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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满城血雨(三)

    杨善勇此刻坐与忠义堂高位之上,眼前空无一人,他不禁有些唏嘘,唏嘘这十年来的变化,唏嘘这那些“山贼,土匪”一个个加入黑风寨,一个个又死在这片陌生的国土上,谁都不知道这十年来,这些将士承受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怎样的故事,而今日,却是将这个谜题揭晓的时候.

    不过杯茶地功夫,忠义堂便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此刻的他们却是与往常不同,一名名山贼此刻皆是穿着各色战袍,其胸口皆有两字,或长林,或烈武,或楚团或天问..大楚七团皆有身影在此,为首六人安然入座,望着眼前地杨善勇等候他下令.

    杨善勇此刻却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望着身前那些将士不由地在眼眶中闪烁着泪花,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十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这十年来的苦又是怎么扛得,一个个背井离乡,放弃自己的本性,做着那以前最为鄙弃的事,谁的心里没有那一块块石头堆积?谁的心里不曾憋着一口闷气.

    他缓缓地站起身子,举起一旁早已备好的烈酒,高举过头,大喊道:

    “兄弟们!十年!十年了!我们潜伏在这座黑风山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我见过一批批人从楚国秘密来到我黑风寨落草为寇,这十年来,我更见过一批批兄弟,死在异国他乡,终生埋名,十年啊!”

    说完这话,场下之人无一不低头,眼中带着泪花,世人只知这黑风山山贼肆虐,暴乱横行,可谁知这其中隐结在何处?世人只知这些土匪杀人不偿命,动则屠城,可谁知在山寨里却并没有好的日子,不少人穿着的衣服还是十年前的那些单衣,那怕雪天执勤,到现在仍有人手上长满冻疮.十年啊!他们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却并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成了土匪来到这黑风山.一封家书不得寄,一封家书不得收.这便是大楚的将士.

    “今日!却是了结时候到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我也不清楚,你们眼前这些人有多少能活下来的,或许一个都没有,我也不清楚,你们剩下的路到了那里,这黑风山后山那些忠骨以后的下场会是怎样,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清楚,我们要去做我们自己的事,以我们最开始的身份去做,以我们自己的身份去做,这一刻起,你们便是大楚的将士,不必在隐姓埋名,不必在做那龌龊不堪地事,今日黑风寨所有人只有一事!”

    杨善勇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留着点时间让他看看他面前的这些楚国儿郎,就像他说的一样,这事,注定必死,那里有什么活路,但他们必须得去做,也不得不做,只有他们能做!

    看到杨善勇此举,在座六大领头纷纷颔首,其中坐与第三交椅地弑天此刻却是站了起来,看向身后地兄弟们,不由地大声喊道:

    “我楚国将士可有怕死之人?可有怯战之人?可有上阵脱逃之人?”

    听到这话,底下所有将士纷纷大喊道:

    “没有!愿为大楚舍生赴死!”

    听到此话杨善勇没在犹豫,举起手中的大碗烈酒便大声喊道:

    “喝!!”

    所有人听到这话,无一犹豫,纷纷拿起身边地烈酒一饮而尽,喝完皆是转身而去,上了那早已备好地战马,今日,这黑风寨改名,只求死,不求生.视为陷阵营!

    望着那一群群整装待发的兄弟,杨善勇不由地挺起脊梁,他看着他们,不由地想要再去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忠义堂内却是冷清了些,杨善勇走在大厅之上,却是看到了那人..

    “不在多说点什么?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多说两句话,壮壮胆也是好的.”

    听到眼前这个把自己全身包裹在衣服里,从未出面的二当家,杨善勇只有轻蔑地笑意还有那句:

    “既然决定上这战场,那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我楚人,生来是战,死了是魂.一辈子难得一场清梦,可谁都不想让自己子孙后代也是如此.这大楚,你不懂!”

    说完这话,杨善勇已经看不到人影,唯独这斥候,这神秘极致的二当家此刻却是背靠在大柱之上,不由地叹息道:

    “这么多年了,也有点感情了,看着你们死,还真愿。可你们不死,我焰国咋办?”

    说完这话,斥候转瞬之间便又消失在忠义堂内,此刻的忠义堂略显冷清,但唯独那忠义永不会冷清.

    青衣赶到太初那边时,眼前地太初已经是一个血人,只见他侧靠在街道地墙壁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呼着气,而他身前赫然是一堆黑衣人地尸体,还有那把已经破碎地石剑.唯独那剑柄还完整地插在太初的身上.

    “大块头!你怎么了?”

    看到太初的伤势,青衣心里不由一紧,急忙想要上前替太初止血,却是没想到那奄奄一息地太初听到青衣地呼喊,却是用力地嘶吼着:

    “别!别过来!”

    哇...

    只听太初说完这话,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吐了出来,浑身地无力感充斥着他的身体,那一丝丝留下的血液,正带走他的生命,但他没有什么想要畏惧地,只是似乎还有心事没有说出口,整个人用手撑扶在地上,望着眼前地青衣,却是摇着头.

    看到此景,青衣那里还会顾得上什么劝阻,急忙跑到太初身前,却是没想,这刚一到他身旁,一支冷箭却是突然起来的出现,青衣急忙躲闪,可就在他后撤的同时,一道影子从他身后划过,那一瞬很快,饶是青衣反应及时,背上也挨了一刀,但那个影子却是也倒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青衣落地之后,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而是在观察,观察那放冷箭之人,对面既然拿太初当诱饵,那么肯定杀手不止眼前这两人,只是还没等他观察多久,第二只冷箭却是转瞬即至,只不过这次青衣却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只见那冷箭快要刺入青衣面门之时,青衣一记铁板桥,身体弯曲下坠,冷箭刚过,却又复而站起,而此时的他手中却是早已备好了一粒石子,朝着释放冷箭之人弹射而去.

    黑夜中只有突然升起的一捧血雾绽放,青衣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便没有在继续看下去,而是快步的跑到太初面前,可这刚走两步,却发现那暗箭又再次射将出来,而这次的暗箭比起之前那两次却是高明了许多,甚至角度也刁钻了不少,但对于青衣来说,玩暗器他就没怕过谁,只见他身形挪转却是用脚轻点墙壁两下,整个人身位不由移开好几步,总是那暗箭角度在刁钻,也触及不到他分毫.

    只见他同样的招式再次用起,手中的石子朝着那人砸将过去,此刻却是一招毙命,那箭手也从房檐之中被打了下来,在地上不由地滚了两圈,却是当场毙命,解决完这刺客,青衣却是没有在浪费时间,而是直接跑到太初身侧,想用掏出自己怀里的伤药先帮太初止血,却是没想到这手还没将药拿出,太初便一把推开了他.

    “你干嘛!你要死的!”

    看到此举,青衣不解,不由地大声冲着太初喊道,而太初此刻却是对青衣地大吼大叫没有理会,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自己心脉处两大穴位上,却是不由地再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神色萎靡,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看到太初此举,青衣火上心头,更是顾不得太初组织,整个人便要扑了上去,只是这一动作被太初阻止了下来,仅仅是用一只手顶着他的脑袋.

    “情报有误,明寒若回来了,而且实力比情报说的更强..已经到了止墟境了,你快去找霏尘大人,让他快点跑!”

    说完这话,太初却是一把将插在自己身上那石剑拔了出来,这一拔带起的是一捧鲜血,还有那肉眼可见地大窟窿.青衣看到太初这个样子,心里难受万分,却是站在原地,眼睛里打着泪花.

    “哭什么?还像刚当兵的时候那样?是一个爱哭鬼?赶紧擦了,咱楚团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话,青衣却是没有照做,摇着头大声喊道:

    “你会死的!会死的!那怕你封住了自己的心脉,可这不过回光普照的办法!你真的会死的!”

    看着眼前有些疯癫的青衣,太初不由地笑了笑,却是一脸自豪地说道:

    “我大楚将士可惧死?那个不是想死在前线的,那个丢得起这人?死就死呗,早在我生下来的时候,我的骨子里要做的是就是为大楚死一回!”

    听到太初这话,青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力张开双手将太初抱在怀里,可是没曾想太初的身体过于庞大,青衣地身子小,一把抱不下.太初看到这个,急忙低下身子,咧嘴一笑,似乎是疼的也似乎是为青衣而笑.

    “公子笑呢?”

    听到太初这一问,青衣不由地回答道:

    “安全了,此刻已经返回质子府,鹰蹙的人过去保护了,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太初不由地松了口气,但却仍是有些担忧,直言对着青衣说道:

    “明寒若不简单,我就是被他打成这样的,霏尘大人的实力我不清楚,但对上明寒若怕是也难.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国师一样,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找到霏尘大人,然后带他走,知道没?”

    听到太初这话,青衣却是直摇头,望着太初说道: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是大楚男儿不怕死!难不成我不是了?”

    听到这话,太初不由地挠了挠头,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了好久才说道:

    “我女儿还没嫁人呢..当爹的曾经答应她给她找个好儿郎嫁了,本来想找你的,可你要死了..那我女儿只能靠自己找人嫁了..”

    听到这话,青衣却是白了太初一眼,怨恨地说道:

    “憨货!到死了还想占我便宜?让我叫你岳父?想得倒美,我现在就走,取了你女儿,就是不叫你岳父,不给你立长生牌!”

    听到青衣这话,太初却是不由地笑了笑,那憨厚地脸上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模样,却是想起了她那个在大楚的女儿.一想到这里,看青衣地眼神却是不由地变了变直言道:

    “那还不快走?非要我以岳父的命令给你?你才肯走?狗东西!”

    听到这话,青衣倒是没有在和太初争辩,而是转身便要走,太初望着青衣地背影不由地笑了笑,想起青衣刚入兵营地时候,连刀都拿不稳,还总是哭鼻子! 那时候自己还是他的教官,丢死人了都!只是没想到,转眼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当年的鼻涕虫此刻却是能独当一面了!一想到这里太初不由地笑了笑,却是暗自庆幸道:

    “呵!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女婿?这小子就否想在自己头上蹦跶!”

    太初笑了,笑的好似此刻是在楚国地酒肆,两人不是生死离别,而是喝着一场酒,做着一场梦,望着青衣地背影,太初却是由衷地喊道:

    “臭小子!活下去!替我看看大楚山河无恙!国富民强!”

    听到这话青衣的背影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却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回话,转眼便消失在街道,只留下太初和一地的尸体.

    太初望着眼前地景象不由地笑了笑,喊了声: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亏了!”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神情却是萎靡了下来,只见他颤颤巍巍地用手扶着墙,好让自己靠在墙上,没有人知道他这般是为了啥?唯独大楚人懂。“战死得站死!”

    太初无力地望着眼前逐渐模糊地场景,整个人已是油尽灯枯,可这时他却没有丝毫顾忌,轻轻地开口哼唱道:

    “素闻楚盟将士之英勇,可谁见,夜里小娘低声哭. 江火连舟,烽烟四起,来看看,谁又在争其鹿,来来来,看看天下英雄又有几人称雄,试问几人冠以人屠? 素闻楚盟将士之骁勇,可谁见,楚盟十户九空,家家户户穿缟素,灵棺配家中,战马嘶战吼,谁又知,身上白衣谁曾言轻狂?来来来,看看谁是阳间真人屠,来来来!看看!此等白衣谓何白衣?来来来!看看!我大楚将士参差百万,无名碑又何时新添几笔!笑我大楚当世之无敌!却不敢回家一步!却又是惧何? ”

    大楚楚团千夫长太初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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