝缓缓走过去,步伐不再像刚才那样谨慎,“所以你在调查那起案子,是吗?”

    “你并不是那些人的第一个受害者。”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目光悠远地凝着她,像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人。

    “那些人?你说的是谁?”

    石远巢慢慢眯起双眸,悠然地问她:“苏晚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加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苏晚筝更觉得诡异,不是刑警的队长吗,怎么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她压低声音,表情带几分警惕地后退,“我不认识刑警的人。”

    “呵。”这句话他似乎听进去了,喉咙里发出声轻慢的笑。

    随后,他理了理领带,面庞变得认真起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苏小姐,我是石远巢,前刑警大队队长,七年前因一场轮船爆破事故中失误而引咎辞职,就此在家混吃等死,做好苟且余生的准备了。”

    他从口袋摸出一盒陈旧的烟,点燃叼住:“直到你在宴会场上出的那起事故,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重新拾起七年前的那本案子,然后发现,当年沉船事故的主要参与者,都在你那场宴会上。”

    苏晚筝愈发听不明白,只觉天台的风太冷太刺骨,冻得她上下牙在哆嗦:“什么参与者?什么沉船事故?”

    七年前她才升上大学,根本没听说榕城有那么大一起事故啊。

    望着她毫不掩饰疑惑的脸,石远巢神情微沉,比她淡定:“这些事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会慢慢想起来的。”

    苏晚筝试图理解他那些话,“所以,你想说那些‘参与者’要害我?动机呢?”

    石远巢未能接话,徐徐吐出口烟,然后盯着那缓慢上升的烟圈道:“还记得你父母当年是如何死的吗?”

    苏晚筝立刻回问他:“你想说我爸是那个沉船事故的遇难者?但你错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难了。”

    “那你的母亲呢?”

    “母亲……”苏晚筝回忆了下,在她记忆里妈妈是因为爸爸离世后,抑郁而终的。

    只是时隔太久,具体的时间和场景,她都模糊得不行。

    她警惕地拧了下眉,背着双手往后退一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石远巢瞧她那副胆怯又谨慎的模样,不由勾唇一笑:“你怕什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刑警,没胆量也没担当,打算就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了。”

    那起事故,却又把他的魂燃烧起来了。

    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天堂望着他,给予他平反的希望。

    石远巢明知苏晚筝不懂,却还自说自话,仿佛是一种虔诚的信念。

    扬起下颌眯着眼在抽烟时,苏晚筝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落寞与悲伤。

    “核心关键就是你,苏晚筝。”

    “我?”

    “因为他们的目标在于你。最近开始行动了,第一次是在那场宴会上,第二次在今天的时装周上。”

    苏晚筝一怔,今天?可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啊。

    若说非常大的事故,除了拍卖了那盒首饰,就别无其他了。

    石远巢对她摊开掌心道:“拍到的那盒首饰你交给我。”

    苏晚筝拿出来递给他,“有什么不对吗?”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仔细观察了一阵,勾唇冷笑:“不过就是坠了一串古代妇女常戴的翡翠珠玉罢了,洋鬼都这德性,利用我们的文化赚我们的钱。”

    苏晚筝皱皱眉,这耳坠可是爷爷买来送给她的,他这样讽刺,多少让人心里不舒服:“你在找什么?”

    石远巢没理睬她,十分小心地翻来覆去,动作娴熟。

    最后,在首饰盒的底端找到一枚小洞,不深,用肉眼看不出这是什么机关。

    石远巢将盒子底端呈给苏晚筝看,当他用两指把耳坠拿出来时,同时抽离手中的首饰盒。

    “哐当”一声,首饰盒掉在地上。

    一根三厘米左右的银针从盒底冒出尖尖的头。

    好在石远巢在拿出耳坠时收手够快,否则那针指定就刺进他手掌心里了。

    “这……是什么?”

    苏晚筝脸颊流露出一丝惊恐,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蹲下身想仔细看看,却被石远巢拦住:“不要靠近,很危险。”

    甚至不用检验,会在盒子里藏这么深机关的人,必定在这针里涂了毒。

    苏晚筝捂唇往后退了步,她脑海里慢慢演算刚才发生的一切。

    石远巢向她演示了这首饰盒里的机关,那银针被设定成耳坠一离开盒子就会自动弹出。

    也就是说,如果她在路上提前将耳坠拿了出来,她握着盒子的手掌会不可避免地被刺中。

    她忽然觉得一阵胸闷到窒息,扶着胸口,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这……不可能!”

    石远巢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样的装置机关,他从前还是刑警时,就研究过不下百个。

    叼着烟,皮鞋一脚把首饰盒踢得很远,冷骂了声:“老虫果然还是从前的老虫,对自己的骨肉亲情都不手软。”

    苏晚筝视线惊恐地瞪着,仿佛感到眼内血丝在迸出,那种恐惧,致使她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你现在肯相信我了?”石远巢视线淡淡落在她惊悚的脸颊上,掌心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既然我都主动来找你了,就必然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苏晚筝不安地望着他,绝望地抠住身后的墙壁。

    此时此刻那种恐惧与无助刻满骨髓,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位中年男人,此刻所想的是立刻飞回榕城,回到席江燃的身边。

    唯有他是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她双眼空洞着,石远巢掰着她的肩膀,使她正对自己的眼睛,沉声说:“如果相信我,那就听我的话,你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可信,除了我。”

    相信他什么?相信他,那个害他的人就是大伯苏晟?

    苏晚筝被人一下握住肩膀,吓得发抖,僵着眼神瞧他,然后迟钝地点头。

    眼见她总算有了反应,石远巢叹了声,对女孩语气温柔了些:“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颤巍巍报上号码,石远巢刻不容缓地给她拨了个号码:“这是我的号码,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和你交流。尤其记住,我在会场上警告你的话,苏晟,不要与他单独接触。”

    他淡淡勾唇:“你丈夫不是派了陆翡和时博陪在你身边么,除了见我这次以外,不要再让他们离开你身边,明白么?”

    她木讷地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石远巢掰开她僵冷的五指,慢慢将那两只耳环交到她手里:“最后一条,今天见到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席江燃。”

    他说完这最后一句,转身似乎便要走,苏晚筝突然很没安全感地抓住他,话都说不利索:“你……带我回去好吗?”

    一个人下电梯,再从走廊回酒店,她真的没那胆量了。

    石远巢笑了下:“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不能一直跟你待在一起,目前他们已经发现我潜入宴会在调查了,我想你大伯此刻应该有危机感了。”

    见女人抖了一下,还是不撒手,他又道:“其实在找你之前,我已经集结了一些我从前的战友、同事和得力的手下,致力于歼灭他们这帮组织。”

    “我说过,你是核心保护的人物。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安心听我的话,从这里下去,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在酒店各个角落都设了眼线。”

    他的话颇具权威,是曾呼风唤雨过的老警长沉淀在骨子里的威严,让苏晚筝一下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我……我知道了。”

    此时此刻,她也别无办法,只能听他的话,缓慢艰难地挪动脚步上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拢,在幽闭窒闷的空间里,等着数字下降。

    “叮”地一声到达,她还发着呆,吓得一抖。

    电梯门打开时,一个女人的身影隐没在漆黑没开灯的走廊里,苏晚筝差点尖叫出声!

    “嘘,别叫!”

    那女人把她拉出电梯,即时捂住了她的嘴,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传来时,苏晚筝才喘息着平复情绪:“贾小姐?”

    贾月抚着她的肩膀,手掌柔软,她温淡笑了下:“瞧你吓得,我早告诉那糟老头子对你温柔点,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听不得这些,他还是把你吓到了。”

    “什么?”

    苏晚筝一时懵了下,“难道你也是……”

    “嗯,我是。”

    贾月一根手指扣在她唇瓣上,示意她一切话语点到即止,不可再多说,“这里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耳朵,咱们要说也别在这里说。”

    苏晚筝震惊地瞪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贾月竟然是警部的人。

    “你的房间号在哪里?”贾月牵着她手,走进稍有灯光的走廊里,循着找到房间号后,开门进去。

    灯光照亮房间后,两个女人互相对坐,苏晚筝迫不及待地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月慢慢替她拉上窗帘,淡淡而立:“石叔叔应该都跟你说了,那也是目前我们能告诉你的。”

    “所以你会参加时装周,主要不是推销品牌,也是为了当石……队长的眼线?”

    “嗯,差不多吧。”

    贾月在她面前的桌上坐下来,笑着眨了下眼,“石叔叔是在我妈妈被那群人害死后,我投奔的第一个人,我算是最早跟着他的手下。”

    苏晚筝咬着唇瓣,贾月的妈妈被那群人……

    那群人里,大伯也包括在其中吗?

    “其实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为了绑定我霸道女总裁的人设,之前才对你那么刻薄,你可别记恨我。”

    “……”

    苏晚筝急得站起身:“要害我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打算怎么做?”

    贾月半歪着脑袋:“打算怎么做,不是一时半载能跟你解释得通的,而且,我们也不希望你参与进这个计划里。”

    见她怎么都不肯开口,苏晚筝深吸了口气,“那你告诉我,你们现在的成员都有哪些人?”

    贾月做了个封嘴的表情:“抱歉,无可奉告,我能告诉你身份,都是因为怕你承受不住这个事实,特地出现来安慰你的。”

    沉默持续了几秒,苏晚筝恐惧的表情忽然一收。

    即刻站起身,把门边的行李箱拉了出来。

    打开,来回将衣服收拾了进去。

    贾月看着她摊一地的东西:“你这是干什么?”

    她语气坚定,不带半点颤抖:“回家,我要回榕城。”

    贾月皱眉,素净的脸上多了丝不悦:“现在回去,你疯了?动静那么大,老虫肯定知道你发现他的目的了,他们只会更快动手铲除你。”

    “我现在没法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或许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她此刻连站起身都显得吃力,“我要回去把这件事……跟他一起理一理,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们。”

    “你真是……”

    贾月扶着额头,一阵叹息,“石叔叔没告诉你,除了他以外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吗?包括席江燃!”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怎么那么无药可救!

    苏晚筝拉行李箱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他:“席江燃,是你们所说‘那些人’里的一员吗?”

    贾月一时张了张嘴,很明显想说什么,却堵在了嘴边:“不是。”

    “好。”她脸颊归于平静,捋了下耳边的发,拿出手机给时博打电话,通知他她身体不舒服,想先回榕城了。

    没过几分钟,时博便来敲门:“太太,你没事吧?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刚问了席总,他让我火速定了最快一班飞机,还有两小时起飞,我现在收行李?”

    苏晚筝隔着房门,嗓音略显沙哑地说:“我已经收好了,在房间里等你。”

    听她语气很虚弱,时博立刻去收行李,转身时,碰到等苏晚筝回来一起吃晚饭的陆翡。

    “要回去了?出什么事了?”陆翡皱眉压低声问。

    “不知道,太太声音听上去挺不好的,不能确定是不是老虫那对耳环里面用了东西,总之,陆少你快去收拾行李,先回去吧。”

    “草,不会吧。”

    陆翡呆滞站在那,“那我赶紧让席江燃带着李琼墨一起去接机,这样如果有什么事能照应得到。”

    时博点点头:“诶,好。”

    贾月收起手机,唇瓣间吐了口气:“石远巢竟然说随你的便,默许你走了。”

    她顿了顿,对上女人空淡无神的双眼:“也行,反正你回去的话席江燃会保护你,但你要时刻小心,不能再过得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随时警惕,保持联系。”

    ……

    回榕城的飞机上,苏晚筝状态一直不佳。

    时博与陆翡一左一右紧张观望着,好在她只是情绪不好,并没有表现身体不适。

    直到下飞机,她的反应都很迟钝,回复的往往就那几个字“嗯”、“谢谢”、“不”。

    实在难以猜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陆翡甚至在想,会不会和老虫无关,是席江燃跟哪个女的厮混在一起被她知道了?

    然而这样的猜想,在飞机落地后不攻自破。

    人群之中远远立着一道漆黑温润的身影,那双她思念又依赖的黑眸,在静静地凝视着她。

    见到席江燃站在那等她的身影时,苏晚筝突然就控制不住地酸了鼻子。

    周遭的噪音仿佛都被隔绝开,世界静极。

    憋了太久的害怕与无助,一下在那一刻崩溃决堤。

    她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怀里恸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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