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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心境如洗

    虽然武陵也不太相信武王府的斥候会传假的暗信,但份暗信的确有几个疑点。

    这疑点,不止在暗信的内容上。

    其中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就是书写暗信的布条,竟然带着香味。也就是说,送暗信的斥候,身上香味略重。

    斥候大多时候都在野外风餐露宿,条件简陋,哪怕每天洗漱,身上除了汗臭味,便不会有太大的其它味道,特别是香味。对于斥候来说,需要隐蔽行事,香味容易被风把味道传开,暴露行踪。

    一般而言,斥候身上都不会带香囊之类味道太重的东西。

    再者就是布条上,边角直来直往,似乎专门裁剪过,看不见一丝撕扯的痕迹,这点或许以斥候的性格可以解释,但不带一丝脏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徐山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没有,因为家里的斥候,都是暗卫上了年纪退下来的经验丰富的老手。”

    “斥候?”

    马车一旁的鞠镜月听着武陵两人的对话,心里好奇起来,“这家伙难道是武国某个从商家族的子弟,或者某个公侯将相的后人?”

    除了军中和山匪,也就这些经常出远门的人家,才会养斥候打探消息,或先行探路。

    徐山突然醒悟过来,明白了武陵为什么要这么问,疑惑说道:“公子,你是怀疑暗信有假?”

    武陵抬手将暗信塞回竹筒中,说道:“内容假不假不清楚,不过暗信本身,有着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徐山心里充满疑惑,暗信是武王府专门饲养训练出来的游鹰送来的。

    他之前也有收过几次暗信,但都没有问题。

    按理说,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真除了问题,那只能说武王府中出了内鬼,或者说前方的斥候,已经被人杀死了。

    武陵慵懒地侧了侧身子,说道:“太香,太干净。”

    徐山一下就明白了武陵的意思,“公子,那需不需要让人去查一下?”

    武陵眼睛噶瞌睡般不受控制的眯了起来,说道:“不用!赵江南那家伙,哪是那么容易被杀的,我们正常速度过去就是了。”

    武陵感觉这一切并不是针对赵江南,而是他。

    以他在扶风镇做的事,肯定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几个能猜到他是武陵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泗水城?”

    武陵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问道:“徐大哥,去泗水城除了走蛰龙道,是不是还有绕神风山,和北上岭镇这两条路?”

    徐山应声说道:“走蛰龙道最近,绕神风山的路,偏远而且都是山路,下雨会比较难走,晚上有大虫和大黑瞎子的威胁,而北上途经岭镇这条,冬天会有大雪封路的可能。”

    武陵想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走北上这一条吧!”

    徐山提醒说道:“虽然如今才初秋,但北方可能已经有霜,公子你如今受了风寒,我怕……”

    武陵抽了抽鼻子里的鼻水,说道:“没事!我问题不大,”

    鞠镜月嘲笑道:“剑榜上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不学,偏偏要学武王府那小白脸武陵,看吧,淋个毛毛小雨就受了风寒,也够没出息的。”

    周一解释说道:“麒麟大哥是为了救人,才……”

    说话说到一般,周一瞥见鞠镜月那瞪着的眼,赶紧闭嘴。

    武陵打趣笑道:“没办法,剑榜上的那些人,都长得比较大佬粗,也就武陵的样貌俊秀一点,能与我一比,知音嘛,爱好大都相同,并没有谁学谁一说!”

    “呸!”

    鞠镜月啐了一口,说道:“就你与武陵还俊秀,那天下就没有俊秀的男子了!”

    武陵咧嘴笑道:“有我与那武陵在,倒悬山的确无人敢称俊秀。”

    鞠镜月本要反驳武陵长得不行,但她目前还真没看过与武陵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如果硬要说有,也就昨天天降巨掌擒拿恶龙的时候,天上那个一袭白衣,散发赤脚,看起来纤尘不染的人。

    只是那人,是和恶龙一边的人,让以扬善除恶为己任的她极为反感。

    鞠镜月憋了一会,都不知要如何反驳这种不要脸的人,于是冷哼道:“不要脸!”

    “驾!”

    鞠镜月用脚磕了一下马肚,骑马快步前去,不想与武陵都车厢同步而行。

    中吃东西的时候,武陵看徐山烤着路上抓来的野兔,武陵消失了半天的恶心胸闷的感觉又突然跑了回来。

    武陵只好无奈的跑回车厢,想以眼不见为净的方法,解决这种想吐的感觉。

    陈斗笑道:“小子,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好受吧?”

    读书人,特别是老实的读书人,无论事情对错,总会怜悯可怜的一方,喜欢换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还要考虑可怜一方的亲人乃至三姑八婆,会不会因此更不好。

    这种恻隐之心,会让人变得心软,下手犹豫,狠不了心。

    要是一般人知道做过武雀的事,杀了武雀,绝对不会有心理负担,甚至还会觉得爽,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完全不需要多杀几个人才能适应。

    武陵靠在车厢,有气无力说道:“比被鱼骨卡住喉咙还要难受。”

    陈斗弯腰走出车厢,然后回头说道:“我要出与一趟,如果你想用我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直接喊一声就可以了。”

    说着,陈斗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武陵的眼中。

    武陵闭眼休息起来,昏沉的脑袋,再加上颠簸的路,让武陵迷迷糊糊的,甚至连马车是什么时候再次启航的都不知道。

    武陵再次真开眼,是被周一喊醒的,“麒麟大哥,你出来看看……”

    武陵掀起车门的帘子,向外面看去,但车棚挡着天空,只能看到前辈不远的路,于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周一指着左边,说道:“麒麟大哥,是这边!”

    武陵走出车厢,向武陵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晚霞红彤彤一片,而晚霞以外夜幕降临前的幽蓝,两者相互衬染,极具视觉冲击。在天空之下,是层层叠叠的山岚,此刻他们正在一座高峰的半腰,顺眼看去,众山皆小。

    在路的边缘下,是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梯田。如今正是秋收的季节,梯田的稻杆挂满了金灿灿的稻穗。

    此刻田间正有着不少人在收割着田间的稻子。

    武陵对徐山说道:“徐大哥,先停一下。”

    “好的,公子。”

    徐山勒马把马车靠一边。

    武陵拿起王侯剑,跳下马车,目光看着前方,迟迟没有挪开。原本昏沉的脑袋,在视野的豁然开朗下,那种昏沉好像突然消失了。

    正是因为这一眼,武陵只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武陵张开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面无表情大半天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武陵只觉,世间美好,尽在我怀。

    不远处的鞠镜月,被这一幕给看呆了。

    鞠镜月之前听人说,武陵在跨九沟念《挂剑令》的时候,如谪仙下凡,绝美至极。听到时候,鞠镜月特别嗤之以鼻,觉得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剑法厉害,才叫本事。

    而当下这一幕,完全改变了鞠镜月的观点。

    鞠镜月心里自语,“似乎长得好看,也不是那么没有,至少可以让人赏心悦目。”

    武陵说道:“徐大哥,你们在这等一下我,我下去看看。”

    随后武陵沿着田埂,走了下去。

    周一不知道武陵要去哪里,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从屠山肩膀上的三足双耳鼎上跳下,跟了上去,“麒麟大哥,等等我,我也去。”

    武陵顺着田埂走到一个正举起稻杆往谷箱摔打稻谷的汉子前,问道:“老乡,今秋收成怎么样?”

    大概是稻谷拍打在谷箱的时候,声音太大,汉子并没有听到武陵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武陵的到来。

    在汉子前面,还有这一对老夫妇,正在弯腰割着稻谷,听到武陵都声音,都站起了身。

    “好俊俏的一个少年郎。”

    老汉看着武陵男身女相的模样,先是愣了愣,随后咧嘴笑道:“今年风调雨顺,没有天灾人祸,所以收成应该会不错。不像往年,不是稻子长势不错遇到天灾人祸,就是干旱无法下种。”

    武陵笑道:“那恭贺老丈大丰收。”

    老汉叹息着摇头说道:“唉,虽是大丰收,但只能勉强够一家七口人吃。”

    见老汉一副无奈的模样,武陵疑惑道:“老丈此话怎讲?”

    老汉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了把汗,说道:“一季收成分十份,给去上头一半,再给西北那位三份,到我们手里的,就只剩两份了,丰收季节还好,能勉强吃个饱,要是赶在天灾人祸的时候,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武陵不由蹙眉,武国的田租要比其它十二国要高,这个的确如此,但遇天灾人祸,产减四成,则会免去田租,而减产超六成,则国家补偿一成。

    只要有田,正常情况下,不存在没饭吃的情况。

    当然,这里得排除地方官吏贪赃的情况。

    不过就老汉的话来看,西北那位平山王,似乎有贪赃的嫌疑,而且还贪得不轻。

    武陵问道:“老丈,你说的西北那位,是指平山王吧?他似乎没权更改田令制度,你们没人与上头反应吗?”

    武陵刚把话说完,就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问题,与何不食肉糜如出一辙。

    以平山王的身份,还是在平山王掌管的地接,普通老百姓能去哪里反应?再怎么反应,也是反应到他头上。

    老汉听到平山王的名字,就一阵咬牙切齿,“除了他,还能有谁。平山王,平山王,我看是平山占地为王。”

    平山王武盖河,当年便是因为平定了天老山的山匪,打通了与西北各国的来往通道,让武国不再只有北上一条路通往倒悬山以北的国家,因此才被庙堂那位封为平山王。

    自从平山王掌管武国西北以来,他们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

    好在据说那平山王,最近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应该撑不了几年了。只希望平山王死后,他的继承者,不再像平山王一样。

    “老许,别……”

    老汉一旁的妻子,听了老汉的话,赶紧出言提醒。

    武陵一行人来路不明,就武陵的衣服布料与脸上那金色的面具,再加上白如羊脂的肤色来看,多半非富即贵。万一与平山王有点关系,把话传到平山王耳中,他们一家只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平山王的残暴手段,西北的百姓无人不知。

    泗水城的上个县令,见不惯平山王压榨百姓的手段,欲把平山王的罪行,上书庙堂那位。但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被平西王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那县令的一家就被人全部屠尽。

    明眼人都知道是平山王让人干的,但又能怎样。

    平山王不但功绩显赫,而且妻子还是当今皇帝的妹妹,谁能治得了他。

    武陵说道:“两位不必担心,我来自武城,与那平山王无任何交集。”

    老妇人叹道:“不是我们信不过小兄弟你,而是我们实在不敢在此事多说,或许对小兄弟你是一件不起眼的事,但对我们一家而言,却可能是灭顶之灾。”

    武陵笑说道:“嬷嬷所说是极,毕竟人祸,十有七八是因为祸从口出。”

    老汉与妇人的儿子,也就是往谷箱拍打着稻谷的汉子,也注意到了武陵,为此停下手中的活,警惕看着武陵。

    武陵来到汉子前,说道:“这位大哥,可以让我试试吗?”

    汉子看起来属于比较憨厚老实的人,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并没有说话。

    武陵把王侯剑横挂在后背的腰带上,从稻谷堆,抓了一把还带有稻穗的稻杆。武陵学着汉子刚才拍打的样子,把稻杆举至差不多到头顶,然后重重甩下,拍在谷箱的木板上。

    稻谷刷刷落在谷箱中。

    武陵还是第一次打,并没有把稻杆上挂着的稻谷打干净,于是武陵把稻杆再次举起,但这次却不像刚才那么顺利,无数稻谷从稻杆上落下,散落在武陵头顶,或者掉落在地上。

    老汉一眼便看出了武陵都问题,笑道:“小兄弟,不是这么子打,你力气没那么大,摔打过后,应该把夹着在稻杆中的稻谷先抖下,你看我。”

    老汉走了过来,拿起一把稻杆。

    从拿到,举起,再到摔打,同样的动作,但在老汉身上却一气呵成。

    与武陵不同的是,老汉让稻谷朝地,抖了抖,让因为摔打而从稻杆脱离却还夹在稻杆上的稻谷掉到谷箱。

    老汉说道:“打稻谷就像劈柴,要用腰发力,然后集中力量在手上,把稻杆摔下。像我年轻那会,只摔打一次,就能把一大把稻杆上的全部稻谷拍落,如今老了,拿手腕大小一把,都要摔打好几次,才能把稻谷全部打落。”

    老汉的话,让武陵想到了《十八停剑息》中竖剑的气息运转方法。

    武陵点头感谢说道:“多谢老丈指导,我大概明白了。”

    武陵扫去头顶的稻谷,再次拿起一把稻杆,按照《十八停剑息》的竖剑气息运转之法,然后按照刚才老汉的动作,把稻杆举起摔下。

    啪一声响起,稻杆上的稻谷,如乱石惊空散落。

    武陵拿起稻杆看了一眼,只见稻杆的末端,除了一些空壳的稻壳,其它基本掉落。

    老汉笑道:“小兄弟天资过人,要是出生在寻常百姓家,凭借这一手,基本饿不死了。”

    周一见了武陵的尝试,也蠢蠢欲动,“老丈,我也可以试试吗?”

    老汉点头道:“没问题。”

    只是谷箱略微高,基本到了周一的脖子上,以至于他摔打的时候,并没有打落多少稻谷,还有一大堆稻谷没有脱落。

    武陵尝试了十几次后,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水。风寒带来的昏沉无力,在这一刻全部散去。

    武陵拂袖擦了把汗,同时眺望着远方,这一刻,一股大病初愈般的畅感弥漫心头,让武陵有种想拱手搭嘴里大喊一声的冲动。

    而在这时,徐山从半山腰的大路上走了下来,说道:“公子,家里又传来了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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